《执子三生与子千年》第42章


古往今来,有大意失荆州之说,如今多个大意失金蛋也不在话下。
我撇下哲习拔腿就追,十分没形象地喊着:“明出小心!”
话未说完,只觉得肩膀一阵酸疼,登时觉得手抬不起来,脚也逐渐发软,只得瘫在门边,愤恨地看着屋里头。
明出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几千年来,没少吃大意的亏,当年一个大意被关进寒潭,两百多年前一个大意被我砍了脖子,刚刚大意摔得一鼻子血,终究未能吸取教训,还是被南如抢走了其弧。
说来惭愧,我也大意了,竟忘了后头还有一个当年叱诧天庭的骁骑将军,他只须轻轻一抬手,就可以将我毙命,适才给我一下致个瘫软,已算是手下留情。
其弧这孩子,约莫凡人十二三岁的模样,少年初长成,一张脸和南如年轻时那会一模一样,标准的美男子,只比他娘多了几分英气。想来儿子长得像母亲一说确有其事。
同一张脸,呈现两种不同气质的,如今我算见着第二个了。
其弧刚刚被他娘救下,便开始逞英雄,将他娘挡在身后,冲明出叫嚣道:“你个道士!好大胆,竟敢欺负我娘?你可知我们是谁么?”
南如担心好容易抢来的儿子出风头出得有去无回,忙上前拉扯他回来,谁知其弧脾气拗得很,不领他娘的情。哲习悠悠然按下南如的手,饶有兴味地看着儿子,一副“我儿真有出息”的神情。
南如见老公儿子都不站她那边,急得抹起了眼泪:“我通共就这么一个儿子,通共就这么根独苗,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明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阴阴地说道:“你们夫妇在南荒那鬼地方,没有战打没有菜种,没事你们生生孩子消遣便是,何苦只生一个?天宫里横竖没有计划生育!”
南如于是哭得更加悲切。
哲习一张脸怒得越发老了几岁,猛地朝明出劈过去一个雷:“你是哪里的道士!竟管我们夫妻的闲事!”
明出这回没有大意,一个闪身躲开那道雷,可怜我一双腿挪也挪不动,巴巴地看着那道雷从我耳边划过,吓死我的心肝脾肺肾。
其弧“呀呀呀”大叫几声:“爹,娘,莫管他是哪路神仙旗下的弟子,横竖来个先斩后奏!藤迅神君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区区一个茅山道士?看我的!”说着,便朝明出打去一道火光。
明出不知道手里使了个什么招数,那火光站在明出跟前愣了愣突然折回,朝其弧猛扑过去。
我这位置着实不好观战,遗憾没挑个既安全又可以全面观摩的好地方。
哲习反应快些,手伸得老长,一卷将儿子卷在手里,从火眼里捞回来,南如这回没放过其弧,将儿子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啃,白花花的一张脸哭得甚是悲切。
哲习有些异样地看着明出:“你不是普通的道士,你究竟是谁?”
其弧听他老爹这么一说,适才的一下交手,也觉得明出非比寻常,于是大气不敢出,躲在他娘怀里,只剩一双眼睛狠狠地行注目礼。
明出收了手,看情形他们似乎准备在嘴皮子上迂回一阵子,虽说没有法力交战来得刺激,不过,经验告诉我,往往口头上的交锋会牵出八卦无数。
我抖起精神,靠了个舒服的姿势,洗耳恭听。
明出“嘿嘿”一笑:“我是谁?得问你老婆,说来我是你老婆的老相好呢!”
我一个没靠结实,下巴蹭得生疼。
这个八卦,可有含金量了。
南如适才一张哭得悲切得脸惊愕地僵住,那表情……唉,秽气秽气,我就不该多看。
哲习看了他老婆一眼,许是也觉得那表情惨不忍睹,略略一扫就转头了。
其弧索性死盯着明出:“你休得胡说!”
“是否胡说,待我说完了你们自然知道。五千多年前,我还是个妖精,堪堪真是个有志向有抱负的妖精啊,一日闲来无事,去凡间打二两酱油,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用膳,忍不住现了身从空中露出半个头来朝美人吹了吹口哨,想让她留下个好印象。谁知,等我打完酱油回来,发现黑白无常锁着美人往阴间去了。一问才知美人一刻钟前噎死了。彼时我年轻,颇有些怜香惜玉的情怀,见不得美人薄命,施手将美人救了下来。美人承我所救,又活了几十年。这件事,你可记得?”
南如一张白脸越发显得苍白。
我依稀觉得这故事有几分熟悉,便搜肠刮肚回想是在哪座戏楼里听的。
“你被阎王爷那老色鬼看中,锁在阴间做了两千多年无名无分的情妇,终日以泪洗面,我又一次施手救了你,彼时你答应过我,要与我永生厮守,这话你可还记得?”
南如一只手抖得厉害:“你是……你是……”
“记得我就好,我们算来也有几夜鱼水之欢,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天君那老东西派了几千天兵天将来拿我,为首的便是你啊,天君的十二皇子,骁骑将军。你这淫妇,受他诱惑,在我的酒里下毒,若非我早有防备,我就真死在你们的刀下。”
我终于想起来故事的来源,正是灵悟当日跟我讲过的故事,彼时我还觉得南如这厮命忒好了些。
南如泪如雨下,悲愤交加:“可是你不是在我身上下了厌咒了么?你看看我如今成了什么模样?我的容貌没了,法力也失了大半,连……连做母亲的能力也永远……哲习,杀了他!他是妖帝啊!他是当年的妖帝啊!“
第六十二章 大罪
灵悟说的没错,果然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南如得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屋子震动得厉害,不知道是明出还是那一家三口发出的震怒,可怜灵悟给我的这木瓦结构的院子,今天实实要被这几位糟蹋了,记得当年灵悟将院子弄来时,听说还是个举人住过的地方,也算承了一些书香之气。
我未能保住这一方宅院,委实罪过。
哲习脸沉得好象刚死了爹,也不尽对,天君把他贬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若天君死了,他兴许还十分高兴。
“我料到你不是寻常的道士,却没想到你竟是妖帝!果然是个几世不死的老妖精,当年我一念之仁放你一码,你不知感恩,还加害我老婆,挟持我儿子,今日我拼了这一身的修为,也要收了你,看你还有几条命!”
明出十分没素质地冲哲习吐了口口水:“我呸!当年若是明刀明枪地对打,我并非敌不过你们!我只糊涂,竟相信天上的神仙多是光明磊落的,却没想到尽是一堆无耻小人!许了空头的财物骗了我的左将军,又变了个美人诱惑我的右将军,连我那断袖的师弟也不放过!我在寒潭一千八百年,历尽冰雪积寒之苦,那一千多年,我就没有过别的念想,就想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必要直上天庭取天君一家老小的命!”
初见妖帝时,我只道他是个在寒潭呆久了,受了寒冷饥饿的流浪汉,出来定要好吃好喝一阵享受,吃几个妖精长长元气。却没想到他竟有这么一番抱负,当年我若是知道他有心对付天君一家子,我倒愿意帮上一帮,即便行动上不能支持,至少精神上有所支持。
而我,不仅没有支持,还伙同无过在他刚从寒潭出关,连肚子还没填饱时就给了他一下,令他一命呜呼,从此一切从头开始,不得不走从凡人修炼的迂回路线。
当年,他的内心是多么腹诽啊。
而如今,他却没将我碎尸万段,委实宽宏大量。
我在此自责,那边一家三口已经咿呀呀地和明出对阵起来,三人敌一个,也不怕以多欺少,不过,他们一家子向来没什么口碑,所以也不畏惧多坏些口碑。
动了动腿,发现刚才不能动弹的身子已恢复大半,为了将功补过,我抬手提了门边的笤帚就朝他们三人拍去。
明出余光见我来帮忙,登时倍受鼓舞:“小梅花,你精神啦?你且对付那个小的就行。”
我一笤帚朝南如拍去:“我素来不是以大欺小的主。”
南如受了我一笤帚,怪叫一声,推了一条白绫直逼我的颈项,合着她一身白,我看了有些眼晕,险些一个不慎,就被缠了个结实。好在其弧见自己被明出小瞧又被我不屑,显得十分愤恨,略略一思索,觉得我这只软柿子比起明出来好捏得多,于是冲我奔来,正好赶上他娘推出来的白绫,于是结结实实地把自己缠进去了。
南如眼见着自己缠到儿子,吓得不敢用劲,手一松,其弧“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如今明出对哲习,我对南如,总算不相上下。
“南如,今日我们好好地将旧帐算一算。”我觉得光拳脚上过招不够解恨,是以在言语上也须得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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