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禧》第59章


我心底虽然不安,但面上却不曾带出分毫,依旧一派坦然平和:“若皇上果真要把我撇了开去,我也自有对策,我的字体和咸丰帝的比起来几可乱真,只要我先写好密旨,再偷潜到御书房盖上玉玺,这太后之位还是跑不掉的,不过是在人前不像皇后那样有御赐的凭证可寻,终归是差了一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这么做,这之前,倒还有一个方法可试上一试。”
有人曾说过:“招不在新,管用就行。”托梦这一招虽然已被我用过若干次,但奈何效果着实不错,在这关键时刻不由再次派上了用场。
我在梦里和咸丰帝一起回顾了我和他曾经历过的那些美好岁月,郎情妾意,也是恩爱缠绵无限,这梦好的回顾成功的让咸丰帝忆起我曾是他最宠爱的女人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醒来后,我又及时让李福增替我献上了那道让我华丽丽复出的“鱼戏莲叶羹”,并交待李福增按我吩咐的去说:“皇上,这是懿贵妃亲手为您做的羹,娘娘未经传召不敢擅入,但又实在挂心皇上的身子,这才亲自下厨做了这道您爱吃的汤羹觐上,请皇上务必用些。”
“兰儿……”咸丰帝呆呆的看着那道熟悉的汤羹,再回忆起梦里和兰儿初见时那清越的歌谣,不禁潸然泪下:“这个女人毕竟也曾是我真心爱过的人啊……”咸丰帝一念及此,终是不忍就这样冷淡的抛下她:“无论怎样,她都是大阿哥的生母,有功于社稷,朕不能伤了她的心……”
咸丰帝长叹一声,下了最后的决心,吩咐李福增道:“传旨,宣懿贵妃见驾。”
我听了咸丰帝的旨意后,心内不由暗喜:“皇上毕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心内虽喜,但面上却不露分毫,急急整肃衣冠随李福增去了。
到了内室,眼见咸丰帝那瘦弱的皮包骨头的样子,我不由哽咽的叫了一声“皇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咸丰帝被我那一声呼唤也迫的内心哀恸不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嘶声大咳打断,我见此急忙上前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良久之后,咸丰帝方缓过劲来。我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喂他服下,咸丰帝喘息良久方开口对我说道:“兰儿,朕对不起你,你……别怨朕……”
咸丰帝虽瘦削,可另我惊奇的是他的眼神却一片清明,褪去了长久以来沉溺于酒色的那种昏然,现在的他,眼眸深处反而隐隐透出一股了悟与透彻。
我心下一惊,不由强笑道:“皇上这是说哪里话,好好的,臣妾怎么会怨皇上呢?”
“兰儿,朕以前曾经说过,你若身为男儿,必是定国安邦之才,只可惜……你却身为女子,唉,朕也是万般无奈啊。”
咸丰帝说完这段话,又低喘了一阵,才接下去道:“兰儿,你想必听说过,当初汉武帝立刘弗陵为太子却杀掉了他的母亲钩弋夫人,正是因为太子幼小而太后却年轻力壮,若是太后专权则无人可以管束,而今,兰儿你智慧才能不输男子,为了防止后宫干政有违祖训,朕……不能不为皇儿考虑,只有委屈你,把这太后的位子舍了吧。”
我乍听这一番话不由觉的五雷轰顶,脑中“嗡”的一声就乱了:“不,我不能输!”我这样告诉自己,深吸几口气,努力稳住心神,方开口回道:“皇上可是安排了肃中堂他们作为辅政大臣?”
“是。”咸丰帝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朕自知时日无多,大阿哥却还如此年幼,朕只有委托这几位朝中重臣襄助他朝政了,兰儿你放心,这几人都是朕苦心挑选出来的,人品才干俱是上乘,有他们辅佐皇儿,朕走的也算安心了。”
咸丰帝握住我的手,轻柔的说:“朕自知对不住你,本无颜见你,但朕和你毕竟夫妻一场,兰儿你在朕心中一直有着无人能替代的位置,若朕不和你交待一声就这样去了,朕怕你会怨恨于朕,思来想去,朕还是把心中所想告知与你,朕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阿哥,兰儿你……也要体谅朕心才是啊。”
“皇上。”我泪眼盈盈,二话不说的跪了下去:“皇上怎样安排都是圣意难违,兰儿本无权置喙,只是刚才皇上提到一切皆为了大阿哥着想,兰儿才有几句心里话想要说与皇上听,若兰儿说的不对,也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你说。”咸丰帝听到我提到了大阿哥,父子连心,也不由的打起了精神。
“刚才皇上说怕后宫专权,的确所说极是,但皇上若再细想下去,有些臣子怀有不臣之心‘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甚至因为手中权利过大从而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这不是更可怕么?”
“皇上,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的忠诚并不能保证永远的忠贞啊,皇上莫忘了圣祖康熙时的逆臣鳌拜,同样也是顺治爷临终时所委任的顾命大臣之一,可结果怎样?顺治爷一走,那鳌拜就结党营私,擅权弄政,想方设法的除掉了其余几个顾命大臣,为他独尊不说甚至还有了大不敬的想法,多亏圣祖爷自小聪慧,又有孝庄皇太后从旁教导,这才最终能找到合适的时机铲除鳌拜最终保得了大清的江山。皇上,臣妾说句心里话,大阿哥可是臣妾的亲身骨肉,只要大阿哥能平安,就算拿了臣妾的性命去臣妾也在所不惜,臣妾怎么可能和自己的亲身孩儿去争夺什么朝政的控制权呢?臣妾所能做的不过效仿孝庄皇太后,在皇儿身旁坚定的替他守护着爱新觉罗的江山,等他亲政的时候亲手交还给他罢了。皇上,臣妾并不在乎什么太后的名分,只是事关社稷,还请皇上三思啊。”
咸丰帝被我那句“爱新觉罗的江山”打动了:“是啊,母子连心,母亲对孩子的守护是出于本能,无论她怎样都不可能去为难自己的骨肉吧?可万一要是臣子谋反……这江山可就该姓了……”
“皇上。”我眼见咸丰帝开始动摇,立即再接再厉:“本来,以皇后姐姐位份之尊说话是有些分量的,只是姐姐平时对朝政所知甚少,真要有了什么异常,臣妾怕姐姐不能及时处置……而臣妾虽在皇上的教导下略通政事,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臣妾将来若只是个‘太妃’的称号,只怕是不能替皇后姐姐和大阿哥把把关了……”
咸丰帝思索了很久,我也在地下跪了很久,足有一顿饭的功夫后,咸丰帝才长出一口气,慢慢从枕下摸出一个印章递于我,我恭敬的接在手中轻轻用眼风一扫,看到上面刻着“同道堂”三个字,我知道这意味着咸丰帝已被我说服,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把那印章紧紧握在掌心不放。
“兰儿,……好自为之。”咸丰帝低哑的说:“记住你今天在朕面前说的话。”
“臣妾谢皇上。”我恭敬的给咸丰帝行了大礼。
“朕累了,你也先下去吧。照顾好大阿哥,朕会有安排的。”
“是。”我起身后又施以一礼,方才告退。
也不知是不是我给赛金花的那封信发挥了作用,至夜间,恭亲王那里传来了消息:“英法联军同意退兵,不在攻打紫禁城,但与之相匹配的是除了承认《天津条约》继续有效之外,还要求两国各赔款800万两白银,以及割让九龙司给英国……”
这个消息让担心做亡国之君的咸丰帝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被那1600万两的赔款杜绝了最后一丝生气,苦苦挣扎了一日,终于在第二天夜半时分趁着回光返照那一刻最后的一点清明,连发两道谕旨:
其一,封大阿哥载淳为皇太子。
其二,在其驾崩后,除皇后被晋以太后的名号外,懿贵妃也同晋升为太后。此外,另派肃顺、载垣、端华等八人辅弼皇上,协同太后,赞襄一切政务。
随着这两道旨意的公布,咸丰帝也终于走完了他31年的人生,解脱了……而接收他留下的这一堆烂摊子的,正是年幼的载淳,自此,又一个新帝时代开启了,而与之相伴而来的,依旧是永无休止的争斗……
我把这里的情况写成纸条用信鸽抢先通报给了远在北京的奕欣,恭亲王……也是时候该到避暑山庄来一趟了。
第 63 章
大阿哥登基了,国号同治,开启了另一个朝代,皇后和我同时被封为太后,为了以示区别,人们把皇后叫做东太后,而我则被称为西太后,取的还是“以东为贵”的意思。至于皇上,现时谁都知道,一个幼童对于朝政暂时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权利争夺的焦点无疑落在了我和肃顺之间。
尽管我已贵为太后,肃顺却顶着咸丰帝亲封的辅政大臣的头衔并不把我这个女流之辈放在眼里,自然也罔顾咸丰帝临终时赐予两宫太后在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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