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把我当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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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宣布,把冒充国家工作人员招摇撞骗,欺压百姓的刘顺明抓起来!”在坛子胡同“宽严大会”会场上,孙国仁大声唱令。
在主席台前排就坐的刘顺明被两个保安队员揪出来,摘掉帽子,撕去领花、肩章,三下五除二解除武装,脱掉官衣,架着胳膊拖下去。“刘顺明是湖南乡下一个农民的儿子。一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去年二月离村外出,到处流窜作案,冒充三五九族老战士。早在并冈山时期他就怀疑、动摇,提出‘红旗到底能打多久?这样失怎么能留在领导岗位上?”
赵航宇戴着音放机耳机声色俱厉地对坛子胡同的居民们演说。“没有天哪有地,没有你哪有我?封建时代还讲究当官要为民作主……窗外树叶响,疑是民间疾苦声……哪个不办人事我就砸哪个的饭碗……你孝敬父母任劳任怨我……搭起那红乡楼抛撒着红绣球……球,球,拍皮球……正打中我的头哇……”“哈——”。老百姓哄笑起来。
“再来段‘小寡妇上坟。,。”
赵航宇光看见大家笑,没听见喊的话,越发得意起来。
“其实你们要跟我多接触就会发现我这人其实不可怕,‘很和蔼很懂事的。我很愿意你们交朋友。我告诉你们我电话号码,以后你们谁有事都可以直接找我,房漏了厕所堵了双职工上班小孩没地儿吃饭了,聊什么都可。每周四是我的接待日,请打电话一一观众信箱大家谈……”
“嘘一—!”有人把两指插时嘴里吹出尖刺的唿哨。
“下去吧,臭大粪!”…别这儿现了!”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赵航宇冲群众媚笑着,一扭一扭地起秧歌步。
“警车呜哇呜哇地响,我脚似千斤重,双眼望娘泪汪汪,我如今后悔莫及……”…拿钳子板板,都走调嘞——”
“谢谢,谢谢。”赵航宇向群众送着飞物,手拿克风,拖着电线,低着头大台上若有所思地慢慢走着。
“整天泡在舞场上,无聊地在大街逛……”
“什么东西!”
赵航宇祸怨地望天:“小时候看电话,就知道监牢是关革命者地方…“现在腾出来给你了!”
“谢谢,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赵航宇动情地向群众伸出一只手。走下台,抓住前排坐着不幸者的手使劲握,又走上台,继续唱: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
“就没人管管他么?”愤怒的群众质问坐主席台上,脸红红的,眼睛不知往哪看好的孙国仁们。
“我——”赵航宇手捧着心,严肃地对观众说,“——爱你们!”随即热泪盈眶。孙国仁为难地、硬着头皮走到赵航宇跟前,比比划划地跟他解释。群众这时已经在黑子的带领下,整齐、有节奏地起着哄。
“给他一大哄——”“——啊哄!啊哄!”“给他一尿盆呵——”!
“回家洗裤权呵!”赵航宇死活不明白孙国仁要跟他说什么,最后,孙国仁只得不顾他的阻挡躲闪,强行摘下堵住他耳朵的耳机。
赵航宇这才如梦方醒,听到了群众在喊什么。
“下去下去下去!下去下去下去!”群众双手攥拳挥舞着,整齐有力地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赵航宇委屈地问孙国仁,问群众,“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前排的群众冲他作着各种鬼脸。
“撒泡尿照照自个!”“摸摸自个鸡巴长毛儿了吗!”
赵航宇脸色苍白,破口大骂:“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降价轻菌地嘘他,继续喊:“下去!没人要看你!”
孙国仁忠恳地劝赵航宇:“您老还是下去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航宇抱着麦克风任孙国仁怎么拉扯死也不撒垂。
“就不下去!我这人吃软人吃硬,要下也得我是个说,他们这么哄我我偏不下了。”
他冲台下群众使劲嚷:“就不下就不下!”
汽车里赵航宇气得手直哆索地对孙国仁说:
“坛子胡同居民思想很混乱,有些思想倾向很危险,对我们的敌意是十时明显的,要查一查这是城有淆坏人、敌特,该杀就杀,该捕就捕!对一般群众也要加强教育,提高认识不能让这种危险倾向破坏我们整个工作。”
“他们这么对待赵老真是太过份了。”已经换了便装的刘顺明说,“有意见可以提嘛。我的工作失误我个人承担,赔礼道歉请罪退赔都可以,怎么可以把矛头指向赵老?他们这么干我们很难认为是善意的。”
“指向我个倒无所谓,我敢于干这个工作就是不怕骂的,生死荣辱已经置之度外。问题是我们的群众盲目幼稚得很。他们以为骂倒我一个人就天下太平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乐意杀我的头以谢国人。”
赵航宇疲惫感伤地笑笑。
“我给大家讲个伊索寓言:一群青蛙群龙无首,于是向上帝请求派个国王。上帝绘它们扔下一块木头。青蛙们嫌木头不会说话。不会管事。于是不满足,又集体去找上帝请求换个国王。上帝就给它们派了个新国王,这个国王是一种专吃青蛙的动物——哈哈哈。”
赵航宇自己笑起来。
第十—章
“现在几点了?”“你不要问时间,离天亮还早着呢,今天夜里你就不要打算睡了。”审讯室里,唐老头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审讯台后面坐着的胖子依然精神抖擞。
“能给棵烟抽吗?”“不能,你一抽烟我该困了。你就抓紧时间交代你的历史问题吧。”“事太多,一晚上说不完,不能明天接着说么?反正我进来就没打算出去,后半辈子都拿出来陪你了。”
“你有时间我还没时间呢。你以为我就光搞你一个人的问题吗?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澄清你的历史问题。你已经很走运了,有的人哭着喊着要跟戍说,我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说——就给他们定性。”“那太我感谢了。”“要珍惜这个说话的机会。现在告诉我攻打紫竹林租界的事件真相。”“书上怎么说的。”“书上说,那时你们都奋不顾身,骁勇善战。‘打的帝国主义分子魂飞魄散,妄想寻跑逃命,但为日已晚,溜不掉了。”
“这次书上说倒对。”“书自然是对,但我不明白,既然你们那么能干,为什么最后也没打下紫竹林?”“没打下来吗?”“没有。书上说,你们不得不杀出了天津,转到天津外围坚持斗争。”“是同一本书吗?”“没错。”“对,没错,这不矛盾,因为帝国主义溜不掉了嘛,书上只说他们溜不掉了,并没说被我们全杀了。溜不掉他们就要打。打到后来只好我们溜掉,我们是想溜就溜。”
“那么,我要知道,拦住帝国主义不让溜的是谁?”
“曹福田,他曾下铃非一律扫平不可。”
“当时……当时我带着队伍堵着路口,向想寻路逃命的帝国主义射箭,奋勇冲杀。”
“这就是说,话是曹福田说的,事几是你干的!”
”我干的!”“我就猜到是你交代吧,你为什么有意不让帝国主义溜掉?说你有意不过分吧?”
“我想杀他们。”“杀他们?我真实动机是想杀谁?”“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总不能说我想杀咱们同胞吧?”
“我不管你想杀谁,我只想看事实。帝国主义有洋枪洋炮你知道吗?”“知道。”“义和团将士使呆是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大刀长矛。”“洋枪洋炮和大刀长矛哪个厉害你知道吧?”
“那当然,大刀长矛和洋枪洋炮当然没法比。”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的用心也就昭然若揭了。”
“我的用心当然一直明白着,杀洋人!杀和过要杀,杀不过也要杀!癞蛤蟆跳脚背上——咬不咬吓一跳。傻小子凉炕——全凭火力壮。拿着纱窗擦屁股给帝国主义露一手。”
“这个问题已经很清楚了,不要丑表功了。下面问第二件事……”“什么很清楚了,我看你根本没明白。”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下面开始第一问,据古籍记载,你曾非法抢劫农民牲畜……”
“没有。”“嘴硬!你难道没有在农忙季节派你的手下把高家庄的全部耕牛拉走?”“我拉走那些耕牛是为了去租界趟地雷。”
“我不管你拉走那些耕牛干什么,我只问你,你拉走那些牛给钱了没有?”“你不能不讲理。”“那个不讲理。”“那个不讲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有我的理,你有你的有理,现在讲的是我的理。”
“唐元豹,赵主任的手谕你见到了吧?”
“见到了。”刘顺明穿着身西服双手搭在生殖器上笔直地站在元豹面前,神态冷漠地对他训话。他身后同样笔阻地站着他组成的新班子,清一色比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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