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对抗》第80章


坏恪?br />
我根本不会死。“
[180]我根本不会死——怀着这种希望的人并不曾活过,他的生命已在征服死亡中耗尽,他的生命已经转移到那些不朽的书页中去了。
九、人的身体
现在我们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精神分析的金钱理论的核心问题,即金钱情结与人的身体的关系上。
费伦奇在一篇著名论文《金钱利息的个体发生问题》中指出,金钱起源于升华了的婴儿期用粪便做游戏的冲动,而这种升华作用则是因直立姿势的发展导致对粪便的否定,从而损害了这一游戏冲动所引起的。费伦奇说金钱不过是这样一种最终产物,它“经过了上述过程之后便成了没有气味的、脱了水的、被弄得闪闪发光的污秽物。金钱是没有臭味的(pecunianonolet)”。
[181]我们在前面的一章里讨论过是什么导致了这种从人体的转离,这与目前的论题关系不大。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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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关心的是金钱源于肛门性欲这一命题。支持这一命题的是弗洛伊德论述“人格和肛门性欲”
(1908)
的权威性意见,[182]
而费伦奇实际上只是在补充弗洛伊德论文的基本观点。绝大多数正统精神分析理论也一直停留于对肛门情结作这种解释。
然而这一解释既不充分又易引起误解,应该予以摒弃。
认为金钱起源于肛门性欲也就是认定它(部分地)起源于游戏本能;言下之意就是说金钱情结包含着游戏因素,它(如费伦奇所说)在服务于现实原则之外也服务于快乐原则。在前面一章论述游戏概念时,我们承认无论古代或文明时代的金钱情结都包含了维布伦称之为“所有权的游戏”的因素,这种因素就是《游戏理论和经济行为》这部近著试图以数学形式加以把握的。
[183]但是,我们的整体研究表明金钱情结的内涵大大超过了升华的游戏。
首先,金钱情结所涉及的身体区域并不只是肛门区。既然排泄物转变成了食物,那就涉及到口腔区;既然金钱能生育,那就涉及到生殖区。换句话说,肛门性欲不能被孤立看待,金钱情结包含着所有性组织及其相互关系的全部问题——也就是说,包含着人类身体的全部问题。在精神分析文献中作为适宜的出发点的,不是弗洛伊德1908年写的那篇论文,而是1916年的论文《与肛门性欲特别有关的本能转变》(OntheTransformationofInstinctswithSpecialReferencetoAnalErotism)。
[184]弗洛伊德在该文中用图表列出了一系列复杂的象征性等同关系,他指出维持这些关系的是潜意识中供给肛门性欲处置以能量的种种幻想。弗洛伊德对粪便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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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物体”(lumpf)
、“礼物”
、“孩子”
、“阴茎”进行了区分,也指出了它们的联系。我们所作的整个努力就是要证明金钱情结不是起源于粪便,而是起源于关于粪便的这些幻想。这支持了我们前面关于人类精神中的病原物质是由幻想构成的论点。由于同样的原因,那种从解便训练中推导出肛门人格的庸俗的精神分析观点也就受到了批驳。
弗洛伊德所揭示的那些关于粪便的幻想,本质在于给粪便赋予了身体某些其他功能的价值。费伦奇在其后期对精神分析所作的最伟大的贡献,就是证明了人体的性组织是通过一种器官的功能和价值向另一器官的替换性移置来构建的。
他把这一过程称为“性欲的两性融合”(amphimixisofcroBtisms)。
[185]性欲的两性融合“就是人体中对应于弗洛伊德所列举的幻想中的象征性等同关系的东西。这种”性欲的两性融合“也就是性的组织。身体的肛门性欲组织本身涉及到身体其他部分,是身体其他部分的功能与价值移置到肛门区域的结果。在前面一章中我们曾经说过,升华就是在外部世界中寻找失去了的童年时期的身体;不过这个失去的身体已经是迷惑难解的了,已被成为自己父亲的幻想(例如给粪便赋予”阴茎“或”孩子“的价值)弄得混乱不清。因此,如果说金钱情结起源于一种肛门情结,那么用怀特海的术语来说,这种肛门情结乃是整个人的身体的错乱在一个特定区域的汇聚——这个汇聚点和其他区域(口腔区、生殖区)都有内在的联系。
其次,对肛门情结的阐述不能像费伦奇论述金钱的文章那样不涉及俄狄浦斯情结和阉割情结——以不那么专门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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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来说,即不能不涉及整个罪感问题。在我们对金钱的论述中,罪感概念是处于中心位置的;而且在弗洛伊德论“肛门情结”的第二篇论文中,粪便与“孩子”和“阴茎”的等同关系以及他对阉割情结的相关论述,给肛门情结引入了只有以俄狄浦斯来命名的意义空间。肛门情结(以及它的社会衍生物)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肛门兼俄狄浦斯情结。
[186]在精神分析文献中给予俄狄浦斯因素以应有重视的只有罗海姆(Róheim)论“原始货币”的论文和哈尼克(Harnik)论“时间”的论文。
[187]罗海姆和哈尼克找到了弗洛伊德的第二篇论文这个恰当的出发点,并取得了进展。不过他们的工作也只能被称为在正确的方向上胡乱摸索。
从精神分析方面来看,困难在于我们前面已经讨论过的关于“前俄狄浦斯”
母亲的理论还处于落后和混乱的状况中。
精神分析上的肛门阶段是一个前俄狄浦斯阶段,但它不应被解释为一种尚未受到阴影侵扰的爱欲现象。
按经典理论所说,这一阴影是与威胁性的父亲的灵光相联系的。
[18]如果把罪感解释为对威胁性的父亲的反应而不是源于对母亲的固有的矛盾关系,那么罪感问题就被误解了。与此相同,阉割情结以及人类附加于生殖性和男性气质之上的象征意义的重负,也如我们在前面所论证的,是在儿童与“前俄狄浦斯”母亲的关系中发展起来的。
第三——这正是正统精神分析的解释中最重大的谬误——婴儿期肛门情结及其社会衍生物金钱情结主要不是爱欲的表现,不是肛门爱欲,而是死亡本能的一种表现(在这一点上罗海姆和哈尼克也是例外,不过他们在这个问题的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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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性之外又引入了更多的复杂问题,结果澄清得不多而弄混了不少)。
在人类身体中当然总存在着爱欲;而且如弗洛伊德所言,死亡本能只有与爱欲微妙地融合才能表现出来。在婴儿期肛门性欲和金钱情结中也存在游戏因素;但我们的整个论证是要说明这一情结的主要建筑师是罪感,是成为自己父亲的攻击性幻想,是死亡焦虑或分离焦虑(separationanxiBety)。
罪感、攻击性和焦虑关系到自我,即人性的精神方面。
在人性的身体方面与之对应的东西——婴儿期焦虑在身体方面的遗传物——则是人类身体的性组织,即一切人体的性组织(包括口腔、肛门和生殖组织)。它们也应当被看作死亡本能的创造物。在这一点上,费伦奇的杰作《塔拉莎》(Thalasa)中取得了决定性的理论进展。书中指出,性组织不仅是通过费伦奇称之为“性欲的两性融合”的功能畸变构建的,构建力量还包括他所说的“海洋性退行倾向”
[189]——返回子宫的欲望,无力接受生命的个体独立性,亦即病态的死亡本能。
由此而产生的结果是,只要人的身体保持着无论是前生殖器(pregenital)还是生殖器的性欲组织,它就受制于(固置于)
扰乱人体的那些婴儿期心理创伤以及病态的死亡本能。
而且只要人的身体仍然固置于其婴儿期结构,就心理方面而言人的思想就仍然固置于婴儿期幻想,以人格结构的形式储藏于自我的无意识区域中,并且以升华的形式投射于外部世界。
我们坚定不移地信奉费伦奇的论断:“人格特征可以说是隐秘的精神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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