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衣》第10章


谢明谙溜到后方,轻轻敲了敲那铁板,声音沉闷,宛如石块。看样子是很厚实。
沈师傅,莫非被关在这里?
来此处的杀手剑客纷纷驻足,却不像之前那个不由分说地动手,而是先大大方方拱了拱手,互相报起家门来。
他们不仅知道沈秋夜在这里,也似乎确信,只要在这里等,那个叫做顾衣的价值黄金万两的通缉犯,也会来到。
他屏息轻手轻脚寻觅着铁板的漏洞,可突然却从上方被拍了一下脑袋。一个年轻的姑娘倒吊在房檐处,正用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水灵灵笑眯眯地望着他:“找到了。”
姑娘轻巧地荡出去,凌空翻了个个儿,落地时手指间中已多出了几根金针,指着他大笑:“你们快来看,我捉住了谁?”
谢明谙抽身要退,被这年轻女子手指一扫,几根金针钉入体内,浑身突然都变得虚软。她笑得极甜:“我就知道,我都不认识的,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人,不如让我们来鉴别一下。”
☆、第 23 章
雁决阁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
年轻女子手扶着肩上的血洞,踉跄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难掩神色痛楚的人,咬牙笑道:“中了我的金针还要强行运功,你还不如自断经脉,或许还比这来得舒服些。”
谢明谙脸色苍白,一口血吐出来,五脏六腑仿佛都在受到震荡。
他握短匕的手在颤抖。本想杀了这个冷血杀手,却临时换了位置,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谢明谙提着一口气,翻身上了阁楼二层的房檐。光滑的铁板难以站住脚,却给了他居高临下的庇护。
“我知道你是谁了,”失血过多的女子摇摇欲坠地笑道,“你是顾衣,就是那个通缉令上的。。。顾衣。。。”
一支箭自下而上射来,谢明谙侧身闪躲,却突然体内更剧烈的闷痛传来,脚下一软,箭在腰侧擦出一条血痕。
他撑在房檐上,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既然一运气便痛,那么便痛着吧。谢明谙暗暗地想,痛了,总比死了要强。
“我是顾衣,”他缓缓站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站在这高处,用最大的声音道,“你们所要的,可以问我来拿,可我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百日香的门,被大力推开,顾衣挂着汗匆匆冲进来,拽住伙计便问:“谢明谙呢?还有沈大哥回来没有?”
“谢。。。谢小哥出门去再没回来,老板一直都没回来。”伙计被这气势汹汹吓得语无伦次,“早上不是你派人送信来的么?怎么顾少爷你都不知道?”
“信呢?!”
“我们也不知道,被谢小哥拿走了——是你家的下人送来的。”
顾衣的嘴唇抖了一抖,突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我爹。。。。。”
“谢明谙去了哪里?”
“不知道,”伙计指了指马棚,“他骑着‘暗影’走的。”
雁决阁顶霞光万丈,血色铺陈。越是落下去的日头,便越是红火。
谢明谙已是满身浴血,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的视线已经模糊,挡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伏在那铁板之上,用短匕沿着那道不知刻过多少遍的夹缝再重重加上一击。
铁板作响,一抹尘土扬起,自夹缝中竟冒出了一股气息。
谢明谙露出欣慰的笑。他自怀中取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弹。
只要用这个东西将这有些许松动的铁板炸开,开上一个小口,整个紧密的机关都会随之被撼动。他的任务,也便完成了。
可他的□□弹还未放上去,便自手中滚落了下来。随后他整个人也滚了下来。
一支响箭不偏不倚当胸穿透,将他努力维持的最后一丝意识也打散了。
沉入黑暗之时,他隐隐感到一双手将他牢牢托住,在空中绕了一圈,一起摔落到地上。
“谢兄。”顾衣抱起他,焦急地唤道。
谢明谙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沈师傅。。。在里面。”
他手指指向一丈外躺在泥土中的□□弹,然后血从口中涌出,再说不出一个字。
顾衣浑身颤抖,泪水似雨点般滴落下来。
“你撑着,”他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哽咽声,“我去救完人,就带你回去。”
黯淡下来的天色里,一簇火光狠狠砸入雁决阁顶。
从这座铁板楼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而这声巨响之下,被撕开的机关关卡发出摇摇欲坠的□□。在空旷的野地中,这种杂乱却无处不在的响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第 24 章
震波未平的混乱之中,有人向毫无意识的谢明谙抓去。
一股大力从侧面撞来,将那人撞了个趔趄,顾衣再一脚,将他彻彻底底踢飞出去。力道之大,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象过。
被冲击力炸得伤口崩裂,浑身尘土。本来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可他现在却全然感觉不到。他的全骸四肢有一股愤怒的力量在游走,这股力量使他清醒,使他毫无畏惧,也使他比以往强大。
“不许你们动他!”顾衣怒吼道。
他本牵了几条狗寻着马的味道一路跟来,可当看到马的尸首与一地的血的时候,他的汗毛便全竖了起来。更加万万没想到的是,谢明谙竟代了他的名,来替他去死。
身背弓箭的赏金猎人冷冷一笑:“往后排,别妨碍大爷我领赏金。”
暗沉的夜色里,几柄刀光在周围亮起,数算起来足有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都是爬榜的老江湖了,别说以一敌十,一对一他顾衣都恐怕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顾衣运起十成的内力,以往练过的招式,背过的心法,如同翻页般在脑中一一闪过。他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短剑,迎上四面八方扑来的身影。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的气息。
顾衣不消片刻便埋藏在了刀光剑影中。挨了多少刀剑创伤已经无法估计,唯有一个念头,撑着他最后清明的意识:
要活下来。
不活下来,便带不走谢明谙,便无法再见到沈秋夜。
朦朦胧胧的光线里,突然弹出来一根极细的弦,擦过顾衣的耳朵,射穿了他身后那人的脖子。
一只手从层层刀光中穿过来,将他稳稳一带,带到了中心之外。随即那个熟悉的身影身形翩转,像一只翻飞的血色蝴蝶,不费吹灰之力,便逐一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沈大哥?!”
顾衣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眼眶发热。可借着残留的光亮他又忽然发现,沈秋夜这身衣服并非红衣,而是被鲜血给浸透了。
他现在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一个“血人”。
沈秋夜已杀得只剩一人,那人被这瞬间的变故吓得结结巴巴:“你……你就是沈秋夜?”
“不认识我?”沈秋夜冷声反问,“那你认识他么?”
他指的是站在一旁的顾衣。
那人快速摇了摇头。
“他是顾衣。”
那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将目光在顾衣与地上的“顾衣”中来回摇摆,“他是顾衣,那那个是……”
“那个是我的另一个徒弟。”沈秋夜的声音已经不含一丝温度:“他是不是被你们所杀?”
“他是被那个人杀掉的!”那人连连摇头,指向尸体还温热的身背弓箭的人,“我新做这行不久,求大侠……饶我一命。”
沈秋夜道:“我可以饶你。你回去,想个法子告诉全江湖的人,我沈秋夜,三日后在凤栖山梧桐长叶亭等着,从早到晚,任人寻仇比武。”
“想要找我沈秋夜的,三日后尽可过来。但是今后我的事,与顾衣无关。我若是死了,江湖通缉令这一令,便是废纸一张。我若不死,向我身边人出手的,我便是刀山火海也会将其碎尸万段。”
他的眼中犹如暗火燃烧,“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了听清了。”那人匆匆忙忙从血泊中爬起来,忙不迭跑走,连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一下。
“沈大哥……”顾衣嘴唇抖动,泪水忍不住簌簌而落,“明暗他……”
沈秋夜身形一顿,俯身到谢明谙身前,将他抱到怀中,为他盖了那双半睁的眸子,悲戚地道:“你们本是为了救我,我以为我一人便可以将身上的孽断了,却没有想到,竟还是害他枉送了性命……” 
“是我的错,”顾衣颤声道,“他用我的名,代我死。而我差些连他来寻你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顾衣的眼圈忽然又红了:“对,是我爹……”
沈秋夜想要将谢明谙抱起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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