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第162章


只是后来桑海桑田, 岁月变迁,亭子被风雨蚕食坍塌,只留了个“落霞”的美名。
落霞河终年奔腾, 滚滚波涛有席卷苍生之势,但今年降了雪灾,河面竟然结了冰,尽管河底仍然暗潮汹涌, 但河面冻了三尺, 落霞河便生生定住了般。
云舒君没能拉住安戈,气急败坏之下,火速集结大军,浩浩荡荡追了去。
所幸,江仲远曾来过三山,知道一条偏僻的没有收入地图的小路, 只是大雪漫漫, 不知可否能行。云舒君此时心急如焚,便死马当活马医, 带人上了那小路。
期间,恍若木头的管瑶突然起身, 一把拉住江仲远,恶狠狠道:“羿哥哥若有事,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江仲远反手便打了她一耳光,“你以为侯爷这样是谁害的?”
一巴掌下去,管瑶被抽得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魔怔了般,缓缓松开了江仲远的袖子,没有再说话了。
江仲远随即上马,长鞭一扬,军队扬尘而去。
然则,他们日夜兼程,马蹄飞速,终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赶到时,安戈正发疯似的攻击封若书,周遭的平教人头贴地跪着,死人一般。
渐渐的,安戈刚愈合的伤口悉数裂开,平阴大法威力骤减,竟与封若书不相上下。
“羿哥哥?羿哥哥!”
血流成河的冰面上,管瑶一下子瞧见方羿,她惊呼着跑过去,颤抖着手去探他的呼吸,却无丝毫反应。
骤然之间,一生的追求都分崩离析般,扑在方羿怀中痛哭。
江仲远见了此状,正直英气的脸狠狠一抽,握剑的手不住痉挛。但方羿此前给他下过死令,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皆不可伤封若书半分。因为方羿清楚,封若书需要的不是杀戮,而是真相。
江仲远一直本分,一直按捺不动,想等真相大白,却只等来一场灭顶之灾。
“所有人听令,拿下平教,一个也不放过!”
砰!
一声物体碰撞的巨响,震下一层山体上的积雪。
这边,平教教众被江仲远和云舒君押下,而那边,安戈正被一掌打到身后的冰山,砸出一个深坑,不知疼痛似的爬起身反击,下一招时,封若书又被他一脚踢上胸口,吐出一口红血。
他们从冰河缠斗到岸边,一步一个血脚印,透着深冬和死亡交织的寒意。二人皆是颤颤巍巍,几乎没有还击之力,老妪也能杀死的地步。
封若书捂着胸口,“小安,你不惜死,也要杀我是么?”
安戈撑着五尺长的蚩尤箭起身,恶狠狠道:“猴哥没了,你以为我在乎死活么?”
封若书瞧着他周身无力也要挣扎着站起来,以箭为刃不断攻击他,分明没什么气力却要死撑,分明清澈的眸子却盛满恨意,恍然想起霍邦刚去世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前敌万物都不顾了,只要能报仇,将自己变成恶魔也毫不在意。
“我曾也这样。。。。。。为深爱之人杀戮。”
他徒手接住蚩尤箭的箭身,痴痴道。
安戈冷笑,眼角滑落一行泪,“不,我们不一样。我杀的,是真正的凶手,而你杀的,只是自己幻想的代罪羊。”
语罢,他手下用力一转,抽出蚩尤箭,从另一侧攻向封若书的腰际。
“哗!”
尖锐的箭羽在空气中发出裂帛的声音,生生刺穿耳膜。
封若书用蛊术化出一团气障,抵挡长箭之后顺势转身,右掌劈向安戈的胸膛,却被安戈早早识破。一掌出去,被对方更大的力道逼回来,迫使他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咽下喉中的血腥,盯着安戈眼中的杀气,喃喃道:“你恨我。。。。。。”
安戈并没有停留,抬箭又朝他奔去,银白的寒光在半空一闪而过,手下力度虽减,眼中却冷静又坚定:
“我只是可怜你。”
曾经,封若书是举世无双的陌上公子,天下人提及时,道不出个具体的词,只说封若书的妙,是连美玉都较他逊色三分的。
如今,这温润公子却无法从仇恨中脱身,一步一步跌落泥沼,满手鲜血。可笑的是,他口口声声喊的复仇对象,根本不是真正的凶手。
他以为大仇已报,殊不知,只是又一次被命运玩弄了一遭。
蚩尤箭直刺封若书面门,被他沉腰后仰躲过,安戈趁机一跃,飞到封若书正上方,封若书见机,随即抬腿向他踢去,安戈亦出腿应对。半空中,两人赤手空拳过了好几招,内力在你来我往之间胶着,身侧的巨石因此裂开又一道深邃的缝隙。身子往下沉的瞬间,安戈将蚩尤箭在地上一撑,借力一跃,“噌”的一声,跃到封若书身后。
——“敌人在身后之时,你暴露了所有破绽,他亦将所有破绽暴露与你。小夜叉,你要做的,是在他攻击你的破绽之前,先发制人。”
不久前,方羿才将蔽天十字枪的最后一式教给他。不想,会在此情此景用出此招。
于是,长箭在手腕一转,调换了方向,直直朝身后刺去。
“等你知道真相那一刻,你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怜。”
“可怜”二字钻进封若书的耳朵,让他活生生一愣,叹道:
“是么?普天之下,谁不是可怜人呢?”
他这一恍惚,没注意到安戈刺过来的凶狠攻势,也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僵持不下的局面便生生被撕开一道裂口。
“哧——”
兵器刺进肉体的声音。
仿佛运转的器械被一下子卡住,无声,无光,亦无生机。
四周宛若陷进死水,万物皆亡,空气凝滞。蓦然一声啼叫,宣示死亡的乌鸦发出震破天地的悲鸣,寒鸟惊心。
封若书瞪大了眼睛,眼珠在眶里颤了颤,抬手,摸向胸前吐出来的箭头。
似有什么心事终于了结了般,非但没怒,反而还勾了一丝笑。
笑容虽浅,却是在霍邦死后,他唯一一刻,拾回了几分封若书往前的模样。
将心比心,他因为霍邦的死有多恨方羿,安戈便有多恨他。
唇角溢出一行血液,他缓缓道:“如你所愿,终于杀了我了。”
中蚩尤箭者,一炷香内,必死无疑。
安戈还不忘方羿中箭时候的样子,只道:“你杀了猴哥。”
只一句话,封若书的恨又回来了,他的脸颊痉挛了一下,道:
“方羿他。。。。。。该死!”
他还欲说什么,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该死的人是你!”
一声嘹亮尖锐的女音划破半空,刺进封若书的耳朵。
“早知你会伤害羿哥哥,我与长姐便要多派五百锦衣卫!”
说话之人正是管瑶,正是与安戈打赌,愿意澄清误会,却生生来晚一步的管瑶。
她被霍邦和云舒君带来,只为真相大白。
安戈松了持间的手,闭眸,无奈溢满了每一寸皮肤。仿佛毒/液般,渗进肌理,在五脏六腑蔓延。
封若书仿佛被人抽了一下,他循声望去,扶着身侧的巨石勉强立住,堪堪问:
“管瑶?”
打量了她一番,问了最关键的一点:
“你怎知锦衣卫?”
管瑶从方羿尸体旁起身,心中宛如凉水,她往前不说,是怕被报复,还煞有介事地跟安戈打赌谈判。其实只是想着方羿,想着说不定某日,她便从深牢大狱中脱身,能远远看他一眼,鞍前马后终身为奴,她亦是知足的。
但如今,方羿死了,她这辈子的寄托没了,还谈什么余生往后?
她还怕什么?希冀什么?
“我当然知道,包括那里有你和霍邦,包括你们藏身在容国东部运河边的小村落,包括,刺杀你们的人佩刀上的字样。。。。。。是“罡”。”
她每说一句话,便有一把匕首刺进封若书的心头,眼珠瞬间充满血丝,视野一片猩红。
“你说什么?”
“封若书,你蠢还是我蠢?从头至尾,羿哥哥从来没有逆反之心,他劫狱,仅仅只是为了安戈,他连兵符都给了镇北侯如何造反?他在逃亡途中,何来这么大权力派遣锦衣卫去刺杀你们!”
“你怀疑羿哥哥,是因为偷听到了他的身世对么?你以为,王宫那么大,你何以误打误撞就听了他和先王的密谈?没有长姐从中设计,没有李公公穿针引线,你怎可能就听了去!”
“看吧,你的猜测是假的,你从一开始的疑心也是假的,更莫要提建立在这份疑心上的杀心!”
“羿哥哥从未觊觎王位,也从未动过伤你之心,他念着故人之情步步退让,却换来你以怨报德!”
“霍邦为了救你而死,你不但不顾惜性命,却拿他用命换来的你的命,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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