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梭记》第14章


那人怔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就把龙羽带到了香泉湖畔的荻庐。而那人就是沈湫。
沈湫将荻庐让给了龙羽,自己白天在湖畔练剑,晚上就在屋外生一小堆火,抱着剑裹着一层厚毯子靠在墙边入睡。
龙羽在几日的相处中发现:这个面容俊朗的男子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却很善良正派。这些特性又正好都直直地戳进了她的少女内心,生出一腔好感。
龙羽的脚休养好后她却不愿意离开,她表示想留在荻庐与沈湫作伴。沈湫却不为所动,表示自己要战胜麒麟山庄,做到剑法天下第一才会考虑终身之事。
龙羽负气地说:“好!我等你!”便回到了倚云山。
谁知,一年后在与麒麟山庄庄主叶绍麒的比剑中,沈湫与叶绍麒过招两百多回合都未分出胜负,最后却输在了半寸的剑锋长短上。
他满怀失落地回到香泉湖时,龙羽已经在荻庐等候他许久了。当龙羽再次提出要留下时,沈湫却说自己未胜过叶家剑法之前不考虑家事。
龙羽怒道:“天下第一就那么重要?剑法就是你的全部?我放下自尊和脸面,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在你心中就这般可有可无?好,好,好,你沈湫志向远大,有骨气!以后我就在倚云山等着你上门来求我!”说完便伤心地离开了香泉湖。
她离开后,沈湫才发现自己身上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虽然不伤及性命,却每半月会发作一次,发作时让他痛入骨髓,全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休息无法举剑。
龙羽以为沈湫会来求自己原谅,然后再重归于好,结果一等就是三十年。
沈湫也倔强得不肯屈服,宁愿每次都受病痛折磨,也不愿上倚云山求龙羽为自己治疗……
“怎么,还要做天下第一?赶巧,叶家的那小子正好在我神农阁,你打败了他,天下第一就是你了!”龙羽嘲讽道。
“这么多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沈湫看着她说。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进来要做什么?总不会是要求我替你治病吧?”龙羽冷笑道。
“不是,我只是来看看你……”沈湫的眼神不再像年轻时那么冷漠,反而有了些柔光。
听他这么说,龙羽反而一时找不到犀利的语言去讽刺他了。
沈湫接着说:“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苦了你了。”
龙羽听他说了这句话,心里的雪山像是遇到了震动,即将崩塌。她转过身,不再面对沈湫:“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顷刻之间,已泪流满面……
第13章 黄昏后
沈湫拖着无力的身躯向龙羽靠近了几步。他现在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等这句话已经等了三十年。
他走到龙羽身后,放下自己手中的剑,双手从背后将这个女人裹进了怀里。他能很清楚地听到她的抽泣声,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个女人哭泣时身体的震颤。
龙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沈湫紧紧地抱着自己。女人就是这样,就算是之前再刚强的女人,到了这一刻也会柔化成水。
“我不是来找你治病的,反正不会危及性命,而且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况且我也不想治,因为每发作一次,我便会想你一回。。。。。。”沈湫这一刻说的话似乎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的都要多,仿佛在补偿这三十年欠下的债。
龙羽边擦拭眼泪边埋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沈湫充满羞愧地说:“我没有做到天下第一,又有何面目登上这倚云山?”
龙羽又问:“那你为何现在又来了?”
“因为我才知道,三十年了,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以为;以为你早已经忘了我。。。。。。”沈湫诚恳又无奈地说。
见完龙羽之后,沈湫又独自一个人回到了香泉湖畔的荻庐。他走前,向龙羽承诺以后每个月都会上倚云山看她。。。。。。
第二天,龙羽在帮林致清毒时,和颜悦色了很多,心情似乎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今天这针扎完,你们就可以离开神农阁了!”她对着两个人说。
叶浓荫和林致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露出欣喜的神色。
“多谢龙前辈!”叶浓荫道。
龙羽说:“先别谢我,我救了姓林的这小子的命,你们两个可是欠了我人情!之前我说一命换一命,你们也没的换,那就这样好了,你们两个人一人欠我一个承诺。哪天,我或是神农阁找到你们寻求帮助,你们可不得推辞!”
两人面面相觑,连忙点头说:“当然不会推辞!”
此时别说是一两个承诺,就是十个承诺叶浓荫也不会拒绝!
“好,那就希望你们信守承诺!”龙羽看了看这两个人。
两人表示一定不会食言,拔完针后就辞别龙羽,离开了神农阁。
在回印山的路上,林致显得愉快极了;叶浓荫见他开心,自己也十分愉悦。两个人再没有去神农阁求医时的焦急与忧愁了,都轻松了很多,归家的节奏也放缓了很多。
在途中休息时,两个人实在无聊,林致便从山间砍下一只竹子,说是要做支竹笛吹给叶浓荫听。叶浓荫也都由着他,看着他像模像样地拿着那把短剑又是砍又是削又是钻孔的,忙得不亦乐乎。最后还真给他做出一只粗糙得能吹出音的东西来。
“你怎么会做这个?”叶浓荫好奇地问。
“我小时学过,就是很多年没有做过也没有吹过了。”林致回答,说完就把那个粗糙的笛子放到唇边试着吹了起来。
一曲《姑苏行》婉转而悠扬。叶浓荫仿佛从他的笛声中看到了江南风光,小桥流水、湖畔人家,闻到了江南的鸟语花香。
叶浓荫惊讶地问:“你真的会吹笛子!从没听你提过啊!你何时学会的?”他觉得在江南剑派是不可能学到这个的。
林致稍显得意地笑了笑:“是小时候我娘教的。我只会些皮毛,我娘吹得可好啦!”说到这,他又稍稍有些伤感道:“但自从她去世以后,我就没有再碰过笛子,因为一吹笛子就会想起她。”
叶浓荫见他伤感,就没再往下追问,但心中还是有些许疑惑的。如果按照林致说的,他娘只是个普通人,那怎么会有那把让龙羽都惊讶的翎梭呢?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她是石城人,又怎么会无亲无故地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江南呢?而能吹出比这样更高妙的笛音的女人真的只会是个普通人吗?而那把翎梭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龙羽不肯说,甚至还认为自己该认识的?
这一切的疑问都在叶浓荫的脑中盘旋,但看到林致不再有生命之忧,自己又觉得很庆幸。索性就把这些和江湖相关的事都抛诸到脑后,着眼于当下,安宁地在印山生活下去。
又过半日,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印山的木屋。
齐叔见到两个人回来,赶忙上前打开院门。
“澜儿呢?她怎么不在?”叶浓荫寻问。
齐叔回答:“好像是说去山前湖畔小屋了,具体没说去做什么。”
叶浓荫“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了。
齐叔说完就紧张地忙碌起晚饭来了,不一会儿就把几样小菜端上了桌。他照例给叶浓荫到了一杯酒。鉴于上次见识到林致的酒力,就没再问他是否需要。
林致舔着脸说:“齐叔,我也来点!”
齐叔笑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浓荫。
叶浓荫嘴角扬了一下道:“我觉得你还是不来的好。”
“为何?你酿的酒这么好喝!上回齐叔还说我都可以尝尝呢!”林致道。
为了不破坏他的兴致,叶浓荫对齐叔道:“那就给他来杯君莫醉吧!”
林致好奇道:“君莫醉是什么?”
“君莫醉是给澜儿准备的水果酒,酒力较浅,不上头不伤身。”齐叔答道。
林致努了努嘴向叶浓荫问道:“那齐先生,你喝的是什么?”
“少爷这杯是黄昏后,正是这个时节应景的菊花酒!”齐叔插话道。
“恩,那我想和齐先生一样,尝尝这个黄昏后!”林致说。
齐叔看了看叶浓荫,等待他的示意。叶浓荫点点头,然后说:“只能两杯,不可再多。”
林致开心地说:“好!两杯也行!”
结果一席饭后,林致依然不出意外地满脸绯红趴在了桌上。
齐叔说:“少爷,林致好像又喝醉了。”
叶浓荫看着齐叔淡淡地说:“嗯,你忙你的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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