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缠绵》第26章


“啊!”
东方墨大叫了一声,终于醒了过来。
在这种时候,睡眠是一座黑色的坟墓,人一闭上眼便会与鬼魅相伴。人的意志实际上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如果恐怖超越了你神经能承受的限度,你会发现自己的理性和意志像雪山一样崩塌融化。
东方墨发现自己从床上摔下来,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满身湿淋淋的,都是汗水。他坐在地上喘息了好半天,却仍为刚才恐怖的梦境而心悸。刚才他那一声喊,同时惊醒了红霉素,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皱着眉头喃喃道:“时间到了,姐夫,咱们该上路了!”
灰白色的小道在黑色中延伸,仿佛越来越窄,透过车窗能看见夜空中有稀疏的几颗星星,如此寂静的夜让东方墨在一瞬间想起了一句话——一颗星对应着一个人的命运。对应东方墨的那一颗星在哪里,现在是否已然变得昏暗?
仍旧由红霉素开车,只不过这次选择了另一条直通老火葬场的道路。红霉素拧开收音机,里面放出一个女人婉转流畅的歌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多了一丝幽怨的味道。
红霉素说刚才躺在床上,他也做了一个梦,吞吞吐吐的不想说,但还是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东方墨——他看见东方墨直挺挺地躺在停尸柜里。红霉素说这梦有点不吉利,还劝东方墨放弃这个行动,回家想想,或许还有更好的解救之法。东方墨却一直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借着微弱的星光,火葬场的平房朦胧地出现在眼前,道路两边多出了一排排墓地,淡淡的车灯也照不出墓碑的具体轮廓,风不时吹响地上的草,残留下的纸钱灰烬漫扬在空气里。
车停了,东方墨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那里还有一把刀子和一只大酒杯。他走下车,逆风向前走,没多时,他就觉得双腿像木棍一样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铁门没锁,他们也没胆量贸然进去。
红霉素轻轻地拍着铁门,声音不大,听起来却异常清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就连红霉素也打了个哆嗦。
“姥爷,您还在吗?”
院子里死一般的黑,哪还有活人的气息?就在这时,一扇孤窗亮起一点火光,活像一团鬼火。东方墨在黑暗中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三十分,离子时结束还相距九十分钟,刚巧是一场电影的时间。可谁又能预料,即将上演的将是一部什么样的恐怖影片?东方墨那颗脆弱的心就如同电影开幕的音乐从缓到急怦怦地跳起来。
这个院落像怪兽一样蹲在黑暗中,那个高高的烟囱,正像怪兽竖起的尾巴。突然,一扇门被推开,院中出现一束光,惨白惨白的,那应该是姥爷手里握着的手电筒。
二人跟着姥爷走进屋,姥爷问:“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东方墨点点头,掏出用塑料布包裹着的刀子和酒杯。姥爷点点头,从床下拿出一瓶高度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递给东方墨,“你也来一口吧,顺便喷在你要放血的地方,消消毒。”
经姥爷一提醒,东方墨这才记起来还有给自己放血这一环节,他低头看了看四肢,掐了掐大腿,大腿很麻木,估计扎一刀也不会觉得太疼,可是,腿受了伤就有碍于行走,不能扎大腿,那就只能划破胳膊,对,就是左手吧!
东方墨喝了一口酒,撸起袖子,把整条胳膊都喷上了酒,瞬间感到一阵火热接着是一片冰凉,他又喝了两口以壮胆量,狭小的屋子之中一下子充满了酒气。
借着腹中火热,东方墨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
姥爷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用力一扭,停尸房的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细缝来,他将门推开,瞬间一股刺骨寒气朝外扑来。停了几秒钟,东方墨呆立不动,没办法了,姥爷只得用手在东方墨背上轻轻一推,陪着他一起走进了停尸房。红霉素不敢也没必要进去,他哆哆嗦嗦地叼着一根烟在院子里放哨。
按亮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窄长的停尸房,灯管一排排闪烁不定,尤其在这阴晦之地,显得格外恐怖。二人相互对视时,都发现对方的脸色灰白得吓人。
之前空置的几张床上也摆上了尸体,应该是今天下午新运来的。尸体用一层层白布紧盖着,不身临其境绝体会不到眼前的情景有多么的恐怖。一具具尸体诡异地躺在那里,死寂般的环境令人窒息。停尸床显然被打乱了顺序,东方墨咽了口唾沫,跟随着姥爷俯下身,从离他们最近的床尾标签看过去。
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电灯忽地一闪一闪,窗户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东方墨膝盖发软,小腿抖个不停。
孙某某,男,四十六岁,×年×月×日存放。
王某某,男,六十六岁,×年×月×日存放。
任某某,女,三十五岁,×年×月×日存放。
……
“就是她了。”姥爷停在那里,指着白布下面鼓鼓囊囊的东西,有一缕黑发垂在床边。东方墨硬着头皮走过去,他上下牙紧咬着,一脸惨白,无比痛苦的样子。
“唉!”姥爷朝东方墨挥挥手,“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你去准备你的东西吧!”
东方墨感激地点点头,他蹲在墙角,把酒杯摆在地上,再一次撸起袖子,看着雪亮的刀锋,毕竟是自己的肉、自己的血,他犹豫了好半天,也许过了很长时间,也许秒针只不过转了半圈而已,只见姥爷已经捏着一小撮黑糊糊的毛发朝他走来了。
“还不放血,等待何时!”
姥爷的脸凶相毕露,不禁令东方墨回忆起梦里那只蹲在墙头抽烟的大老鼠。
冰冷的刀刃划破了皮肤,一股殷红色的鲜血从手臂扑簌簌地溅落在地上,东方墨丢了刀子,用右手抓住杯子对着伤口收集血液。血并没有像他想象的流出那么多、那么快,因为伤口上的血很快就凝固了,血液只勉强覆盖了杯底,并且看起来很快也将凝固了。
东方墨抬起头似乎是询问姥爷:这点血够不够?姥爷没回答,只是把那一小撮毛发悬在酒杯上,掏出打火机,火苗腾地一下蹿起来。姥爷随即松开手里带火的毛发,一撮毛发瞬间燃烧成了一个小火球,缓慢地落进酒杯的血液里,刺啦一声,奇特的味道随着一股白烟飘上来,味道令人作呕。
看着酒杯里污秽的东西,东方墨独自发愣,姥爷用力一拍他的脑门,低声道:“事不宜迟,赶紧吞下!”东方墨这才回过神来,举起杯子,当酒杯凑近嘴边的时候,那股味道又嗖地吸进鼻腔,不管有多难受,反正他真的把鲜血掺和尸体毛发的液体吞进了肚子。
至于是怎么从停尸间里出来的,东方墨几乎没了半分印象。
这一过程也不过几分钟,但在他眼里似乎过了上百年。当他成功地迈出那道窄门时,就像一个费尽心机从地狱逃出来的魂灵,他真的慌了神,无头苍蝇般在院子里毫无目的地踱着步,也不知跌了几跤,最终看见了铁门,直起身子就向门外跑去。
东方墨一门心思只想逃出这诡异的停满尸体的院子。
冷风不时地吹,枯枝不停地摇晃着,发出诡异的响声,空荡荡的黑夜似乎有无数双手在伸向他,东方墨脑袋里一片混乱,昏沉沉的,已然迷失了方向,或者说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方向。
诡异的气息迈着大步逼近他,他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去,仿佛想要冲破前方那堵黑暗的墙,而眼前却寻找不到一丝光明,甚至险些误入路旁的公墓里。
好在红霉素驱车及时赶来,死拉硬拽地把他推进车里,一踩油门,驶向了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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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惊魂之夜(2)
一夜诡异至极的经历,也许是导致随后东方墨“发疯”的原因,不但吓疯了东方墨,也改变了红霉素的命运,当然,两人此刻都一无所知。
没错,东方墨的精神错乱了!
他被红霉素拉进车里没过几分钟,一口黑血便从嘴里喷出来,溅在风挡玻璃上,把整个车子都弄得血淋淋的。血并非来自东方墨的内脏,而是他吞进去的那一口混合毛发灰烬的自己的血。血水从玻璃上滑下来,同时映出了东方墨那苍白的脸,他嘶哑地喊叫一声,不嘹亮,但透着悲哀,而后,他全身哆嗦了几下,真的昏死过去了。
他们没回木庄的客店,而是直接开车回东方墨的家里。红霉素把他背上三楼,天亮了,东方墨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他就疯了。
说他疯了也不完全正确,东方墨的疯并不是完全的疯,而是时有时无的疯。他不像精神病院的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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