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缠绵》第41章


那是一只老鬼,干枯的皮肉贴在坑坑洼洼的骨头上,皮肤是腊肉一样的颜色,灰中透着青紫色。他头上还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帽子是黑色的,把一对鬼眼隐藏在了帽檐下的阴影里。黑色衣服,没有扣扣子,露出里面鲜艳的棉衣,棉衣上面,还有金丝银线绣着的寿字图案。那个老鬼,就蹲在东方墨的旁边,很近,看样子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东方墨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全身不仅仅是抽搐了。他看见雨水顺着黑色的帽檐流下来,那黑色的衣服亮晶晶的,更像是一件雨衣。
“你……你要干什么?!”东方墨发出的声音不像在说话:wrshū。,而像在嘶叫。
“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当老鬼发出干涩声音的同时,东方墨似乎感到了远在天外的熟悉。
老鬼依旧盯着东方墨的脸,没有半点表情,停了停,又问:“你得罪仇人了,不然怎么被人丢到了这片荒地里?如果早上我没有听到野狗的叫唤声,或者晚来了一步,你小子的心肝很可能就被野狗掏了去!你,你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雨点不停地打在东方墨身上,他感觉不到凉,但能感到雨滴撞击身体皮肤的感觉,他好像把全部的身体都暴露在寒湿的空气里,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东方墨动了动,身体如同木头,但他的眼睛还是扫过了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地仰躺在一个大皮箱里!当然,此时他的四肢已经被面前的老鬼舒展开来,赤裸四肢加上背上的箱子,俯瞰下去,活像一只变异海龟。
“你说话啊!”老鬼把脸俯下来对着东方墨,一股腐臭混合着酒气扑向东方墨的口鼻,那种奇怪的味道具有刺激感官的作用,使他一下子清醒了一些。
东方墨仿佛认出了那老鬼不是鬼,而更像一个人,那个人的形象潜藏在印象里,他拼命地想,终于还是想到了,这老鬼分明就是火葬场的守夜人。
“你是……姥爷?”东方墨颤声问道。
还好老鬼真的点点头,从雨衣里伸出一条胳膊,一把将东方墨拉了起来。
后背的骨骼嘎吱嘎吱地响,东方墨坐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转动自己的脖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片荒郊野外之中!
这是哪儿啊?不过很快,他就认出这个地方,因为他看见了那只巨大的黑色烟囱。
“我怎么会在这里?”东方墨问。
姥爷嘿嘿地干笑着,“我怎么会知道?天刚亮,五点来钟的时候,我就听见荒地里一阵狗吠,我担心野狗进来偷食死人,于是就出来一看,发现远处荒草晃动,跑过去一瞧,就发现了一个大皮箱,当时箱子是盖着的并且拉着拉锁,所以野狗们没能立刻撕开箱子……”
东方墨听着姥爷的话,后怕不已。
“还好箱子够结实,不过一角已经快被撕破了,嘿嘿,还是你我有缘,该着我救你一命……”
“我还没有死?”东方墨自言自语。
“人哪有这么容易死?!”姥爷咧咧嘴,露出一嘴的黄牙,“我说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被人脱光了装在箱子里丢到火葬场门口来?啊,你回答我啊!”
“我……我,我很冷……”
东方墨光着脚踩着枯枝败叶跟随着姥爷再一次进入了废弃火葬场的那个破败院子,他没敢看向对面那排停尸房,只是低着头跟着姥爷走进那间有火炉的房间。
姥爷脱去了雨衣,露出身上穿着的那一身棉袄——红棉袄、绿棉裤,上面绣着一团一团的寿字。东方墨瞪着眼睛警惕地看着那身古怪的穿着,没等发问,姥爷就自己解释道:“这些天天气凉,我就托人从前院的火葬场里顺出几件棉衣,嘿嘿,反正也得烧了,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的死人没有分别。只不过这衣服颜色鲜艳了些……”
一边说着,姥爷又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依旧鲜艳夺目,看来也是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寿衣,他拿起一件抖了抖,说:“穿这件吧,这件宽松一点儿……”随着他抖动衣服,东方墨闻到了一股死尸所具备的古怪气味。
“不不不!”东方墨连连后退,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穿那种衣服,死也不穿,绝不!”姥爷又是嘿嘿地干笑两声,上下打量东方墨光溜溜的身子,说:“你不穿衣服,就光着腚出去吗?”姥爷叹口气,从脸盆架上抽下一条手巾,递给东方墨,“你先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吧!”
东方墨擦干了身体,坐在床上,身上围着一床棉被,目光发直。虽然棉被又脏又臭,但最起码是姥爷盖过的,姥爷目前还是活人。
姥爷点燃一根烟,并递给东方墨一根,可东方墨的嘴唇颤抖得叼不住烟卷,他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这才勉强可以吸烟。
麻木地吸了一根烟,东方墨的魂魄才慢慢地回归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姥爷又递给了他一根。沉默良久,他的神经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说说呗!”姥爷吐出一个椭圆形的烟圈。
“啊?”东方墨没明白姥爷的意思,只是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
“我是想问,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是什么缘由被人暗算了。”一边说,他还一边捋着下巴上那几根鼠须,他的眼神和他的动作,真的很像一只成精了的大老鼠。
“我……我没有……得罪过人!”东方墨断断续续地回答。
“都被人脱光丢火葬场了,还嘴硬!唉,我真懒得答理你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姥爷坏坏地笑了笑,又问,“你是不是勾搭上人家的小媳妇,被人家老公发现,所以才……”
“不不不,我没有,真的,我……”东方墨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此刻,他脑袋里也是一团糨糊。
“怎么,还不放心姥爷我,还隐瞒什么?算了,我不问就是了!”姥爷背过脸去,后脑勺更像一只老鼠。
“不是,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而是我……唉,不瞒姥爷,我没有得罪过人,而是得罪了鬼!”在这种恐怖的地方说这种话,东方墨全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哦?”姥爷的鼠眼放出亮光,显然对这种事格外感兴趣,“难道还是那个女人,她还是不肯放过你,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是我杀了她!”东方墨低下头。
“这我知道,不是误杀吗?况且你也喝了血水,应该可以避一避祸,等那女人投胎了也就没事了……”
“不!”东方墨依旧低着头,“不是误杀!”
“什么?你对我撒谎了?”
“没有,当时我不知道,真的。”东方墨抬头看了看姥爷那张老鼠脸,“她在浴室里滑倒磕破了头,我以为她死了,就把她装进皮箱丢进河水里……其实,其实她当时没有死,只是晕死过去,她真正的死因,是被脏水淹死的!”
“是很惨,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姥爷皱着眉毛问,似乎很关心。
“是……是她,都是她告诉我的!”
“什么?!”姥爷也沉稳不住了,声音变了调,“难道那女鬼显形了?不可能,不可能,你喝了血水,不可能不起一点效果……”
“可是我没喝……”东方墨一脸愁容。
“我看你喝了啊!”姥爷问。
“是,当时是灌进去了,可一开车子,我一反胃,全都吐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姥爷的语气倒是平稳了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你这种做法确实会激怒她,事情就有点儿难办了。”
“还不止这些。”东方墨打开了话匣子,他确实希望把淤积在心里的愁苦倒出来,“我……我害死的还……还不止她一条性命!”
“你是说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东方墨摇着脑袋,“是她父亲,不,应该是养父,她养父瘫痪在床,她死了,养父也被饿死了,所以,我觉得昨天夜里,在我身边的不止有一个……”
姥爷不说话了,闭着眼睛捋着鼠须,沉默好半天。东方墨终于受不了了,就问:“您这方面有经验,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克制一下他们?我……我不怕死,也不怕进监狱,我最怕的是,是……”
“你最怕什么?”姥爷睁开眼睛问。
“我最怕下地狱!”东方墨压低了声音说。
“下地狱?”姥爷不太理解,又问,“下什么地狱?”
东方墨下意识看了看左右,好像身前身后就有两个看不见的人在偷听,于是他压低声音,说:“是她说的,她说等我死后,会在地狱里报复我。姥爷,我没去过那里,我好怕啊!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也没去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姥爷把烟屁股丢在地上抬脚碾了碾,“你为什么去招惹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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