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同文》第66章


了拜,道,“本相确有一计策,但是否为良策还需殿下及众位大人评定。”于是道,“此时正是淇军士气高昂而氓军萧萎之际,依据兵法,确实该追击。只是其中利弊方才李大人已经说的明白。以臣之言,淇国不若趁此收手,主动降败。以一战而震慑氓军,在其惊魂未定之时主动降败,并献上真金白银,想那氓军得此战果也该满意而归了。”卞无巳说的甚有得意之色。大臣们听了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文苒坐于殿上,单手撑住脑袋,斜看他一眼,道,“只怕真金白银填不满邵仁君的胃口。”卞无巳立即道,“那便再割城池与他。邵仁君目的也不过为夺淇国领土,殿下只要满足了邵仁君要求,其自会撤军。”文苒哼哼两声,道,“那丞相认为,淇国该割让几座城池呢?”卞无巳只道自己的提议被文苒采用,正喜,然抬头一瞧,文苒满脸严肃,便支支吾吾不敢言语。文苒用劲一拍扶手,厉声道,“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后天便是要你百座城池。以如此懦弱无能的计谋,处处退让,那淇国还能在何处立足!”大臣们见文苒震怒,皆低头不敢说话。卞无巳偷偷瞧了瞧众人,又抬眉轻瞥文苒一眼,见其立于殿上,满面威严,顿时心下不服,便拱手道,“淇、氓两国数百年来相安无事,而近十多年更是用此计安抚氓国,前大王甚至不惜交出太子以求举国太平。所谓英雄审时度势,这不得以却是最有利淇国的策略被殿下说成是懦弱无能的计谋,前大王听了亦会伤心啊。”卞无巳假作不经意提及祝文苒在氓国做人质之事,实则势提醒在场众位,此番淇、氓之战便是由祝文苒挑起。此用意文苒如何听不出,只是当下辩无可辩,又见百官皆叩首堂下,等候自己的决断。文苒从殿上走下,立在卞无巳跟前,对百官道,“我心中已有一计,在此计未成之前,望众位大人同心协力,与淇国共渡难关。”
公培寅在越国闻得邵仁君出兵攻打淇国,甚是震惊。他心中确知氓、淇两国实力悬殊,如今氓、淇之战就如猎狗捕杀野兔,倘若任凭淇国孤军迎战,两三年内,氓国便会攻下淇国。而氓国一旦占领淇国领土,嵇洲之境便如邵仁君囊中之物。公培寅思前想后,便欲请求殳引出兵救淇。
那殳引此时正于书房写字。一幅墨宝方成,才搁下笔,舒展了肩膀。苏伐一旁替其换纸研墨。侍奉在门口的太监见了,忙提着拂尘来禀,“大王,丞相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殳引揉着肩,朝门口一瞥,果见公培寅正弯腰拱手站在门外,便责问太监,“为何不早报?”太监小心答说,“丞相见大王专心书写,便不让小的前来打搅。”殳引皱眉挥挥手,道,“去,快把丞相请进来。”
一时公培寅入书房,见得墙上一幅新挂的字。殳引双手背后,眯眼等其夸赞自己文体。只是那公培寅并非爱行奉承之辈,开口便直言氓、淇之战。殳引愣了愣,背身过去,道,“此事本王亦有耳闻。”培寅便道,“邵仁君野心勃勃,喜好杀戮,如今已为天下所不齿。大王何不顺应天意,出兵氓国,救淇国于水火,介时莫说淇国,其余各国都会赞颂大王您的。”殳引伸手指拨了拨挂在笔架的毛笔,说道,“听闻氓军已调动五万精兵,如此即便是以越国兵力,恐也是场苦战啊。”培寅立即道,“微臣已有一策,大王请听微臣道来。”于是便说若与氓军精兵正面相战必然对越军不利,然此刻氓国调动全国精锐出征淇国,其国中必将兵力不足,越军只需趁此大举压境,氓军为保国本,必将班师回朝,而到时越军亦勿须与其对抗,只将兵力撤回境内,此举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解淇国危难,而氓国也将不敢再轻举妄动。
殳引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丞相果然妙计。”但仅一句便不再说了,而是转头问正磨墨的苏伐,“伐儿,你道本王是该出兵还是不该出兵?”苏伐一手拎着衣袖,一手磨着墨,眼也不抬,只说,“大王平日教我不要过问朝政,此刻问我,我又怎么答来。况且方才丞相与大王所言,我一句都未听得,我又该如何说呢?”殳引笑道,“你又不聋,丞相与本王说的又不是私话,你当然听得,来,快说说你的看法。”说着便将墨锭从他手中拿走。苏伐擦着手上的墨,看了眼殳引,才道,“依我说大王不该出兵。”公培寅闻之一怔,立即抬头看他。殳引仍是笑,追问,“那且将不出兵的理由说出来听听。”苏伐只简洁明了道一句,“那淇国与大王有何亲故,大王理他作甚。”这一说,殳引便止住了笑,心中复说一句,“有何亲故……”思罢便正色面向培寅,说道,“伐儿此言正是我意。虽说帮助弱小乃君子所为,但是本王也记得丞相曾教导过我,凡事火候未到,不可匆忙大意。”公培寅听得此言满是惊讶。殳引继续道,“氓国虽兵力强劲,但要想攻下一个国家也非易事。纵观四海,越之强敌便是氓国,如今氓国因淇而受牵制,这于越便是绝佳机会。越国当趁此兼吞周遭小国,占领他们的土地,抢夺他们的财富,而越国凭此便更加强大。况且淇国尚未言说要求助越国,本王此时出兵岂不是显得太过好事,这与理不合。”
殳引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公培寅一时语塞。殳引将墨锭交还苏伐,苏伐继续研墨。殳引朝培寅一瞥,道,“此事该如何本王自有定夺,丞相先行退下罢。”公培寅不肯退去,仍拱手道,“大王所言句句在理,微臣实在不该再多费口舌。只是如今淇国危在旦夕,还望大王看在与淇太子的情分上,施以援手,救其于危难。”苏伐本是兀自研墨,此刻手中一顿,悄悄看一眼殳引。殳引低头不响,等一时才抬头,说道,“你乃本朝之相,何以处处为他国着想,真教本王不得不怀疑你是否还在挂念故国啊。”公培寅忙叩头,言辞恳切,道,“微臣忠心于越国,何来非分之想。”殳引不理他,站到案桌旁,问那苏伐,“这墨砚的如何?”可眼睛看着砚台,垂在身侧的手却在袖中一挥。培寅见状,心下叹气,也只得退去。
☆、第四十九章
事离培寅劝谏三月已去。氓、淇之战如火如荼。诚如前言,阮中醒重整军队,调整部署,淇军节节败退,如今洛河战事已罢,氓军于入秋之际登上淇国国土。
再看越国,殳引果真做到隔岸观火,眼见淇国失利却不予援手,反命褚千里率兵征伐有桓各境,平定大小战乱,将诸小国、部落逐渐纳入越国管御。公培寅有心为淇,再次觐言,言明氓、淇一战与越之关系,奈何殳引听之不问。意欲再谈,恐惹人猜忌,旁敲侧击数次带及,殳引全作耳风。培寅心中焦灼,空见故国蒙难。
越国国法严明,军队善战,百姓安乐。重阳将至,殳引借由祭祀大典而新修宫殿楼阁,并减免其方一年赋税,其方百姓可以此作修葺家住之用。较之淇国战乱,百姓疾苦,越国可谓国泰民安,空前盛况。
一方越国举国热闹,一方淇国亦正沸腾。可所谓之事,却是大相径庭。
氓军入境,接连攻破三座城,如今已至大占。大占距淇国都城淮告不过数千里远,大占一旦攻破,淮告便岌岌可危。
前方线人将氓、淇战况报与殳引。殳引捧信正看,读及氓军已至大占,甚为吃惊。他原没料到淇国如此不堪一击。倘若氓军以此阵势一举攻入淮告,且不消一年,淇国便被氓国所灭,到时文苒何有容身之地。想罢,顿时将信攥作一团。
苏伐秉烛而来,替他将案上将燃尽的烛火换去,见殳引神色凝重,似未看见自己,便道,“大王在凝神想些什么?”见殳引不响,又说,“前时重阳,大王命人替我新建了宇阁,今日听闻已经竣工,大王可否陪伐儿前往一看呢?”苏伐此时十而有九,差之殳引十岁有余,殳引与其同患过难,当初心有不舍,留在身边,此数年之间,对其十分宠爱。这时所言的宇阁,便是殳引特为其修建。只是此刻殳引毫无雅兴,闻得苏伐之言,便拉他手,说道,“伐儿先去就寝,明日我自当前往宇阁。”苏伐心中不悦,殳引对他甚少不理,如今却不知为何事。思虑处,目光落在殳引手中的纸团上。
殳引为这氓、淇的战事一夜未有好觉。公培寅关于其中利弊之言,殳引心中早已有数。除此其一,其二也甚为担忧祝文苒安全。
天方初蒙,便闻报时的卫士打更之声。殳引翻身而起,见窗外乌青,日头未起。侍夜的太监见他坐在榻上发呆,便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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