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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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帝素来注重自身风评,甚是喜欢在百姓面前装出一副明君的模样,所以早有下令官员皇亲的车马不得在街道横冲直撞,若有违令者皆得重罚。
可今日宫里的马车在中央大街疾行,有两回差点撞到来不及闪躲的百姓,偏偏李如并没当回事,仍没让马夫慢下速度来,虚生见状便知是孟帝授了意,心底不免发出冷笑,又有些感慨,这孟帝是真的爱重绾妃,如此不管不顾。
如熹宫中一片混乱,木杖打在肉糜上的“啪嗒”声,拿起板子时顺板滴下那细微的血滴声,还有满宫院宫女求饶磕头声,宛若人间地狱般,让人闻之却步。
“草民向卫夫人请安,卫夫人……”
卫夫人忙托起虚生,脸色沉重地盯看如熹宫里,“虚先生进去小心,皇上生了大气,下旨要杖毙院里所有的宫女。现在他还在殿里陪着绾妃,你去见时说话切记谨言慎行,别无端徒惹杀身之祸。”
虚生感激拜过,眼望向跪成一排的宫女,生不出半点怜悯,“草民知道。”
“恩。”卫夫人也朝里看去,因为曾听绾心提过身世,不禁有点可怜那些宫女,感慨道:“宫里宫外要不太平了。”
“宫外?”收回目光,虚生略有不解地看向卫夫人。
卫夫人接触虚生不深,但前些日子大抵听来不少关于虚生的事,便挑明道:“合欢斋。”
卫夫人的话犹似萦绕在耳,虚生已经来到如熹宫殿外,静等李如进殿禀报完,才跟着出来请他的李如进殿。屋里有两个小宫女在忙碌,这些个是卫夫人身边秋夕所带,而秋夕则在绾妃的榻边服侍。
如熹宫的寝殿规制原就不大,而今一群伏地发抖的太医占了大半地,越发显得屋中拥挤。虚生进屋时就瞧孟帝坐在榻边,哄着绾心入睡,像是在哄孩子般轻声细语。
三两步到太医身前,虚生伏地参拜,孟帝眼珠只动了下,威严道:“虚先生起来吧。”
虚生闻言方起身,急切问道:“娘娘她……怎样?”
“中毒。”孟帝接过半干半湿的巾帕,小心翼翼的给绾妃掖额上冷汗,半晌掷出帕子,打歪伏在前面的太医官帽,“这群不中用的东西,个个号称千金圣手,却一个都不知绾儿的毒。”
“臣无能,请皇上恕罪。”太医闻言个个抖得厉害,冷汗如珠低落在手边。
孟帝懒得多看这些个太医一眼,直盯住虚生道:“朕听绾儿说,虚先生擅长毒理?对合欢斋的毒甚是了解。”
虚生肯定地点点头,微屈背恭敬道:“还望皇上让草民为娘娘诊个脉。”
“准。”孟帝沉声应允,稍稍让开些足够绾妃伸出手的位子,“秋夕,赐坐。”
虚生用丝帕盖住绾妃手腕,两指搭脉许久,站起身说:“娘娘中的毒是合欢斋的幽欢盅。”
“合欢斋,幽欢盅。”孟帝握着绾心冰冷的手,冷哼道:“李如去把孟英桓宣来,朕要问问他做的好差事!”
忽然伏在后排有个太医颤颤巍巍开口:“皇上,娘娘的毒世间罕见,未必是虚先生口中所说的合欢斋的毒,还是查清为好。”
虚生冷笑站在床边,朝那太医看去,只见他头低伏贴地,根本看不到脸,遂问:“虚生请教高见,您认为娘娘中的是什么毒?”
太医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药碗已朝他飞去,砸落他头顶官帽,“那叛主的脏东西亲口说自己的是合欢斋的人,得人命令来下毒,你还敢说这不是合欢斋的毒。包藏祸心,朕瞧你也是拿了好处,来人,压下去交给卫夫人发落。”
“皇、皇、皇上饶命。”
人被拖到如熹宫门外时,殿中还能听到那惨厉的求饶声,如此再没太医敢胡乱发话。
绾心的脸色十分难看,唇色煞白像是将死之人,孟帝越看越心焦,立刻对虚生道:“虚先生既知绾儿中的毒?可有解毒的办法?”
虚生连忙躬身献上解药,“草民恰好在月余前得了解药,给娘娘服下应该就能解毒。这幽欢盅的毒,毒性霸道,会让人整日在昏昏沉中,不过毒解清后,也会有长时这症状,时间长就会好,皇上不必担心。只是娘娘横遭毒祸,必已伤了根本,恐怕要调养很长时日,才能恢复。”
孟帝挥手招来在边上静侍的秋夕,吩咐道:“你带人去腾个偏殿出来,供虚先生以后在宫里久住。”
“皇上这千万不可。”虚生说得急,在孟帝变色前整理措辞道:“这不合规矩。”
绾心柔柔弱弱地接口:“皇上,宫里规矩多,臣妾知道哥哥住不惯。他既不嫌麻烦,让他时常进入宫里就是了,也省得流言蜚语,全说是臣妾恃宠而骄,岂非都是臣妾的错。”
孟帝听绾心这么说,倒也没多坚持,让身边大太监取来块牌子给虚生,准他能随意出入宫中。孟帝陪绾心吃过解药,和她说好一会儿子话,直到绾心累得睡着,得知孟英桓已经在御书房外跪等,这才离开如熹宫。
如熹宫外血溅满地,宫中所有宫女已全部被杖毙,尸体堆在门边一角等人来处理,实在触目惊心。临时换来的宫女全是卫夫人信得过人,她门刚到时看到花园的情形,纷纷捂嘴,不过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很快适应下来,听秋夕姑姑安排,洒扫院中血水。
太医得绾心准许离开,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静默无声,好像光阴骤停。
绾心弯起煞白的唇色,伸手轻拉虚生的袖管,安慰道:“我没事。”
虚生面无表情地看着绾心,良久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
绾心淡笑点头,丝毫没在意生死,她笑得像个孩童般美好,眼底清澈一如既往,不见有半点怨恨。
“醉生梦死没解药,你不怕吗?”虚生的手指比绾心的手更加冰凉,两手像是互相取暖似得紧紧握住。
“我本就是命薄的人,上天垂怜,没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就已经足够了。”绾心坐起身斜靠软枕,虚弱颤巍的伸手轻摸虚生眼角,“我不想在宫里待到华发满头那天,如今倒正好遂了我心愿,所以你别难过。”
虚生脸颊在绾心掌心微蹭两下,又听绾心说:“别告诉他,等抓到莲心慧姬后,也别告诉他真相,他承受不住。就让他一辈子蒙在鼓里吧,当个无忧虑的小侯爷。”
紧捏住拳,虚生的短指甲嵌进掌心肉里,温热的血珠顺指缝外流,他喟叹道:“他总会知道真相的。”
“不会的,除了你就是季家,你去同季家说,怀公子一定会答应哥哥的。”
醉生梦死和悲乐极所用料相似,所以悲乐极的解药多少有些效果,绾心的脸色稍有好转。虚生深谙这事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解药顶多只能让毒性发作的慢些,他望着绾心不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绾心见了轻笑出声,这回是真的累了,侧倚在软枕中渐渐睡着。
虚生开完方子交给秋夕,走出如熹宫时已是月朗星稀,卫夫人已经回自己宫里去了,如熹宫外重兵把守,除卫夫人和绾心外的人无召不得随意进出,硬闯者杀无赦。
当然这宫里也没人敢放肆,孟帝的大开杀戒让整个后宫人心惶惶,谁又敢在这时候恣意生事。
第98章 第98章
虚生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的季宅,出宫后他便让马车在宫门外停了车,执意要自己走回去,宫里人个个是势利眼,得知虚生得孟帝青眼,谁敢对他的话有反对。虚生下马车后便沿着中央大街慢步,脑中满是过往的回忆,混沌不清。
炎夏的暴雨只需一声惊雷打下,瞬间便是倾盆之势,等虚生走到季宅外已浑身湿透,跟只落汤鸡似得,与他过往模样对比,显得格外狼狈。
他这般失魂落魄地回来,瞧得白昭容越发心疼,立刻命人给虚生准备热水洗漱,转身钻入厨房熬了碗姜汤给他驱寒。
怀明墨深知虚生心情极差,默声在旁并不打扰,只是偶尔搭把手,看住虚生,怕他做出极端事来。
虚生回来后半天渐回过神气,方慢慢把宫里头的事说出。
季铎瑞闻言一脚踹翻官帽椅,啧舌道:“这莲心慧姬实在恶毒。”
“莲心慧姬故意用醉生梦死陷害你,可惜利用的太医胆小无用,他怕咬死你会被绾妃记仇,到时绾妃未死,先送了自己这条命。”季肃善冷笑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回算真正引火烧身了。”
虚生喝过姜汤,沉静道:“合欢斋的势力在京城盘根错节多年,绝非朝夕能连根铲除。”
怀明墨倒要乐观些,安慰说:“好歹皇上已经注意到合欢斋,之后若真查出安国侯夫人或贞夫人就是莲心慧姬,那动起手来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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