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治三国》第30章


士的脸庞上依次掠过,他看得很慢,很仔细,他要记住这每一张面孔。
在不久的将来,他要让这八个武士变成八具尸体,以此来向世人宣告:祢衡,绝不是一个可以被欺凌与被侮辱的人。
饶是这些一贯心狠手辣的武士,暴晒在祢衡的目光之下,心里也不禁寒意陡起。
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竟有着比相国更强悍更霸道的气势。
这种气势之于男人,就好比气质之于女人,先天可以生得,后天未必养得。
祢衡开口说话了,“汝等庸人,安敢轻吾!汝等恃以辱吾者,徒蛮力耳,今为看门之犬,固得其所也。岂不闻,一人之辩,胜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此祢衡所恃也。倘祢衡用事,相国也不足为尔等免祸,尔等必死也。”
言迄远去。八武士为祢衡的狂妄所慑,面面相觑,竟忘了阻挡。
而沿相国府院墙挨溜排开的那群颓废的士人则轰然为祢衡叫好,类似这样的狠话,在他们心中憋了许久,只因怯懦而不敢发。
今祢衡一奋其气,以受辱之躯,叱骂斥责,他们远远听着,也觉得淋漓痛快。
他们为祢衡鼓掌欢呼,至于祢衡说的狠话能不能化为现实,这些士人却并不在乎,他们还以为祢衡和他们一样,撂下这些狠话,只不过是为了追求刹那间的口腔快感。
他们错了,错得厉害。
在遇到小罗之前,祢衡便一直都是这样:拥有巨大的野心,自信到狂妄,却极度贫穷。
第三十一章 祢衡童鞋成长记(一)
第三十一章祢衡童鞋成长记(一)
以前的祢衡,只不过是扮演一名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务员,在平原郡里做看守粮仓的小文书,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不知老之将至。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上班时间溜号,牵着自家养的一条黄色的土狗,出平原东门,到野外追逐狡兔。
平原郡是一座小城。祢衡生于斯,长于斯,那时一直认为自己将和自己的祖父、父亲一样,死于斯,葬于斯。
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并没有清晰的概念。祢衡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房子不大,但已足够居住,薪俸不高,但尚算衣食无忧。
老实说,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蛮好的一件事情。
在投胎人世的时候,阎王爷如果也肯给你这样一份合同,我相信,十个人里头有七八个都会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的。
不知不觉间,青春年华在悠闲缓慢的生活中渐渐逝去,意志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悄悄消磨。
总之,在此时的祢衡同学的身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将在未来的二十多年里,占据在三国历史舞台的中央,扮演着显赫的男二号,享受着最好的灯光和机位,拥有着最多的特写和对白。
然而,一件偶然而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就是这件小事,改变了祢衡的一生,也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三国历史的进程。
祢衡这么高傲的人多少有些洁癖,几乎从不在自己办公的公共厕所内方便。
这天,他忽然内急,忍,强忍,再忍,继续忍,忍了又忍,直到不敢再忍,只得捧着肚子,弯腰夹腿,直奔吏舍厕而去。
厕所里的几只老鼠正不无哀怨地吃着粪便,见有人来,吓得惊惶逃窜。
有些人上厕所只是为了清空肚腹,有些人却可以在清空肚腹之余,还能悟出来一番道理。
这不,祢衡在畅快淋漓地解决了内急问题之后,一边系着裤带往回走,一边悲叹起厕所里那几只惊恐的老鼠来:它们“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
(这些老鼠,又脏又臭,每天都吃脏东西,见到有人或狗走来时,就受到惊吓赶忙逃跑,过着窝窝囊囊的生活,很狼狈。)
推此及彼,自己所管粮仓里的老鼠,却可以“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吃的是囤积的粮食,这种老鼠又肥又大;住在大屋子里,很舒坦,不怕风雨,每天悠哉游哉,见人见犬根本毫无惧色)
同样都是老鼠,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祢衡平时也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他决定将厕鼠和仓鼠的贫富差距作为一个课题来研究。
为此,他作了一个实验。实验很简单:他把仓鼠抓住,关在厕所里,再把厕鼠抓住,关在粮仓里。三天之后,他来检查实验成果。
结果如下:曾经的仓鼠现在也开始“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曾经的厕鼠现在则“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完全反过来了。
此情此景,祢衡不由百感交集,说出了他在本书中上的第一句台词:“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不肖就是不才,没本事,不正派。意思是:一个人有出息还是没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通过这次实验,他开始反省自己迄今为止的一生。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活了些什么?
看看自己身边,尽多是庸庸碌碌之徒。难道我也要和他们一样,朝生暮死,无声无息?
一想到此,祢衡浑身泛起一阵神圣的战栗。他趴在地上,一阵干呕。(纯属他的个人观点)
大丈夫于人世间,有两个问题必须问问自己:活着时怎样站着?死去时怎样躺着?留在平原郡,他将注定一事无成。
他将被胡乱埋葬在某个乱坟堆里,他的名字只会被他的儿女们偶尔提起;
而等到他的儿女们也死去了,他的肉体也早已在棺椁里腐朽烂透,他的名字也将不会被世间的任何一个人所记起。
到那时,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点祢衡曾存在过的痕迹。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一股熊熊的野心之火燃烧在祢衡死寂了二十余年的心中。
他感觉到,名利的野兽正在他的体内苏醒,并向他发号施令。
而他,也将乐意遵从。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于是,祢衡作出了一个决定:离开偏僻贫瘠的平原郡,到能让他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地方去。
果断和决绝是祢衡一贯的作风。
他在同事们的一片欢呼声中,辞去了那个时代为众多乡亲羡慕的公务员一职。
祢衡辞完职之后,才将他的决定告诉了他那可怜的妻子。
可怜的妻子吓坏了,然而丈夫的意愿又怎能违背?她一边为丈夫收拾包袱,一边流着眼泪。
祢衡歉疚地望着妻子,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试一试,就算我不能证明我可以,那也要证明我不可以。”
他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眶一热,脆倒后说道:“阿父,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到城外逮兔子去。”
他不许自己犹豫,背上包袱,夺门而去。
第一次出门远行的祢衡,心里忐忑不安。妻子为他新做的草鞋在崎岖坎坷的道路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他正在一步步离开娇妻和老父,一步步离开故里和亲朋。
他已无法回头。这是一次冒险,这是一次赌博。
涉过了三千道水,问过了十万回路,祢衡日夜兼程,终于在大半个月之后,到了洛阳。
进城之前,他就着溪水洗了一把脸,只见水中的人儿,皮肤憔悴,满眼红丝,面容平静,无悲无喜。
洛阳的繁华富丽,远非平原郡所能比拟。
祢衡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和前后左右那些衣冠华丽、外貌潇洒的平原市民比较起来,他是那么的寒酸和不起眼。
然而,每当有人对他这个乡下人投来惊异的一瞥时,祢衡都会强硬地以目光和他们对视,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些人也不过尔尔,只如粮仓里的老鼠,寄生在一个好地方而已。倘把他们置于茅厕之中,也就是食不洁的厕鼠罢了。”
如此一想,祢衡的头颅便在光天化日之下骄傲地昂了起来。
祢衡为了求学,找人打听孔融的住处。
那孔融乃是一代学术宗师,他不但是孔子世孙、天下名士,家世出身好,而且政治背景强悍,全洛阳的荣耀,问谁谁知道。
有几个好心人见祢衡是从外地来的,还硬是把他一直领到孔融的家门口,弄得孔融非常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孔融已经从太中大夫的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专一心思,著述育人。他和孔子一样,“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是以,尽管囊中羞涩的祢衡交纳的学费少得可怜,孔融依然将他收为弟子。
祢衡温暖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万世师表。
跟随孔融学习的弟子,虽然不及孔子门下的三千之数,但千八百人还是有的。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孔融将这些弟子按知识水平分成不同的等级,类似于今天的中专、本科、硕士、博士。
祢衡安顿好了之后,孔融对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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