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循环》第38章


此时车子从高速公路上滑下山谷,大雨滂沱中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见周围有任何异状,但想从湿滑的山坡上返回公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公路上很可能有鬼魂出没,谁活腻了敢再回去?
阿豪认为此时此刻确保安全最为紧要,这片林子里即便没鬼,也可能存在伤人的野兽。留这岩根下并不稳妥,应该到附近找找有没有山洞一类能够容身的所在,但不能离公路太远,否则就真迷失方向了。
众人均觉阿豪言之有理,纷纷点头同意,当即打开手电筒,在漆黑的树丛间摸索前行。
我看藤明月神色痛楚,举步艰难,就停下来查问。得知她刚才扭伤了脚踝,由于地势陡滑,也没办法背着她往前走。我想起还有一卷胶带,就掏出来扯开,给她在脚踝上裹了几圈。
藤明月忍着疼问道:“这是……胶带吗?”
我宽慰她说:“胶带是没错,可不是一般的胶带,你大概有所不知,我们公司专门倒腾药品和医疗器材,所以我也算半个大夫,咱这胶带和麝香虎骨膏药属于同一系列,出了名的省优部优产品,远消海内海外,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有麝香的气味?麝香虎骨这东西能舒筋活血,治疗跌打损伤最有奇效。其实咱中国药品里是草药不值钱,而各种生物器官却最为贵重。像什么牛黄、麝香、鹿茸、狗宝、虎骨、犀角、羚羊角,这些都是非常值钱,也是很难得到的东西。比如麝香就出在关东三省,那即是香獐子的肚脐儿,每逢到了夏季,香獐子把肚脐儿张开往山里一趟,引得那各样的昆虫一股脑地往它肚脐儿里钻,那肚脐儿一痛就闭上了,把虫子全憋死在了里面,久而久之会产生了一种分泌物,带有很特殊的浓厚香气,这就算养成宝了。可香獐子也知道自己的肚脐儿是个宝物,如若发觉有人来捉,它就一边撒腿乱跑,一边把肚脐儿毁了,宁死也不让别人得着。我们这种胶带里采用的原料,就是野生的当门子麝……”
藤明月不太相信:“我看这只是用来固定物品的普通胶带,哪里会有舒筋活血的功效,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成宝贝了。”
我对藤明月说:“这话从我嘴里讲出来是有些不太合适,很容易被人误解为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常言道卖瓜的不说瓜苦,卖酒的不说酒薄,也难怪你不信,换了我是你我也不信,但有机会你到外边打听打听,我们这种胶带对付跌打损伤,绝对是治一个好一个,治一百好俩五十,连那男女老幼五劳七伤春秋前后咳嗽痰喘都捎带着给治了,气死华佗啊。”
臭鱼在旁拆台说:“你就轮圆了吹吧,如果真有这种胶带,全世界医院早都得关门大吉了。”
或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也或许是我把藤明月脚踝的血脉揉开了,反正她缠上胶带后就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我正想趁机自夸一番,以证明臭鱼毫无见识,却听一旁的阿豪低声叫道:“你们看那边,那是什么呀?”
我们站起身顺着阿豪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远处有片暗红色的光斑若隐若现,但视线被雨雾遮挡,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在那发光。
黑漆漆的森林神秘莫测,我们都以为那是灯光,而且能用肉眼直接看到,应该不是高速公路上的亡魂。有灯光的地方就该有人家,虽是吉凶难测,却总归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强似摸着黑在林子里乱转。
我们四个人寻着那道光往前走。地势渐行渐低,感觉像是走进了一条山谷深处。也许是茂密阴森的大树遮蔽了天空,走到其中已觉察不到还在降雨,潮湿阴郁之气刺鼻,野生蘑菇布满有着青苔的洞穴,到处都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先前站在地势较高的位置,能够看到那片微光,而穿行在林海中就找不到参照物了,只能凭着直觉往低处走。阴郁的森林越走越深,眼中所见皆是漆黑一团。
树木密密麻麻,地面上落满朽枝腐叶。我们提心吊胆,脚步变得迟缓下来,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深入。这时我发现前面有个白乎乎的物体,离近了仔细一看,发现是座古代的石碑,极高极大,碑上缠满了枯藤,暴露在外的部分,都雕着古怪狰狞的人脸。
臭鱼骂道:“操他大爷的,我记得好像坟头前边才立着这种东西,这地方怎么会有古坟呢?”
阿豪拨开枯枝败叶,用手电照过去观看,奇道:“这不是老坟前的墓碑,你瞧上边还刻着字……”
我闻听此言也凑上前看个究竟,只见碑上刻有三个篆字,笔画繁多,我相了半天面,结果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臭鱼的文化底子远不如我,而阿豪也辨认不出,我们仨算是“猴吃芥末——净剩瞪眼了”。
这时听藤明月说,石碑上的三个字是——“殛神村”。
殛神村(二)
我有些纳闷地问道:“这三个字连我们都认不出,你能识得?”
藤明月说:“我以前临摹书法碑帖,所以认识几个。”
阿豪喃喃自语地说道:“殛神村……这似乎是个地名……”他又问藤明月:“殛是不是诛灭的意思?”
藤明月点了点头,据她所言,以往有“雷殛”之说。比如某人恶贯满盈,被雷电贯胸而死,便被称为“雷殛”,是受上天所诛。但“殛神村”的名字实在太奇怪了,如果从字面上直接解释,即是将神灵诛灭,是个杀死过神的村子。
我不以为然:“这块石碑形制古朴,至少是几百年前所留。以前的人最是迷信,虽然喜欢谈奇说怪,但也讲究敬畏天地祭祀鬼神,哪有村子敢用这种地名,没准是咱们认错了。”
我们说话的时候,臭鱼在石碑旁找到了一条被遮住的路径,顺着荒芜的路径向前,可以看到森林深处有片微弱的光亮,好像是个亮着灯火的村子。
“殛神村”若与古碑同存,那真可谓是年代久远了。它何以能够僻处深山与世隔绝至今?我不免怀疑此地与那闹鬼的药铺相似,只怕也不是个安稳的所在。
可众人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牙关打颤,只想尽快找个遮风的地方避险。当下顾不上多想,寻着亮光向前摸索,穿过森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屋舍俨然,确实是个隐在群山环抱之中的村子。
那村中的房屋齐齐整整,形状结构都是一模一样。家家关门闭户,屋里黑压压的没有灯光,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地面上还挖了许多圆形深坑,不过三米多深,内壁砌以青砖,很是平整,大的直径有十几米,小的就如同普通的井口。
我走南闯北,自认为有些见识,却也不知道村子里挖这么多圆坑用来做什么,就问阿豪见没见过?
阿豪摇头表示从未见过,甚至都没听过有这种事。看来这“殛神村”荒废破败,很多年前就没人居住了。
我又说:“这个村子还有个很古怪的地方,怎么家家户户的房屋都一个样子,连房门上帖的神祗都没半点区别?”
臭鱼大咧咧地说:“我看房屋结构相同,可也不算什么怪事,咱用不着少见多怪。”
我们边说边行,走到村子里面,只见屋舍连绵中耸立着一座大殿。殿门前没有匾额,殿顶长满了蒿草,里面同样是死气沉沉的鸦雀无声,使人望而怯步。这似乎是“殛神村”里的一座神庙,从远处看到发出光亮的位置,还在更深的地方。
我到此已是筋疲力尽,提议先到这古殿中歇息片刻,找些枯柴拢堆火烘干了衣服。
藤明月觉得这座大殿阴森恐怖,天晓得里面供着什么牛鬼蛇神,还是别进去招惹为妙。附近空置的房舍众多,不如随便找间屋子,照样可以烤火取暖。
阿豪说藤明月所言在理:“这深山里的村子毫无生气,咱们在里面走了很久,别说鸡犬相闻了,就连蟾蜍蟋蟀的鸣叫声都听不到,更没看见半个活物,大伙凡事小心才对。”
我和臭鱼也没有任何异议,当即走到旁边一间房舍前,推开门,屋里漆黑无光,地面积了一层灰尘,我用手电筒四处照看,但见空荡荡四壁陡然,照到墙角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站着个人,吓得我险些瘫坐在地。
其余三人跟进来将我扶起,再看屋内那人动也不动,我硬着头皮往那人脸上照了照,原来是个圆面大耳的妇人。眉目细长,阔口直鼻,脸上厚施脂粉,两颊还涂着鲜艳的腮红。这屋里并没有尸臭,看不出是死人还是活人。
我们看得触目惊心,都怔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我发现房内还有里屋,随手往里面照视:只见屋子里还站着另外两个人,穿着打扮身量高矮,甚至面容五官,都和先前那个妇人毫无分别,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阿豪疑道:“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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