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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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眠中,冬冬照样做著恶梦,梦见被人殴打和伤害,但每当梦境到达高潮她快要进入发狂的境界时,杜邦便用他的柔和的声调使她转为宁静。
日子在耐心的等待下,一天一天的过去,终于第三十天到临了,按照冬冬的计算由她逃到雪梨的一天算起这一晚就是巫师把她的灵魂召归之日。但她本人并不知道最后的期限已经来到,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时光的变化。
这天晚上,杜邦的助手送来了一个大木头人,它的尺寸与普通人无异,有眼睛,有耳朵,有鼻子,装扮成土族的巫师一样。郭朗对杜邦已经信服得五体投地,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加过问,只在一旁静静观察著。
午夜接近了,冬冬在床上沉沉睡去,杜邦坐在床畔一张椅上,郭朗坐在另一张床上,静静地数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近午夜期限,郭朗的心情越是紧张。
医院外,许多新闻记者也闻讯而来,在等待事件的发展。
冬冬的呼吸渐渐逼促,又恢复了每天所作的那种呓语,两手乱舞,有时向前推拒,有时掩著身体的一部分,好像怕被别人伤害。有时高声叫嚷,有时凄然哭泣,那情况比前几晚还要严重。
郭朗提心吊胆,不时观看腕表,十一时四十五分,四十六分……离午夜十二时还有几分钟了。冬冬忽然一坐而起,狂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的身体向左右闪避著,神色恐慌,好像躲避毒蛇一般。
杜邦这时开口了:「不用怕,冬冬,我在这里帮你。一切诡计都是巫师弄出来的,只要把巫师杀死,你便获得安全。现在,巫师已给我绑在那边树上,你拿著这把刀去把他杀了吧!」
冬冬神色恐惧道:「我……我……」
杜邦把一把小刀交到她手上:「你已经有能力了,你的力气比猛虎还要大。只要缓缓张开眼睛,你便会发现巫师正在你的面前,不用犹豫,上去给他一刀……」
冬冬慢慢张开眼睛,刚才的惶惑和惊惧好像没有了,她镇定地望著房中的木头人,对其他一切浑无所觉。
「我数一、二、三,你便站起来,向前移动……一、二、三!」
冬冬颤抖抖地站起来,右手握著小刀,一步一步向那木头人走去。她的表情充满了矛盾,似乎又是兴奋,又是惊惧,耳边听著杜邦的声音:「真勇敢,好孩子,把刀高高举起,他已给绑得结结实实的,绝对不能反抗,刺吧,只要把万恶的巫师刺死,你的灾难便永远解脱了……」
冬冬把小刀高高举起,两眼瞪得大大的,但是却没有刺下去。巫师的积威终究叫她胆怯。
「刺,刺呀,我叫一、二、三,你的刀锋便插在他的心上!一、二……」
冬冬在杜邦具有魔力的声调下,终于用尽了她的力气,一刀刺在那木头人的心上。
「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杜邦用兴奋的声调说:「你已经亲手刺死了巫师,从此他再也不能奈何你,你永远得到自由了!」
冬冬泪流满颊,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会,回到床上去睡吧,明天你就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
冬冬回到床边躺下,她脸上露著兴奋的表情,好一会才睡去。
第二天早晨,杜邦令看护把窗帘全部拉开,让阳光照进来,又叫人将木头人移去,然后用愉快的声调说:「醒来吧,冬冬,你已经刺死了巫师,而且度过了危险的三十天,如今你是世界上最健康、最快乐的人了。」
冬冬慢慢醒来,瞪大了眼睛望著众人。郭朗扑上去,把她拥抱著:「冬冬,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活了!」
冬冬喃喃地说:「刚才我是做梦吗?我梦见到我杀死了巫师,还度过了那死亡的期限……」
「你不是做梦,」郭朗把日历捧给她看:「你已经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三十天。如果不是战胜了巫师,怎会有这样的奇迹?」
「是的!」冬冬抱著郭朗,喜极而泣:「郭,从今天起,我可以好好做你的妻子了。」
冬冬痊愈的消息,轰动了新闻界和医学界。这一次胜利,证明了土著的巫术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威胁,令人在过分的恐惧下,自己折磨至死,只要有一种力量能使人暂时忘却它的存在,巫师便无所施其技。
一年后,冬冬和郭朗生了一个孩子,健康活泼,十分可爱,他们一同飞回法国去居住,再也没有遭遇甚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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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二辑之21原著:余过
日本人说的:阿嫣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里,一个神色颓丧的青年,手提一个皮箱,走进一家小客栈投宿,他的身上脸上全湿了,好像一只落汤鸡,十分狼狈。
小客栈的所在是一个荒凉的地区,平日很少人来投宿。因此管理客栈的只是一个又老又聋的驼子。老实说,他对于一个这样斯文的青年来光顾,实在觉得惊异。
青年自称名叫江户。他除了衣裳尽湿和神色有点颓丧外,实在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大约三十岁,气质高华,并不似在本区来往的一些市井之徒。
他办好登记手续后,驼子把他带到接近后院的一个客房去。这房间陈设简陋,沙发都破烂了,床褥也都是又黑又脏,但江户只冷淡地望了一眼,不以为忤。
他坐下不久,便叫驼子为他买了三瓶洋酒,一包花生米,在房中一个人独酌著。
别以为他在享受,从他的表情看,却是相当痛苦。因为他几乎每喝一口,便叹一口长气,好像有难言之隐。
他这一顿酒,一喝便是几个钟头,天色已入夜了,他也不亮灯。好在这里关上房门,是他一个人的天地,驼子也不会来干涉他。
他也不知喝了多少,直至他伏在桌上睡倒,把酒瓶也打碎了。
他梦见许多许多的往事。江户家本来是一个大富豪,但轮到江户手上,却因经营不得其法,又兼受了对头的欺骗,一夜之间,把家产蚀光。江户越想越伤心,无脸目再见其母亲和妹子,一个人到这荒僻的客栈来,是要寻死。
他梦见对头人的狂笑、亲友的揶揄、母亲的痛哭……这种种现象把他刺激得又醒过来,他的眼睛也润湿了。
这时大概是午夜时分,蓦地,他好像听见一声窃笑。
「谁?」江户在蒙胧中问。
没有应声。
江户抬起头来,振作了一下。把灯开亮,房里面并无别人,只有他一个。他暗怪自己多疑。
江户开了一瓶新酒,想斟酒再饮。蓦地,又是一声清脆的笑声。
「谁?」江户声色俱厉。这一次他听得十分清楚,决不是误听了。
「是我。」一个极细的声音说。
「你是谁?」江户四面打量,一个人影也不见。猛然,以前听过的一些关于鬼魅的传说涌上心头。这客栈又破又旧,莫非……,他心下有点发毛。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个求死的人,还怕甚么鬼魅?
「何必生那么大的气?」那声音又响了,这一次比较清晰,是个女子的声音。
「为甚么不露面,你是甚么人?」江户再问一句。
「我本来要露面,但你那样粗鲁,哪里是待客之道?」
「你要我怎样?」
「最少得把椅子搬一搬,桌子揩一揩。」
江户照著她的话做了,他心里有点紧张,表面上强作镇定,道:「请吧。」
「我来了。」女声说。
江户只觉眼前有个影子晃了一晃,对面椅子上已多了一个姑娘坐在那里。
她看来一点也不可怕,非但不可怕,而且十分可爱,明眸皓齿,楚楚动人,年纪最多只有十八岁。
她微微笑著打量著江户,那态度有点羞涩。
见了她的样子,江户先前的紧张完全消失了。就算她是鬼魅,这样的鬼魅也是可爱的,何况自己是快要死的人,迟早与她同类,还怕甚么?
他坐下来,招呼道:「要喝酒吗?」
「我没喝过,不过试试也无妨。」她的态度确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江户给她倒了一杯酒,举起杯道:「来,乾杯,庆祝我们交上了朋友。」
女子把杯举到唇边,却不就饮,有点诧异地问:「你不怕我?」
「我为甚么要怕你?」
女子不答,举杯一饮而尽,接著,便咳嗽连声,她的确是不会饮酒的。
江户见她狼狈的样子,不觉失笑。
「人家咳得难过,你还笑!」女子嗔道。
「对不起。看来你真的没喝过酒。」
「你以为我骗你?我自小至大,从没骗过人。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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