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颤栗》第38章


我们准备先回营地,这个区域实在是诡异,让人心底发毛。
越野车的大灯打在前方的地面上,那一圈地方白得就像死人的脸,而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说煤堋?br />
车内的人都沉默了,各自心怀鬼胎,因为我们都很清楚,那个老鼠怪胎是不会拉住疾驰的汽车的,地底下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许,此刻它正在盯着我们。
还好一路上没有什么异常。
正当我们庆幸之时,越野车又发出异响,行驶了一小段路,熄了火。
“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牢牢握紧了手中的猎枪,也许只有枪才能稍稍缓解我们内心的恐惧。
小四重新发动汽车,可怎么也点不着火,他诧异地盯着油表,说油没了。
“下午不是刚加满了备用油吗?”柳三说,但油表的指针确实表示,油量为零。
几个人骂骂咧咧下了车,我裹紧了大衣,夜晚的可可西里比白天要恶劣得多,狂风像鬼一样嚎叫。
原因很快找到了,有人在油箱底上弄破了一个小洞,油全漏光了。
“是谁干的?”我冷冷地说,这个洞显然是人为的,被某种硬物刺穿,而这一大片地方,除了我们自己,根本没有外人。
他们开始纷纷为自己辩解,好像我会怀疑到哪个人的头上,我知道,这些人都很怕我。
“大哥,会不会是那只手……”阿吉颤抖着说。
提起柳三看到的那只手,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寒噤。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到那只手,但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副可怕的景象: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下的鼠洞钻出来,死死拽住我们的车。
今晚的高原也好像特别寒冷。
“你们看!”老二指着车灯照射的地面。
我们这才发现,车子抛锚的地方,到处都是鼠洞,密密麻麻,每隔几步就有一个。
在地底下,这些鼠洞是不是都连通着?那么,这一片地方,就像一个钻空的地层,地表下到处是这种血脉一般的网状空洞,成千上万只老鼠在其间活动,而在这些老鼠中间,也有不少像刚才那只连体鼠这样的畸形怪物吧?还有那个拖住我们汽车的东西,它又是个什么怪物?
这种念头,只要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现在最糟糕的是,我们开不了车,在荒原中,这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想要徒步穿越无人区,几乎不可能。
恐惧就如这黑夜一样,蛛网般蔓延上我们的心头,渐渐夺走我们最后的勇气。
“怎么办?”他们问我,虽然平日里,我们弟兄六人在地方上也是威风赫赫,此时,却像一群被大人抛弃的孩子,无所适从。
胆小的阿吉吓得哭了起来,我真后悔把他带出来,这小子不适合干这行。
“找个地方搭帐篷,住一宿,等天亮再说。”我想了一会,说道。在漆黑的荒原上,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大伙儿都不愿意与这些老鼠同眠,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分工合作,七手八脚从车顶卸下野营设备,找了圈鼠洞稀疏的地面,又弄来些干草苔藓把几个鼠洞堵住,架起营帐。
每两人一顶帐篷,我和柳三、小四和老二、阿吉和老五分别搭档。
我蹲在地上抽着烟,袅袅烟雾里,那三个帐篷看上去就像三个坟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好的幻觉,操他娘的,真衰!
在这样的帐篷里躺着,好像快要窒息,我无法入睡,也许是过度紧张,胃里抽搐,便从睡袋里坐起来,开始啃干粮,干粮有些发硬,咬在牙间,咯咯作响。
“老鼠……老鼠……手……手伸出来了!”柳三的梦呓令我背后一阵阵发毛,我扔下干粮,在黑暗里乱摸睡袋旁的枪,还好,它还在。
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我是那样胆小。
帐篷外的疾风一声紧似一声,好像有无数的亡灵在呼唤,我只好又把自己缩在睡袋里,连头也不敢露。
但是,我听到了响声,因为耳朵靠近地面,我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嗒嗒嗒嗒地响着,好像有谁在地底下走动,但又确定不出方位。
是那个东西吗?我感到睡袋里越来越冷,不禁索索发抖。我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从睡袋里爬出来,去推熟睡中的柳三。
“手!手伸出来了!地底下有人!”柳三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赫然发现有人在他身边坐着,浑身剧颤了一下。
“是我!”我低声说道。
柳三从梦魇中清醒过来,认出我,舒了一口气。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人在地底下盯着我们。”柳三恐惧地说。
“你听到了吗?”我小声说。
“听到什么?”
“脚步声!”我说,“你趴下去仔细听听,好像有人在走动。”
柳三看了看我,伏下身子,把左耳贴到地面上,他的眼睛睁大了,嘴唇发紫。
“是有脚步声,它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好像……好像就在帐篷外。”柳三颤抖着。
一听到这话,我立刻紧张起来,慌忙端起猎枪。
“灯,把照明灯打开!”我说道。
野外照明灯在帐篷里点亮了,却好像电力不足的样子,光线黯淡,把我们的面目映得特别可憎。
篷布上隐隐约约现出一个人形的影子——它就在外边!
我把子弹推上了膛,做好射击的准备,示意柳三拉开帐篷的拉链。
帐篷哗地被打开了,当我正想扣动板机时,却在准星里看到了阿吉。他脸色发白,弓着身子,站在帐外跺着脚呵气。
“臭小子,怎么是你?”虚惊一场,我生气地收了枪,还好刚才迟疑了一会,不然就要了他的命。
阿吉抱着睡袋钻了进来,浑身发抖,唯唯诺诺说:“大哥,我在那边挺怕的,五哥不说话,睡过去就像死了一样,让我跟你们过一夜吧。”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骂道,“刚才我差点打死你。”
柳三拉上帐篷,为阿吉说了几句好话,我装作勉强答应把阿吉留下,而实际上,内心里我也想他留下来,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安全,只是对不起独自昏睡的老五了。
阿吉在帐篷的角落里铺好睡袋,钻了进去。
灭了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却毫无睡意,听到柳三和阿吉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的声音,原来他们也睡不着。
“大哥,我们是不是触怒高原的神灵了?”阿吉突然问道。
听了这个问题,我从内心里颤栗起来,好像帐篷外有很多人影在晃来荡去,不知道是神还是鬼。
这片土地像是有生命的!
“不要胡言乱语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灵!”我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喝道,为自己壮胆。
“老大,我看不对劲,天亮后,我们就回家吧,也不要打什么藏羚羊了。”一向大胆的柳三也说。
要是能回去,就算白送给我一千只藏羚羊,老子也不干了!我在心底咕哝着,但我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免得兄弟们笑话。
静默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外面的风声小了很多,却好像变成了垂死老人的呻吟,让人不由自主地冒冷汗。
“大哥……”阿吉又说话了,那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
“你又怎么了?”我没好气地说。
“我觉得,我觉得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阿吉说,“真的,刚才在五哥那帐篷里,我就感到除了我们两个,帐篷里好像还有第三个人。”
“咦?”柳三噫了一声。
“我一有睡意,就觉得黑暗里有一双手在摸我的睡袋,那双手很冷,很柔软,就像没有骨头,有时又很硬,硬得像铁棒,我害怕极了,却叫不醒五哥,所以才跑到您这边来。”
我被他说得打了个硬颤,坐起身来吼道:“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再说我把你扔出去!”
阿吉被我一吓,马上不敢吱声了。
帐篷里出奇地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有了睡意,开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到很多羚羊和老鼠,都长着人的脸。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高原上的风停了,谢天谢地,这个恐怖的夜晚终于平安地过去了。
“起来!都给我起来!”我大嚷着,把同伴们从睡梦中拉出来。
看来大家睡得都不好,灰着整张脸,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精神反而比昨天更差了。
“昨晚谁在外面走来走去的?”隔壁帐篷的小四打着呵欠问。
“是我,我跑到老大的帐篷里睡了。”阿吉回答。
小四和老二看了一眼阿吉,好像不信他的话,柳三替阿吉作了证,但是小四说,昨晚听到有人在外面绕着帐篷走了一晚上。一听这话,我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老五?老五呢?”我这才发现,一直没见到老五。
老五还在帐篷里睡觉吧,这个木讷的人很嗜睡。
我们走到老五的帐篷前叫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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