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家族档案》第44章


氩坏剿腔嵩谧稣庋氖拢∷蔷谷辉谧邢腹鄄欤缓蟾苑降纳称鳎∠匀欢运堑慕厝徊煌趾闷妗:迷谂┐逍『⒆庸叽┑目煽悖顾堑木俣W×似鹇氲难殴邸U馐焙虻奈宜淙灰丫墒炖狭妨诵矶啵匝矍暗氖虑槿匀淮蠼粽牌鹄础N艺婺貌蛔甲约菏怯Ω煤浅馑牵故巧涎菀淮吻⑹录5詈蠡故蔷龆ú欢暮谩?br />
我联想起一些事情。好几次我和娃娃们散步,碰上过村里无聊男人,他们往往会脸上带着粘糊糊的表情问:“娃娃,夜里你妈在上面还是你大在上面?”
对他们问完后满脸的得意和愉悦,娃娃们大多能够老练而镇静地开口就骂:“和尚!”比我的反应准确迅速得多。
这使我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村里的成年夫妇和他们的未成年子女自古以来从不分室而居。所以这些屁大的孩子从记事起就耳濡目染,知道了我们这些城里学生在生理卫生课上勉强了解的那些神秘知识。发生在我眼前的这个惊世骇俗之举,实际上只是男女孩童之间的游戏吧。而所有游戏中的主要成分只是摹仿。
不久,传来一个坏消息,这件事情让我今天想起来还难受万分。我们班一起来插队的同学中,有一个分在另外的生产队。她和外校的一个男生在劳动和生活中发生了感情,所谓感情充其量是拉拉手,亲亲嘴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就闹得沸沸扬扬,不晓得哪一级领导还把他们当阶级斗争新动向抓了典型。他们问这个女同学是否和那男生发生过肉体关系,偏这个女同学属于精神世界最纯洁的那种,竟然以为拉手和亲嘴就是肉体关系,懵懵懂懂就说那男生和她发生了肉体关系!结果那男生因此吃了大亏,给当做“流氓”抓到县大狱里。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男女双方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想,同样的问题如果让我带的这些屁大孩子,甚至让过完了春末夏初的我来回答,一定不会出这种令人痛心的错误。
秋天的时候,我被队里派到公社的水利工地上,是在一个叫李家湾的地方修水电站。我是队里派出的唯一女生,所以和不同队里派出的女劳力住在一起。
原来和这些婆姨女子睡一条炕还不是对我最大的考验。我很快发现在同住的少数几个人中有一种奇怪的关系。她们总是在大家都睡了以后开始不安分。我原以为她们在聊天或讲故事,后来发现她们不只动口还动手。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同性恋。也不知道人可以同时是同性恋,又是双性恋。所以我虽然被这事搅得心烦意乱,虽然在又一次抓阶级斗争的时候,有人把这件事半通不通地汇报上去,说有人搞流氓活动。但由于我已经经历了春末夏初的季节,我现在至少知道它是一种和阶级斗争或者革命理想完全无关的东西。我对前来调查情况的女干部说,女民工干那么重的活,睡觉时已经个个像死人。再说都是女人,耍什么流氓?那个女干部是个回乡知青,脸嫩得要出水;想必是属于精神世界纯洁的一类,听了我的话遂羞得满脸通红,无言而去。
但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很坚决地换了一个窑洞住,而且对那些女人说她们必须收敛,必须避人!
她们故意装糊涂,乜斜着眼睛问我:“咋了?”
我强硬地说:“不咋,畜牲可以不避人,你们得避!”
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成熟得简直像她们的妈。
不过为了避免进一步的尴尬,趁她们还在我的复杂逻辑中打转转儿的时候,我赶紧拔脚而去。
春末夏初真是一个深刻的季节。当我穿行其中,终于走完这个季节的时候,我成了一个复杂的人。我的精神世界不再洁白如雪。但我却更加镇定、老练和有力量,或者套用海德格尔的话,更加“诗意地生活在大地上”。
但是30年过去了,无论怎样镇定或者诗意,我至今没有勇气再回杨家湾,因为我不知道怎样面对现在大概已经做了祖母的三娃。这件事情对我们这些当年动手打人的人来说显然是没有权利要求宽恕的,甚至没有权利再在三娃的面前提起。它只能永远留在我们自己心上,它只应该在那里永远不愈合,永远疼痛。深夜醒来,我又常常暗自庆幸,这伤口幸好没有留在脸上,因为它是一个永远抹不去的羞耻标记。
当我纯洁,或者说智力有障碍的时候,我像魔鬼一样伤害别人,现在我有了一颗平常心,成熟得像人家的妈,受益的却只是自己。
还有人说命运是公平的么?
注释
①中农、上中农、富农和地主都是相对于贫下中农的高成分。
②毛泽东语录:“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③一种笨重的翻地工具。在陕北,平一点的地由牛拉犁耕,小块或者山地由人用老镢翻,翻完或者犁完的地就可以播种了。
24。在那遥远的地方,有四个好汉子
虽忍痛说出豪言壮语,心却为深沉的失望所苦。
——《失乐园》9页
据说黄土高原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但杨家湾一带的人大都只有三四代在这里定居的历史,细问问,大家都是“上头”下来的。所谓上头,就是绥德、米脂、佳县、榆林一带,靠近长城边。
与陕西中部的八百里秦川比较,陕北这地方自古以来并不适宜居住。听说在汉朝以前,这里的绵绵黄土还是由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覆盖着。“十五英寸等雨线”①经过陕西最北部,也就是黄土高原的最北部,将北方的游牧民族与中原的古老农业文明在这里划分开来。秦始皇鬼使神差地沿这条线修起了长城。这样,长城脚下就有了戍边的军人。年深日久,这些为皇帝和朝廷守边疆的人在这里落地生根,繁衍后代。他们不仅凭借长城,将剽悍的北方游牧民族阻隔在毛乌素沙漠和阴山之间,更在生产生活和通商贸易中,使各民族间的文化和人种在这里交汇融合。与此同时,东部的黄河将中原与这块土地相对隔离,使它的风土人情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糅合了更多来自西北异域的品质和风格。这股西北来风,在吹入黄土高原之前,就已经是一种混合体。它起于北方民族骁勇善战的马上生活,挟带着血污腥膻。在遭到长城的阻隔之后,便沿长城西去。遥远的地中海波涛使这股西北来风湿润温柔,流连往返。但最终,它还是回过头来,沿和平的丝绸之路,经新疆、宁夏、甘肃一路低吟浅唱再回到黄土高原。以我浅薄的文史知识,我相信这确实是在历史上发生过的一幕。
第一次听陕北民歌《兰花花》的时候,我曾被特别地震撼过。第一段歌词比较平稳和熟悉:“五谷里那个田苗子数上高梁高,三十一省的女儿哟,就数兰花花好。正月里说媒二月里定,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还。兰花花下轿来东望西照。瞧见周家的猴老子好像一座坟。”接下来说兰花花有个情哥哥,没嫁成情哥哥,嫁了个害痨病的人。婚姻不如意当然满怀幽怨,曲调难免凄凉委婉。没想到这以后,原来还在人们常识和意料之中的凄婉情绪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个三十一省最好的女子兰花花,隔山吼喊给情哥哥的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蓄谋杀人计划:先在饭食里下毒毒死公公,再亲手杀死丈夫。不仅如此,兰花花在接下来的歌词里幻想自己已经得了手,她咬牙切齿地对自己丈夫唱到:“叫你死来你就死,你前晌死,后晌我膈夹包包跟上情哥哥走。”如此理直气壮的婚外恋,如此惊心动魄的杀人预谋,如此这般大声大气地吼喊出来,显见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中原儒家文化联系甚少。
杨家湾有四兄弟:大汉、二汉、三汉和四汉,四兄弟都身材魁梧,高额头大眼睛,是杨家湾里的漂亮男人。杨家湾的男人好看,这是我们一进村就发现的事情。我老想,说不定他们的祖先都是些戍边的军户,更说不定他们的脉管里真的流着匈奴单于、蒙古王爷或者突厥公主、回鹘女郎甚至阿拉伯美人儿的血呢。
没想到,这种历史遐想中的浪漫色彩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丧失殆尽,这以后的很长时期,我陷在一种悲观主义中。
大汉是延长油矿的工人。延长这地方历史上就出石油和煤炭,中国的第一口石油井就打在这里。杨家湾的人谁能不上山受苦,而是到油矿上当工人,就是最体面的人物。大汉是村里唯一有这好命的一个。
但是我们到杨家湾的时候大汉却因为这好命而坐了牢,说是因为在矿上参加“文革”武斗打死了人。问起怎样打死人的,没有人能说得清。但是只要谈起大汉,杨家湾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