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貌,你们是赢不了我的》第7章


我半晌才道:“他死了……”
寒珏小心比划道:“死对他来说是解脱。”
我不再说话,只默然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
刘愿道:“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今上也道:“孤还有要事处理,皇弟好好休息。”
两人走后,原本拥挤的房间一下子空起来,宁风拉着息雨去煮药,小厮也被他们支使开。
硕大的房间只有寒珏与我四目相望。
寒珏拿起水盆中的毛巾拧干水,走到床边,弯腰俯身为我擦了擦脸,我拽住那只拿毛巾的手,带着些乞求的问道:“那人可查出来是谁?”
寒珏望着那只被我紧握的手,默默摇了摇头。
“今上怎会处置的这样急?”
寒珏还想摇头,但见我不依不饶的看着他,便只用右手在空中比划:“大约是因为疏桐吧。”
我怔怔的盯着他,口中慢慢道:“是啊,本王怎忘了事情波及刘相,本王又怎忘了疏桐。”
今上从不做无用之功,那人又是刘相的人,今上公然与刘相结恶,确实少见。
若能将那人活捉,说不定又为扳倒刘相添上一把柴,刘愿是刘相唯一的儿子,今上办事自然会顾及到他,这样想来,那人的死确实是必然。可如今那人带着证据被今上处了刑……,刚到手的宝刀却被今上折断,实在是令人愕然。但他说认识默染,若能找到默染,说不定能查出来蛛丝马迹。
寒珏道:“刘愿与今上的关系明眼人就能看出,刘相是刘愿的父亲,再怎么说今上也会顾及刘愿。”
松开紧握的那只手,我捂着发疼的胸口道:“刘愿有今上庇护,本王幸有寒卿才免受侮辱。”
寒珏望着我道:“殿下安好就好。”
我望着他笑道:“本王是个扫把星,以后寒卿还是离我远一些好。”
从刚出生到二十二岁,我看着哥哥溺水而死,母后碰柱而亡,父皇重病薨逝,默染出府后下落不明。细细想来,这二十多年里,享受过荣华,位极过人臣,到最后落得孤单伶仃,被世人唾弃,短短岁月里竟过了别人几辈子,曾经看的比命重的人不是与我阴阳两隔,就是与我今生无关。
寒珏眼神坚定,在我手上一笔一画的写到:但远山远,云山乱,晓山青。我愿意陪着殿下一起去看。
第6章 
前路坎坷,但有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这是皇兄曾经说与我的,我又说给了戚容与。
那时一无所有的戚容与在街头上靠卖字画度生,意气风发的齐思逸打马过御街冲撞了寒酸书生的书画摊,若落到说书人嘴里肯定又是你侬我侬比翼连理的佳话。
戚容与离开我府上去做皇帝时,整个府上前前后后都翻了个遍,唯恐落下曾经来过这里的痕迹,但我写与他的字句都叠放的整齐放在书橱中,那张写着‘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被放在了最上面。后来我被囚禁,自知缘灭,便将那厚厚的一叠纸让息雨隔着墙全部都扔了出去。
如今寒珏波澜不惊的说出这句话倒让我心中微微惊了一下,望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说什么呢?怕他装满希望的眸子变得沮丧,怕自己又牵扯进一段风流公案。
尝过情的滋味,晓得那是让人生死不能的东西,我又怎舍得把寒珏牵扯进来?
正两难间,息雨端着药碗迈着重重的步子进来:“宁风说我不会熬药,我还偏不信!”看着我笑道:“殿下,您尝尝我刚出锅的药,看味道对否?”
寒珏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用汤匙舀了一下,细细吹凉,送到自己口中品了品,皱着眉把药碗放回去:“药煎糊了。”
息雨一脸吃瘪的表情站在那儿,睁大眼睛望着我,我笑的有些喘,好不容易缓回气便说道:“你当本王府上的药材不要钱的,这个月的俸禄没了!”
息雨谄媚的看着我呵呵笑道:“俸禄没了没关系,反正在府里也使不着银子,只要殿下不告诉宁风我煮砸了,其他一切好说。”
在我府里确实使不着钱,那若是在外边呢?我不禁为宁风口袋里的钱表示深深的担忧。
见我出神,息雨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度:“殿下!”
“方才我在为宁风囊中的银子致哀。”我解释道
“殿下同意了!”息雨狂喜着往外跑去,不用说肯定是去找宁风炫耀去了。
“殿下先睡会吧。”寒珏笑看着息雨。
累了大半天确实有些累了,遂合上眼不再说话,听到脚步声远去,寒珏定是回府了。
梦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外面夜色已浓,房间里已三三两两的燃起蜡烛,寒珏正坐在窗边手持银剪剪去燃过的黑色烛心,一派安静从容。
从前默染在时,我也曾与他在夜听雨打芭蕉,下一局生死棋。窗台、烛光还是以前模样,怎么世事就变得那样快……
寒珏察觉到我已醒来,笑着扭头看我,向我比划着手势:“殿下,醒了?”
他这一笑不要紧,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却像浸在春风中,暖气熏人。是了,寒珏何其无辜,人前笑脸背后算计我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今上和老狐狸刘相,从来都不是寒珏。
我挣扎着爬起来,寒珏似是了解我心思,未加阻挠,只批了件厚衣裳在我身上,扶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到剪烛窗下。
息雨这时又端了碗药黑乎乎的药进来,边走边抱怨道:“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寒公子把原来熬煮的药罐药碗全部都换了新的,到天擦黑时,今上又命人送来一套全新的碗筷,害得我把药汤倒了又倒。”
我心中一滞,早已明白因果,便笑道:“正好有机会锻炼锻炼你煮药的手艺。”
寒珏神色凝重的看着我:“殿下真会说笑。”
饮罢苦药,我摆平棋盘,又将黑白子分开,予寒珏白子,自己留了黑子,棋子哗啦啦的归入玉质棋盒:“没什么说笑不说笑,本王对那些肮脏事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不愿追究罢了,说到底是本王挡了那人的帝王之路,阻了刘相一党的野心。”说着落下第一颗黑子。
寒珏手中捻着白子却显得无从下手。
“棋局刚开始,寒卿怎的如此犹豫?”我笑道。
寒珏终于下定了第一颗棋子,我紧接着下了第二颗:“先帝在时,刘相一党在朝中的势力就已盘枝错节,更遑论今上还有本王这个阻碍。”
寒珏不解的抬头望着我。
“他们既然能保今上从一位庶民登上龙位,就能保第二个人登上龙位,况且只要本王还在人世一时,今上的顾忌就要多一分,既要顾着刘相一党不敢动他们的人,又要顾着本王随时起兵,这也就造成了今上两难的境地。”
“今上既然想动刘相一党,就必须先动本王。”手中的黑子落定,棋局渐渐有了胜负之势。
寒珏搁下手中的棋子,担忧的问道:“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我笑着看向他:“本王能看出来的道理,刘相岂能不懂?那日的局不过是投石问路来了。”
寒珏凝眉望着我,期待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望着眼前黑白分明的棋局说道:“说的难听点本王和刘相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今上用废的棋子,既如此本王何不做一回从前的明安,亲近刘相。”
寒珏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笑道:“本王从前既不想做砧板上的鱼也不想做宰鱼的刀,可如今形式变了,本王也不过是应势而为。”
落下最后一子,输赢已然分晓。
寒珏想再说什么,本王指着面前的棋局道:“本王输了。”
寒珏仔细的观察棋势,看了许久才道:“殿下没输。”说着便拿走一枚白子,眼前的棋局输赢逆转,半晌又道:“殿下在我这里从来没输过。”
打从我认识寒珏一直到现在,寒珏都是个死心眼的人,眼睛只盯着自己认为最好的,其他的一概不瞧。可他生来门第便高,是本朝唯一的侯爷之孙,地位可想而知,现今妹妹如寄又做了皇贵妃且是日后皇后的不二人选,日后能看在眼里的必定更少,想到这里我不禁为寒氏一族的后来担忧,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在寒珏这里断了香火,否则入到九泉之下,我该如何面对已故的侯爷?
外边有了秋雨打芭蕉之声,明明睡前还是艳阳高照,才一觉就变了天。
我缓缓道:“这棋局都是定好的,就算寒卿强行逆转,可仍旧是输赢已定,剩下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寒珏摇着头:“一切都是我所愿,一切都是我所想,不管殿下做怎样的决定,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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