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貌,你们是赢不了我的》第38章


寒珏取出他随身带的玉佩:“我娘说这是留给未来媳妇的,你要好生带着他,等我回长安。”
握着尚有余温的玉佩,笑道:“一物换一物,我也不算亏。”
两人明知这次是诀别,但都装出一副前程似锦的样子来送别彼此。我望着寒珏逐渐远去的身影,喊道:“你要好!”
寒珏即将踏出门槛的身影顿了顿,但终究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我于他就该是人生路途上偶遇的闲客,相会之后便搁放在心里某一处角落,见不得阳光,更无人诉说,只三更无人时,才会拿出来回味。
之后便是穿衣洗漱一刻不停,还没吃早饭刘相便着急忙慌的跑着进了我□□。
“殿下,皇宫里的守卫大半被老臣调到□□外。”
我拿出一块与送给寒珏那块一般相同的玉,只遍体无缺痕,双手奉给刘相,说道:“当日之言,本王也该兑现。”
刘相笑着收了那块玉:“当年先皇用天下兵权为聘,才抱的美人归,今日殿下也是青出于蓝。”
“刘相过誉。”外间天气艳阳高照,看来晚间又是月朗星稀:“本王新得陈酒一壶,另折梅花两三枝,不知晚间刘相是否有空来这里坐坐?”
“殿下身体不好,还是要少喝酒。”
我挽起刘相的手笑着说道:“终是刘相会疼人啊!”
“怎么,殿下不喜欢寒公子?”刘相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不过是逢场作戏,刘相还是莫要再取笑本王了。”
“犬子刘愿今日进宫也不知作甚去了,老臣还是要回王府看看。”
我点头道:“是该回去看看 。”
送走刘相,从门后寻来铁铲铁锨,又把那些蒙尘的花种掸去灰尘,携着去了后花园。
天气虽然转暖,但地上冰雪仍旧未消尽,我潜心把冰雪用铁铲铲了,埋下也不知是能开出什么花的种子,用土掩了,又插上枯枝,免得以后小厮把他们当作杂草除了。
“铁铲不是这样拿的。”戚容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的。一身灰扑扑的长衫,就像我初见他时一般浑身上下写满了落魄。
“我真笨,这点东西都没学会,让你白费了那么多心。”我有些自责的望着手中的铁铲,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
刘愿像个游魂一般从戚容与身后出没:“殿下大可不必自己动手。”
“我知道,可人懒得久了便想自己动动手,增加点情趣。”小厮接过铁铲,我双手一空立马揉着腰,缓解酸疼:“不过种了几棵花草,就累的腰疼,看来是我老了。”
戚容与眼中闪着不明的情绪,赶忙把我扶到一边,语气有些责怨:“你要是嫌老,那我合该入土了。”
他精心束过的头发里有几丝银发,如初秋的霜落满江山,我这才感悟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戚容与怔住:“许多年了吧。”
“许多年,时间过的怎么这样快,方才我拿铁铲铲雪时恍惚觉得一切都在昨天,怎么转眼就是许多年了?”我收回被他握住的手。
戚容与对刘愿吩咐道:“你先回客厅等着。”
刘愿显然怕我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杀当今圣上,立在原地犹豫着不肯离去。
我笑了:“疏桐是怕我心怀不轨?”
“不敢!”刘愿迅速回道,但仍旧未动身离开。
我笑着看向戚容与说道:“看来今日要搜身才能证我清白。”
戚容与脸色变了变,低声呵斥道:“下去!”
刘愿无法只能离开,我三步一歇五步一停的带着戚容与逛着这个他早已熟悉无比的院子,只是两人许久未见的原因,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僵持到最后,戚容与先开了口:“寒珏很好,你跟着他,我很放心。”
我抬眸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位快到而立之年的人,第一次这般严肃的审视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可惜我从来都没有看穿过他,理解过他。
“是啊,我找到了归宿,你呢?”我挑眉问道,就像当年我还是那个倨傲的太子。
戚容与苦笑道:“我不还等着你安排吗?”
两人相视而笑,此刻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语言赘述,他终究还是懂我的。
两人从日头正盛,逛到落日西垂,戚容与终于再次问出:“你不恨我吗?”
“恨你什么,恨你抢了我的皇位,可那皇位本就不属于任何人;恨你投靠刘相,可我若是到了无亲无友的境地,未必会有你今日这番作为。”我望着渐渐消失的落日,黑暗终于来了:“再说就算你不是我的皇兄,现在也是我的皇兄了,继承皇位理所应当。”
“天色暗了,我送你到客厅休息。”戚容与说道。
我摇摇头:“我自己认得路。”
戚容与有些惊讶,我却笑道:“府外的兵马都藏好了吗?”
第31章 
戚容与惊慌的脸色并未在夜色的掩映下藏住,我拾起地上的锄头:“今日我只要你一句话,皇兄的死是否与你有关,默染皇兄的死是否是你一手策划?”
黑暗中传出了几声冷笑,戚容与音调有些高,像一把利刃划过无边黑暗:“你会信我吗?”
我笑了笑,尽管他看不见:“你如今再没瞒我的必要了,不是吗?”
刘相如此顺利的调出禁卫军大半都是在戚容与的预料之中,刘相善度人心,九成九的也知道了我要他调禁卫军并非真正想帮他,只可惜贪欲蒙眼,辨不分明。我给他的那块玉珏乃是寻常俗物,街上三文钱一块的破石头,能调动什么兵马?刘相精打细算老谋深算了一辈子,最后却倒在自己的贪欲上,真是可悲可叹。
想至此,我又道:“刘相的兵约莫也伏在我府外,让你的人小心点,别撞了头,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停了会,才又说道:“今日大概就是你我的死期了。”
我在黑暗中静静等着,等着戚容与答话,四周沉寂黑暗的环境使人更加压抑,黑黢黢中戚容与的身形轮廓听到这话微微晃了一晃,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了解谁?万一我在自己府上浇几桶油,再堆上几把柴,烧饭时不小心蹦出的火星子也足以烧了整个□□,真到那时,管你是王爷还是皇上,都逃脱不了火海。
戚容与沉声说道:“我没有害他们。”
我终于长吁一口气:“嗯,我知道了。你回宫的时候把刘愿带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纵使他贪生怕死。
只听身后有个极其陌生的声音响起:“我小时就见过你!那时先皇带着你到云梦泽巡游,你还把你手里的莲蕊糕给了我!”
我往前走不动路了,想听他继续讲下去,讲一讲独属于我们的因缘。
“那时你被下人小厮围着众星拱月一般从龙船上走下来,一身紫衣。对了,你说的皇兄我也见过,谦谦君子,松竹之姿,看着你笑的时候是那般温柔。”
戚容与语气逐渐放缓,陷入回忆不可自拔:“可我在一堆乞丐中灰头土脸,破衣烂衫,不成个人样,那时我便想要是能做你身边的那个人多好。可现实是因我又瘦又小,常被人欺负,嘴角额边擦不干的血迹,吃不饱穿不暖,命运给我开的最大的玩笑不是低贱的出身,不是我那醉醺醺动辄便打母亲的窝囊废父亲,而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了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你。”
第一次听戚容与说他的身世,也是第一次听到他提起“父亲”,心中感慨万千,戚容与的戒备心甚重,从未向我提起过他的身世。如今骤然提起,心中竟有些不耐烦。我道:“从认识你我便从未嫌弃过你的身世。”
戚容与语气骤急,指责我的错误:“那是因为你从生下来便什么都有了!因为你有,所以你不在乎!”
“你非要这般想,我也别无他法。”
“那时我被人欺负躲在大柳树后不敢见人,皇兄在身后喊你的名字,我在树后偷偷的看着你们,也羡慕着你们。你听到名字回头时瞧见了躲在柳树后的我,从随从手中随手拿起一块莲蕊糕给了我。”说完有些期待的问我:“你当真都不记得了吗?”
还没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起来:“不记得也没关系。那天我记得天很蓝,早晨因没有讨来米便被父亲拿着荆条抽了十几下,因此那时我的脸是肿的,眼睛也是肿的,看人有些模糊,可我记得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你给我的那块莲蕊糕被我放在胸口放在胸口许多年,难过时便握着那块莲蕊糕说一定还能再遇见你!母亲死后我便一人独上长安,那天天下大雪,我早早的在地上抹了菜籽油,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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