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之门》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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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那里,正等待着掌握指挥权的特别对策总部下指令。待在基地的所有人,也已经知道家属们无视警方、近乎暴动的行为。就像散弹枪射出来的子弹整个飞散,家属们已经脱离了警方的掌握,四散而去。目前,警方正以家属的居住地及任职公司周围为中心,在关东附近各县县警及东京都内各辖区警网的协助下,一一确认家属们的行踪。这么做的部分用意,也是希望透过警方的力量,保护家属们免受媒体采访的干扰。据说在一些地方,还发生警方与媒体间出现小摩擦的事情,两者间的互信也开始出现明显裂痕,越来越难收拾。
弦间把一切事情委由特别对策总部处理。此刻的他,除了一点一点承受时间一分一秒流失的折磨,也每隔一段时间就抖起脚来。嫌犯已经拒绝由这边进行主动联络。特别对策总部自从传来“静观现状,发生任何变化时迅速回报”的指令后,也已经过了一小时了,到现在音讯全无。这实在让人不禁怀疑,警方高层到底有没有集思广益讨论本案案情,设想出得以打破此胶着状态的具体对策。
和先前一样,大家的耳朵里还是只有直升机的轰轰声。要求媒体自制的成效似乎不彰。在阴郁的沉重气压中,小田切悄悄走近,把刚从电子邮件收到、关于近藤亚矢子的资料交给弦间。
“这是辖区警局与县警局提供的嫌犯最新资料。嫌犯目前没有家人。她是以井川圭子这个名字,一个人住在杉并区的公寓里。根据相关人士的证词,她本来有个名叫亚希的独生女,但在去年十二月去世了。不过……”
“不过什么?”
弦间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手边的资料。小田切也读着资料,继续说道:
“……亚希死亡时只有十七岁,是私立叶丽女子高中的二年级学生。”
说到私立叶丽女子高中,那可是史上有名的杰出高中。连刚跨过三十五岁大关、单身的小田切,都听过这所学校的名字。它是一所升学高中,以排名来说,它紧接在坊间所谓三大女子名校之后。小田切一面在脑袋里搜寻藏在某个角落的知识碎片,一面说道:
“死因是后脑重击到人行道的水泥块,导致脑挫伤。那是目黑署的辖区内。当晚发现她时,经判断应该只是意外事件;但由于发现人行道上留有些许轮胎痕迹,辖区警局推测,有可能是在飙车族活动时遭受波及所致……后来搜查持续进行,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九天,有两个十六岁的少年前往目黑署自首,遭警方逮捕。事故那天刚好是圣诞夜。入夜后下了大雪的那天。”
“啊啊——是那天吗?”
弦间深深皱着眉头,眼睛眯了起来。发生在圣诞夜那天,应该格外让人难受吧。原本应该是母女开心而热闹的一晚才是……而且还是失去前途无量的独生女……她的心中想必相当悲伤。弦间从这个角度思考着,暂时把嫌犯所犯下的重罪摆在一旁。
“孩子的父亲呢?”
“这个……父不详。”
“不详?”
“是的。据资料所示,近藤亚矢子并没有过结婚记录。”
这么回答后,小田切也觉得纳闷。从他以前大略读过关于近藤亚矢子的资料来看,她是最不可能未婚生子的那种女性。
“未婚生子呀……”
弦间也露出大感意外的神情。
“后来,她在今年从位于目黑的大厦搬到杉并区去。”
说到这儿,他把资料大概中间的部分指给弦间看。弦间顺着看过去。
“嫌犯的父亲近藤高志在七年前,六十二岁时自杀。原本担任私立高中的校长。嫌犯之所以选择当老师,可能也和她父亲有关。”
弦间断断续续读出数据里的句子。
“五名男学生受到警告后愤而拔刀相向,两名教师受重伤,两个月才康复……这么说起来,当老师也是在卖命呢!近藤高志校长为了对校内的暴力事件负起责任,辞去校长一职……后来在家里上吊自杀,这样呀……”
弦间翻到下一页¨wén rén shū wū¨,随口读了出来。
“母亲近藤保子,五年前住在圣玛丽奴医院,病死在那儿……死因是胃癌……享年六十二岁,和她父亲在相同岁数去世……”
“嫌犯的双亲并无兄弟姐妹。祖父母的兄弟姐妹也很少,全都已经往生了……应该没有什么亲戚还和她有往来的。”
“女儿死了,嫌犯就完全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是吗?”
弦间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
第七章
对于将来要做什么,亚矢子在心中并未特别有过什么梦想。她只想一直当个好孩子,不要做出让父母操心的事,希望父母称赞而已。她一心只想如此,认为只要能完美地做到这些事就可以了,这和自己要从事什么职业并无关联。只要能继续当这样的孩子,继续受到父母的认同,就足以证明自己的存在了。除此之外,她不会特别去拿任何证明书、笔迹或是护照来证明。
还有,这里所谓的父母,其实主要指的是父亲。近藤高志是个一辈子从事教职、流着百分之百纯正血统的老师。毋庸置疑,他把教职视为自己与生俱来最神圣的事业。他的人生都投注在学校里,而且完全不会后悔。他的个性原本就十分严格,不容任何谎言、隐瞒或坏事存在。到后来他越来越执着于这样的想法,以致成为某种类型的洁癖。由于对工作认真到不行的性格,他把自己的生活重心全放在学校里,从来没关心过家里的事。
亚矢子绝对不会自己跑进父亲书房里。幼时的她一直记着,不可以去打扰父亲完成困难的工作。从更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不断灌输她这样的观念。
“不可以打扰爸爸工作喔!”“亚矢子真是好孩子。”
母亲保子是个顺从丈夫的温柔女性,给只关心学校事务的丈夫最坚定的支持,可以算是优良妻子的楷模。
如果以比较极端的眼光来看,这是一对暴君丈夫与奴隶妻子的组合。不过毕竟当年的时空背景与现在并不相同,再者两人也相处得很好,所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夫妻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两人之间,也存在着稳固的爱情。从小,亚矢子就不断观察两人的相处模式。
——父母与环境,会不知不觉对孩子造成各种影响……
二十世纪末,已有越来越多年轻人,因为幼儿时期心理形成时受到周遭的某些影响,而在其后的成长过程中为此所苦。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情况变得更明显。到底是这种人真的变多了,还是这些人原本就存在,只是从先前的潜藏状态浮上了台面呢?目前没有人知道答案。不过,在研究青少年为何做出犯罪行为时,有个经常被提及的原因。
——创伤。
总有人像笨蛋一样,永远只记得一件事。他们把年轻人之所以犯罪的原因,全都归咎是“创伤”所引起,将它拱上了王座。连和“创伤”真正意义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全都算到它头上。年轻人只要一出了什么事,动不动就把创伤挂在嘴边,想用这两个字摆脱所有问题,藏匿住背后导致事情发生的其他事实或原因。像是在自我辩护,认为只要把一切丢给“创伤”两字,做什么事就都没有错了。
年纪尚轻、无法依自己意志做任何事、下任何决定的孩子,只能在父母的支配下,生活在父母设定的环境中,靠父母养大。然而,随着身心的成长,孩子渐渐有能力自己去做一些事。重要的是,在他们有自主行为能力后,应该学会如何面对痛苦与困难。透过这样的过程,才懂得考虑自己该负的责任。父母若是在孩子具备判断能力之前那段“光靠自己无法做出任何事”的时期,就完全帮他们决定好未来的人生走向,使得孩子们受到限制,之后他或是她的人生,会变得怎么样呢?应该就会以此为借口,从自己的人生战场中临阵脱逃吧。
然而,对当时的亚矢子来说,事情倒不完全是如此。她安于享受自己的生活,对双亲并未怀抱任何怨恨。虽然这或多或少和她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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