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地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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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刘克豪并没有马上睡去,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都是王迎香的影子。在这之前,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两个人分开了,她的样子却一次次顽强地映在他的脑子里,竟是挥之不去。
那一晚,他一夜也没睡好。有几次,他竟产生了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军统站,王迎香此刻就睡在里面的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刘克豪出发了。他和警卫员分别骑了一匹马,就在出发的一刻,王迎香从招待所跑出来。他以为她有事找他,忙从马上跳下来,等她走近。她却冲他说一句:没啥。
他笑一笑,看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王迎香,怎么也不能和军统站的她对上号,便低声道:你现在的样子【wWw。WRsHu。cOm】,比王晓凤漂亮多了。
她脸一红:去你的,那是你狗眼看人低。说完,自知不妥,忙又说,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是我不会说话。
他不在意地眨眨眼睛,翻身上马。他在马背上说:王迎香同志,我们战场上见。
说完,拍马向前跑去。
她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看着刘克豪打马扬鞭的样子,她又一次想起了李志。
14。战地黄花
解放济南的战役打响时,刘克豪率领的先遣团率先和敌人的外围部队接上了火。由于对敌人的军事布防了如指掌,先遣团很快就从敌人的软肋插了进去。后续部队也按照计划,打响了围攻战。
王迎香带领的救护队一直随在攻城大部队的后面,因此,两人从分开到战斗打响后还没有见过面。这几天的王迎香已经完成了角色的转换,她不再是敌副官乔天朝的夫人,而是一名战地指挥员,左肩斜挎着水壶和子弹袋,腰上插着那支缴来的短枪。
这支枪在济南时她一直深藏不露,她怕刘克豪知道又要大惊小怪地上纲上线。直到归队后,她才把枪拿出来,还和鲁师长有了如下对话:
这枪是我从叛徒手里缴获的,是美国造,真不错!
鲁师长就睁大了眼睛看那支枪,后来又拿在手里看了看,放下枪才说:王迎香同志,你不经组织同意擅自处死叛徒,已经犯了错误;现在你又私藏枪支,这是错上加错!
王迎香眼皮都不抬地说:我知道,为这事我写过检查,请求组织给我处分。可这枪得归我,它跟了我好几个月了,我俩都有感情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鲁师长背着手,看一眼王迎香,又看一眼桌上那把枪。王迎香以前不是他们师的人,他对她算不上了解,但她的大名他是知道的,鲁中南地区几乎家喻户晓王迎香的传奇经历。现在的王迎香虽历经惊险,却是毫发无损地归来,不能说这又是一种传奇。他钦佩眼前这个女子,当上级指示他在师里给王迎香安排合适的工作时,他就预感到这是块烫手的山芋;但从另外一方面讲,这也是块好钢啊!既是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果然,王迎香一出场,就把一个难踢的球踢到了他的面前。
说心里话,习惯了南征北战的鲁师长很喜欢这个有棱角的姑娘,他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然后笑眯眯地说:王迎香同志,你这藏枪的事,就不怕我汇报给上级?
王迎香铁嘴钢牙地说:不怕!藏不藏枪是我的事,汇报不汇报是你的事。
虽然她的话夹枪带棒,但鲁师长仍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倒越发地欣赏她了。于是,他挥挥手说:你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枪的事,枪的事,我也不知道。
王迎香听了,一把从桌子上抓起枪,插到腰里,欢天喜地地给鲁师长敬了个礼:谢谢师长。
鲁师长回过头道:谢我干什么?要谢你就谢刘克豪,是他没有检举你。
王迎香嘿嘿笑道:这事他也不知道。
说到刘克豪,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眼前总是跳着他的影子,当然李志也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她一回到队伍,就在打听着李志的消息,知道他在郑州打仗,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郑州离济南并不远,说不定等解放了济南,她就可以见到李志了。她一面想着李志,一面也在惦记着刘克豪,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怎么了。
王迎香终于又和刘克豪见面了。那是他们分开半个月后的事了。济南战役眼看着接近了尾声,仗打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一种混乱局面了。
刘克豪的先遣团从西杀到东,又从东杀到南,已经在济南城里杀了几个来回了。敌军先是失守,后来守不住了,就四散着逃了,那些高级指挥官,早就携了家眷逃往南京重庆,只剩下些低级军官督战、抵抗着,尽力拖延着济南解放的时间。
王迎香的救护队在战场上进进出出无数次了。野战医院先是搭建在城外,随着部队进城,此时的野战医院也往前移了。
进入巷战阶段,伤亡的数量越来越大了,早在战斗打响前,救护队就成立了预备队,由一些身强力壮的老乡组成。到处都是敌人丢下的武器和弹药,王迎香很快就把这支半军、半民的救护队武装了起来,她知道,在战场上没有武器就没有发言权。
果然,这些武装起来的救护队员,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在济南的南郊,部队遇到了敌人最为猛烈的抵抗,这是敌人的阻击部队,他们的任务是掩护大部队向南线溃逃。
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自然也是救护队出没最多的地方。王迎香带着十几个担架、二十几名救护队员,冲到了阵地上。当她指挥着救护队员把受伤的战士抢救下来时,才知道是先遣团在与敌人交火。既然是先遣团,她就不可能不想到刘克豪,想到自己正与刘克豪并肩战斗,她的心里就多了股劲儿。
当救护队第二次来到前沿阵地时,战争的态势又发生了变化,攻、守双方已经胶着在一起。救护队员抬着一批伤员往下撤的时候,竟误闯了敌人的阵地。这是几个残破的院落,他们第一次经过这里时,还没有发现敌人,可这次刚走了几个院落,就被敌人包围了。这是几十个被打散的敌人,他们想依靠这几个院落休整一下,没想到和救护队的人遭遇上了。敌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他们很快就把救护队的人和伤员团团围住了。
战斗打响后,王迎香自始至终都是亢奋的,看别人打仗她眼馋,但她知道她不能丢下自己的救护工作,那毕竟是她的职责。听着身边的枪炮声,她手痒得不行,而这次突然的遭遇让她有了过瘾的机会。
她像个战斗指挥员那样,命令救护队先撤进院子里,然后带领着半军、半民的救护队员,与敌人展开了一场伏击与反伏击、包围与反包围的战斗。躺在担架上的伤员,也从担架上翻滚下来,咬牙投入到遭遇战中。
敌人想尽快结束战斗,炮火也愈发显得猛烈起来。如果不是王迎香恋战,她可以留下几个人作阻击,其他的人完全可以安全撤离,可面对着几十个残兵游勇,她打仗的欲望大发,竟和敌人胶着在一起。这场局部战斗可以说打得势均力敌,激烈异常。
敌人一个个倒下去了,同时救护队的一些人也光荣牺牲。就在这时,刘克豪发现了这里的战斗,他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激战中的王迎香。他马上率领警卫排的人向这边增援过来。
王迎香越战越勇,她左一枪、右一枪地射击着,一边射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看看这枪吧!
她不仅自己猛烈射击,还不忘鼓励身边的人狠狠地打。
就在这时,刘克豪率领的警卫排赶到了。只一个冲锋,就把敌人打得七零八落。
刘克豪和王迎香就是在这种场合下又见面了。当时的刘克豪骑在马上,他左手挥着刀,右手握着枪,冲王迎香喊道:你带着救护队快撤!
王迎香提着枪,仰着头冲马上的刘克豪吼道:你咋来了?你就是不来,我们也能收拾他们。
刘克豪干脆扯起了嗓子:你的任务不是打仗,是抢救伤员,你把自己的工作都忘了。
王迎香望着逃跑的敌人,意犹未尽地用手指着刘克豪道:别以为只有你们先遣团能杀敌,我们救护队也能。你们不来,敌人也休想占到便宜。
刘克豪终于火了:我命令你立即带着人离开这里!
王迎香挥挥手,冲救护队员喊:撤就撤,有啥了不起。
说完,把枪插在皮带上,和队员们向后方撤去。
刘克豪骑在马上,望着王迎香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刘克豪的心里,王迎香就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她的勇敢和爱恨都是那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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