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传》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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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他们说,有的地方热得过火,有的县提出三五天消灭文盲,两年进入共产主义等等,说它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也并不过分。
关于“政治性”一语的提法,他们说:刮共产风,一平二调,严重影响了党与群众的关系,说它是政治性也未尝不可。过去中央转发上海市委文件的批语中,也说过市场紧张是政治问题。
许多人在发言中,称赞彭德怀为了党的事业和人民利益而大胆直言的精神。一位省委书记说:“彭总那封信里虽然有个别地方提法需要斟酌,但信的总的精神是好的。个别字句可以不去计较,要看总的精神,我们目前需要彭总这样的精神。”一位在中央负责国防工业的领导人,在会上联系自己作检讨说:“过去一个时期经济生活上的脱节现象,不能不说已使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威信受到了些微的影响,造成一定的被动。作为高级干部,由于自己缺乏经验,头脑发热,向中央反映了一些不确切的情况和资料,以致造成这种后果,想起来感到很沉重。”
也有人基于某种经验,表示了自己的担心,悄悄对人说:“这封信可能要惹乱子!”
在为数众多的赞同的发言中,最重要的是黄克诚、周小舟和张闻天3个人的发言。
黄克诚是7月17日早晨才到达庐山的,上山后和彭德怀共同住176号别墅。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他们两人在庐山第一次见面时,彭德怀就问黄克诚,“我给主席写的信你看了吗?你觉得写得怎么样?”
黄克诚坦率地说:“我看了,这信写得不怎么样。有意见可以当面说嘛,写信干什么。信里有些提法和用词也不太妥当。”
在7月19日的第五小组会上,黄克诚作第一次发言。他表示同意主席对形势估计的三句话:“成绩伟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他认为现在争论的主要点是中间那句话——“问题不少”。他同意《议定记录》(草稿)中所提的三条缺点。又补充了几点:
第一,对农业生产成绩估计过高;第二,经济各部门比例失调;第三,1959年计划指标过大。
他认为,作风上的主要问题是:只讲成绩,不讲缺点;讲好的高兴,讲坏的不愉快。
工作中的缺点造成的后果是:一、紧张。粮食紧张是解放以来没有过的,基建原材料、市场副食品也紧张;二、党与群众的联系受到了影响;三、党在国际上的威信也受到影响。
黄克诚在发言中没有使用“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政治性”等等词句,但可以看出,他对形势总的看法和彭德怀的信是一致的。
7月19日,周小舟在第二小组会议上发言。他说,庐山会议是高级干部会议,在肯定成绩的前提下,应着重总结经验教训。他赞成刘少奇所说的“把成绩讲够,把缺点讲透”。他说,基层干部的强迫命令、浮夸作风,与我们上面的计划偏高偏大是有很大关系的。“我认为彭老总给主席的信总的精神是好的,我同意。至于某些提法、分寸、词句,我认为是可以斟酌的”。
在赞同和支持彭德怀《意见书》的发言中,观点最鲜明,对问题分析最透彻的,要算7月21日小组会上张闻天的发言了。他的长篇发言,分作13个问题,系统地阐述了对“大跃进”以来的成绩和缺点、经验和教训的看法。自庐山会议开幕二十多天来,像这样态度严肃,内容精辟,对大跃进从理论上加以分析的发言还没有第二份。
在谈到彭德怀的《意见书》时,他表现了毫不含糊的赞同与支持:“这份意见书提出了一些问题,中心内容是希望总结经验,本意是很好的。但是从各方面的反应看,不少同志似乎对彭德怀同志这个出发点研究不多,只注意了他这封信的一些具体说法。其实,他的信是好的,是肯定了成绩的。他说成绩是基本的。这同大家说的一样。至于个别说法,说得多一点少一点,关系就不大。”他对《意见书》中某些不大准确的提法,逐个为彭德怀作了解释。
在张闻天谈的13个问题中,特别强调说,“现在的问题是要防止骄傲自满、麻痹大意的情绪。要多多地看到存在着问题的一面。有些地方发生浮肿病,死了一些人,数字虽不大,但问题是存在的。我们胜利一个接一个,胜利本身有消极面,因为它容易使人头脑发热,骄傲自满,问题也就随着发生。这一点必须严加警惕。谦虚一点有好处。头脑冷静一点,倾听一下不同意见,苦苦想一想,我们的问题在哪里,把热锅上的蚂蚁变成冷锅上的蚂蚁,否则,满足于成绩,虽然心宽体胖,却研究不了问题,接受不了教训……”
这几天,黄克诚、周小舟、张闻天的发言,还有许多人的虽然不很系统但观点鲜明的发言,都是对彭德怀《意见书》的有力支持。
在分组讨论《意见书》的几天里,毛泽东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他对各组讨论的情况一直是十分关注的。他仔细阅读会议“简报”,接连分头召见持各种不同意见的代表人物和各组组长谈话。
鉴于有些发言中提到《意见书》中有些提法和分寸需要斟酌,彭德怀在小组会上又作了几次发言,反复说明他给主席的信,是在听到会议即将结束的消息之后仓促写成的。他申明他的信在文字上、逻辑上有不少缺点,有些提法不够准确、严密,未能充分表达他的本意,他欢迎大家对信多提意见。他说自己的信原是写给主席个人参考的,他建议会后把信收回来存档。
对《意见书》持反对态度的人,为数不多。在7月23日毛泽东讲话以前,他们很少发言,发言也是笼统地提到彭德怀的信“不是个别词句和分寸问题”,“是看问题的思想立场有问题”等等。但也有人明确地说彭德怀的《意见书》“刺”很多,“是影射毛主席的”;更有人加以发展和推论说,“既然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就是路线性质的问题,路线错了,就必须改换领导才能纠正错误!”
持反对意见的人从彭德怀的信中仔细挑“刺”,大多也无恶意,他们主观上是在忠心耿耿地维护党的利益,因为那时大家都认为并坚信,维护党的利益的最高标志就是无条件地相信毛泽东。
第一节 毛泽东讲话
7月23日上午,开全体会议,毛泽东讲话。
毛泽东讲话,有时看起来很随便,而里面蕴含着无穷的意味。这次他又以随便的口气开始,但一开口就使人觉得不一般:“你们讲了那么多,允许我讲个把钟头,可以不可以?吃了三次安眠药,睡不着。”
“我看了同志们的发言记录、文件,和一部分同志谈了话。我感到有种倾向。一种是触不得,大有一触即跳之势。吴稚晖说:孙科一触即跳①。因此,有一部分同志感到有压力,不愿人家讲坏话,只愿人家讲好话。我劝这些同志要听下去。”
他接着说:
“现在党内外夹攻我们。右派讲,秦始皇为什么倒台?就是因为修万里长城。现在我们修天安门,要垮台了。这是右派讲的。”
毛泽东列举了一些单位和地区有不少人反对“大跃进”的情况之后说:“现在是会内会外结合。可惜庐山太小,不能把他们都请来。”
“不论什么话都让讲,无非是讲得一塌糊涂,这很好,越讲得一塌糊涂越好,越要听。我们在整风中创造了‘硬着头皮顶住’这样一个名词。我和某些同志讲过,要顶住,硬着头皮顶住,听它一两个星期。”
“在座诸公,你们都有耳朵,听嘛!难听是难听,要欢迎!你这么一想就不难听了。为什么要让人家讲呢?其原因在于神州不会陆沉,天不会塌下来。因为我们做了些好事,腰杆子硬。我们多数派的同志腰杆子要硬起来。为什么不硬?无非是一个时期蔬菜少了,头发卡子少了,没有肥皂,比例有所失调,市场紧张,搞得人心紧张。”
“说我们脱离了群众,我看是暂时的,就是两三个月。群众还是拥护我们的。”
“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有那么一点。但并不那么多……”
听到此处,人们明白了:主席今天的讲话是对着彭德怀那封信的。
毛泽东讲了去年7、8、9三个月先后有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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