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君臣》第104章


海边风雨不定,走廊靠后院的那一侧全开了大窗,用上好通透的碧蓝琉璃隔档,与外面的沙滩海色相映成趣,打不打开都漂亮极了,与宫中的端庄奢华又是不同的风味。
没有人呼喊引路,自己自在地走着,顾缜心情却是愉快,他打开机括,推开一扇大窗,海风微凉,送来了利刃破空的练招声。
从走廊绕出去,再行十余步,就看见谢九渊和一名西南少|族长相的参将在近海处对刀,二人皆着单衣,竟是不畏秋寒,谢九渊收的那个漂亮徒弟坐在沙滩上看着,怀里还抱了个竹筐,筐里是一包酥饼,他边看边吃,那样子闲适得叫人嫉妒。
谢九渊一早察觉了顾缜的到来,但招式对到一半,不好收招。顾缜也没出声,走到了卜羲朵旁边,站定,问:“好吃吗?”
“好、咳咳咳咳……”
卜羲朵边抬头边答,一个好字说出口就受到了惊吓,赶紧站了起来,想行礼又被顾缜托住了手肘,顾缜摇头示意不必,卜羲朵傻乎乎地抱着一筐饼,喊了声“师娘”,喊完就慌了,抓耳挠腮了半天,越急越不会解释,连忙低头道歉“陛下,臣、臣”,僭越两个字他就是想不出该怎么说,最后竟来了句“臣罪该万死。”
难怪谢九渊说起这个徒弟,就是眉头一皱,又是嫌笨又是嫌蠢。顾缜看他这模样,嘴角忍不住往上勾,算是彻底明白,以往因为卜羲朵吃的醋都是白给谢九渊赚了去。
正琢磨着,一块酥饼举到眼前。
“吃吗?”卜羲朵见顾缜没有不高兴,也就放下心来,他也只是凭着记忆赔罪,并不真的对“罪该万死”的违礼惶恐感同身受,又因为对师娘的亲近感,秉持着好吃的东西就要和自己人分享的心情,又是没怎么过脑,就举着酥饼问了出口。
可惜顾缜再放松,也是不能随意接了别人递来的东西吃的。
“不必”,顾缜掩了口,“朕还未洗漱,你管你吃吧。”
卜羲朵点点头,顶着一张明艳的脸,继续心满意足地吃饼,真是个惹人喜欢的乖巧模样。
顾缜心知谢九渊喜欢聪明人,无忌就很讨他的喜欢,谢十一则过于实心,谢九渊虽然是长兄如父似的掏心掏肺,但真要论相处共事,无忌反而更对谢九渊的路子,谢十一还只是过于耿直,并不是不聪明,卜羲朵这样的玉面憨货,肯定没少被谢九渊借机整治,想到这里,顾缜看卜羲朵的眼神渐渐都带着慈爱。
卜羲朵被师娘关怀着,吃着小酥饼,眼睛都眯起来,觉得这海边的早上真是美妙无比。
谢九渊反手一刀劈飞了阿大手里的青锋剑,阿大服气认输,各自提了兵器往回走,眼见着两个美人融洽地坐在沙上等候,眉眼一挑,都加快了脚步。
回了室内,谢九渊带着顾缜去了浴池。
梳洗完已是正午,别庄内目及之处都没有下人伺候,应该是谢九渊的安排,顾缜靠在榻上,任谢九渊用布巾给自己擦干了长发,又换了套衣物穿好,小尾巴似的跟谢九渊进了厨房,好奇地四处打量。
不一会儿,卜羲朵和阿大也进来了,这俩也不会做饭,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看得谢九渊糟心。
谢九渊一边嘱咐顾缜小心有油烟,一边把卜羲朵和阿大踹去打下手,一个烧火一个打杂。
他也只会做些家常菜,还是以前跟着谢镜清游历练出来的,后来也只是行军在外时,偶尔犒劳一下将士,没有精益求精的钻研必要,所以他下厨有种类似动武的大刀阔斧,干脆利落,看着竟有几分大巧不工的高手气势。
午后还有活动,谢九渊取了经过重重检查过的鲜肉,一口锅溜排骨,一口锅煮面,一早用鸡肉炖出的高汤做了汤底,最后烫了青菜装点,就是份鲜香四溢的排骨面。
顾缜注视着给自己下厨煮面的将军,谢九渊寻常穿的就是窄袖的武服,此时挽起了袖子,到底是练武之人,小臂修长,肌理分明,一双手也是同样好看,就只是分青菜、滤水这样的简单动作,在顾缜眼里,都潇洒得很。
煮完,也不讲究礼仪,四人一桌,就在厨房外的小厅内吃面,像是小家过日子一般。卜羲朵没吃几筷,就跑去厨房偷剩下的排骨,阿大作势要抢,两人闹得热闹。谢九渊顾着给顾缜张罗,时不时丢根筷子过去,防止他们闹到顾缜这边来。
不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此情此景太过新鲜,顾缜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吃完,顾缜本有心试试刷碗,但谢九渊直接给他盖上披风兜帽,拉他出了门。
没想到,竟是上了船。
这是水师特有的铁甲战船,顾缜被牵着走过长木,小心踏上甲板,惊喜又好奇,跟着谢九渊走到船头,卜羲朵下船舱去吩咐开船,阿大将一队水师兵卒带到船中和船尾警戒,一艘渔船用绳连着跟随在后,两艘水师巡船坠在不远不近处跟着。
“倭人近日就有动作,这里虽是水师驻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以安全为上”,谢九渊揽着顾缜,在他耳边解释。
此时,顾缜面上蒙着青纱,长发也简单束成一束垂落胸前,披风兜帽也好好戴着,防止让人看出面貌性|别。
“已经很好了”,顾缜抓着谢九渊的小臂,因为行船的晃动,不习惯地更靠近了谢九渊怀中,“没想到,我还能有出海的一天。”
今日恰是立冬,阳光疏淡,但也算是天朗气清,碧空澄澈,一丝云彩都无,蓝得都有些叫人心中发慌,尤其是大海无边,顾缜一时紧张,复又笑出声来,因为这新奇的经历而开怀。
毫无预兆的,前方,一个庞大身躯从海中徐徐浮出,喷出一道水柱,将疏淡阳光映出一道霓虹来!
顾缜哪里见过此物,初时讶然非常,脑中还记得不能露陷,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待见到霓虹时,又十分惊喜,转头小声问谢九渊:“这可是……鲸?”
它这样庞大,似乎一个翻身都能掀了船,令顾缜话语中都带了对自然的敬畏之情。
他们船后跟着的那艘渔船,上面的渔夫已是跪下对着鲸恭敬叩头了。
“是”,谢九渊反握了他的手,温言解说,“听水师的将领们说,这鱼性情还颇为温顺,并不害人,无需紧张。”
顾缜哭笑不得,“这,怎么能叫鱼?”
谢九渊搂着他,指着缓缓游走的鲸比划,一本正经似的:“这个形状的,不就是鱼么,大不了巨大一些罢了。”
道理倒也是这么个道理,顾缜好笑:“这都是‘大不了’,还有什么‘小不了’。”
谢九渊一挑眉看他,那眼神跟登徒子也差不到多少,顾缜简直是拿他没办法:“九郎!”
“冤枉,我可什么都没说”,谢九渊是故意逗他,见人要恼,赶紧指着远处的海岛解说,“那里就是修筑了工事的空心岛,那次……”
在海上绕了一圈,因为谢九渊说今日立冬,立冬后是“雉入大水为蜃”,蛤贝正肥美,中途停留让特地雇佣来的渔夫帮忙捕捞了些海味,太阳有西落的意思时便返了航。
上岸后,跟着巡航警戒的那两艘船上,有兵卒跟了过来,说是顺手也捞了些海味,有几样肯定是好吃的,特地拿来给谢将军,也算是他们给佳人的见面礼。
这点东西收不收倒无所谓,谢九渊听这帮滑头悄悄说“嫂夫人”,也就顺水推舟地收下了,顾缜倒不生气,只觉得九郎这点小心思可爱得紧。
回了别庄照样是谢九渊下厨,也都是很简单的菜式,卜羲朵和阿大兴致勃勃地搬来了铁架子,摆满了蚝贝,用炭火拷着,待开壳了再撒上葱姜调味。更嫩一些的海味清洗开了壳,调味后进蒸笼蒸着。虾贝时蔬煮了道汤,另外给顾缜做了道上汤玉白菜,晚膳就齐了。
刚捞上来的海味到底是鲜得地道,这一顿,有谢九渊伺候着,顾缜吃得更舒服,只管动筷子。
唯一遗憾是谢九渊怕明日赶路难受,没让顾缜喝酒。
到夜里,顾缜就明白为什么宫里规矩不让多吃海味了。
云收雨霁,顾缜趴在谢九渊身上,动都不想动,回想今日经历,才知人间烟火、家常滋味,但又想到如此寒天,平头百姓还是吃不上海味蔬果,一时又怅然。
谢九渊一眼就知他在想什么,还能多想,证明还不够累。
次日午后,谢将军离了别庄,抱着佳人上了马车,马车徐徐而行,深夜才进了京城,先进了宫,后回的谢府。
京宿二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竟是风平浪静。
对于先前文谨礼闹出的流言,这二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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