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圆》第14章


这群无能的官员顶梁柱一倒便同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方向,宁把希望寄予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也不愿扛起这个担子,自请守卫边关抵御外敌。
这边厢在找战神的儿子找得欢,凉州城那边也在找人,不过是找三个人。
第20章 二十
夜。
月圆夜。
微弱的月光洒在这一片树林间,地上一个个小斑点,泛着诡异的银光。
除此以外,一片漆黑。
一阵风刮起,树叶沙沙直响,惊了栖息的鸟儿,就听一声哀鸣,一个黑影窜入空中,又没入黑暗。
大风过后,整个森林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低低的嚎叫似是发泄着它的怒气。
风息树叶却还在妖娆地摆动着身姿,在树下,一个人影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他赤裸着上身,下面也只套了条亵裤,几片叶子盖在他身上,零零落落的,也不知是被风刮落的,还是他自己盖上的,丝毫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他又缩了缩身体,已经有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一天前,西蛮人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往这林子一扔,便撒手离开了。
听那几人说,他被扔下的地方还不算林子深处,那几个西蛮人也不敢冒生命危险把他往深处带,但当吴之敬朝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走了一会后,发现他迷路了。
按感觉不该走那么久还没到入口,但他四下望了望,每一步的风景都好像互相克隆的一般,想要凭太阳来确准方向,可恨的那太阳就藏在云后没露过脸!
吴之敬不敢瞎走,那只会浪费体力,于是便靠着大树坐下来。方才一路让他的身上多了好几个血红的口子,气儿一松,疼痛感蔓延到每一处神经,但除了发出嘶嘶声外,他也干不了其他事。万幸的是,传说中的毒蛇猛兽并未找上他,他便安慰自己说这里应该离出口很近,只是迷路了而已。
这天的夜似乎特别得不平静,半夜里狂风大作,那妖风从树木间掠过、从石洞中穿过,发出如小儿般呜咽的声音,就像是被困于此地好几百年的孩童的鬼魂在召唤着不断到来的同类。
吴之敬打了个寒颤,都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现如今他只一心盼着老天爷快来把他带走,他一点也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如果让他选择一个死法,是饿死?还是被野兽咬死?或者被毒蛇毒死?亦或是冻死?
他认真想了想,一个都不太想要。不是怕死,是怕死得痛苦。若是萧玓在此,能让他一刀了断了自己该有多好。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想想这一事无成的人生,若能死得称心如意也算是值了这一遭了,毕竟再风华的一生,走向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吴之敬让自己的思维飘得很远,也许只是对当下处境的逃避,脑内是一个乌托邦,每个住民都能自由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是生还是死,是贫穷还是富裕,是享乐还是奉献,都由他本人决定。
思维的尽头似是绕了大圈又回到了起点,一切的转折点,吴宰相的病故。
他现在的脑子却无比冷静,在确认真相前,他不能把命交待在这里,得找到出口,得快点回去!
眼睛微眯开一条缝,正见着月亮从云间露出了半边脸,仿若另一半被天狗吃了一般,参差不齐的边缘处还渗着一点红光。
吴之敬不由打了个哆嗦,就听那低嚎之中隐隐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死亡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吴之敬慌了,是什么东西在靠近,还是个大东西!他抑制不住本能的恐惧,蜷在树下,颤栗得更厉害了。
他下意识地爬到了大树后面,一抬头却见枝叶在风中乱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如同嘲笑。
吴之敬从没觉得自己那么卑微过,他一直都是天大地大我最大,哪曾想在这片林子中也只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就连一棵树也能嘲笑他。
太,难看了!
说回另一头,萧玓三人擅离军营后,马不停蹄一路北上,他们换了西蛮人的衣服,在人多处也避免用汉语交流,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西蛮人的大草原。
可这草原茫茫,要找一个人哪来那么容易?
好巧不巧,恰遇到一队人正运羊羔,一问之下知道这些羊羔是供奉给王族们的,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三人二话不说,用银子打点了关系,扮作运羊的人问了路混进了王所在的军营。
刚送进门,就听门口俩哥们在聊天。
一个说,那个汉人真特么傻,王承诺了他那么多还不领情,真当自己血统高贵啊?
另一个喝道,他不在了,我们王立马变身工作狂了。
一个又说,王也真忍心,野棕林那种地方,连尸体都留不下。
另一个道,要不怎么叫死亡之林呢?
就听一辆运羊的木车底板一裂,四五只羊受了惊,咩咩咩的撒腿在圈儿里跑开了。
门口那俩哥们粗声喝道,你在干什么呢!
可那运羊人却无动于衷,全然无视了眼前这场慌乱,反而目露凶光,逼至其中一哥们身前,伸手把人的前襟用力一拉,那声音恍如从幽冥深处传来,问,你刚说的汉人叫什么?
那哥们一时懵逼,竟迫于压力,如实交待了。
萧玓的脸色更差了,宛如一尊阎罗,他又逼问道,野棕林在哪?
那哥们还没反应过来,刚冒了个西南二字,就被同伴打醒了。
可为时以晚,那尊阎罗如离弦之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与他同行那两人也不见了身影,只留一群小羊把营地当成了牧场,自由自在地散开悠闲自得地吃着草,还时不时发出咩咩两声以示满足。
第21章 廿一
吴之敬激活了全身每一个细胞,全神贯注于那一声声接近的脚步声,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在不断被放大,是他的心跳声。
不能把命交待在这里!
这是他心底最强烈的呼声。
在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前,绝不能死!
他努力抑制着愈来愈粗的呼吸声,视线往周围观察着,得找个藏身的地方,装死人。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夜色很黑,视野绝对称不上好,但他在这里呆了大半个晚上了,眼睛也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仅凭着点点月光就能把周围环境摸了个七八分熟,左后方有个小石墩,正好够他一个人藏身。
一天没吃东西,四肢无力,吴之敬只得提起十二分的劲,控制着走动的声音。
步子很慢,他一边留意脚下一边前行,此时忽然发现,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个很鲜明的印子,不是脚印,一小点一小点,他心下不安,弯身查看,才发现那是血迹!
是他脚上被蹭破的口子留下的!
这一瞬,他恍悟了那大东西是追着什么来的。
不行,这样就算躲到石墩后面也会被抓出来!
他再不猫手猫脚了,而是忍痛肆意地在这片地上到处留下自己的血迹,最后又用落叶包住了伤口,轻轻地不留痕迹地躲到了石墩后。
这时候吴之敬完全忘了,地上的印子可以造成迷惑,但他身上的血腥味可是藏不住的呵。
话分两头。
萧玓抢了路人的一匹马,疾速往西南方向奔去。
那儿确实有一片林子,但远远观之就透着危险的气息,他也从未想过要去探一探,当然更不知道林子的名字。
薛小五和张传追着他,一前一后到了林子的入口。
此时太阳已沉入地平线,天地交界处一条血红的口子,猖狂地俯瞰地上不自量力的人儿。
一步往前是阴森黑暗。薛小五和张传都感觉到了不妙。
张传干脆直接哭了出来,嘤嘤抽泣,嘴里叽里咕噜的,应该是在哀悼吴之敬。
薛小五被哭烦了,一记头击过去,烦躁道,哭什么哭!还不确定死活了,别搞得哭丧似的!
张传呜呜咽咽道,这林子,是死,死亡,之林……据说,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的。我,我听一兄弟说,说过,唔……这林子一到晚上,就会活过来,里,里面的魔物,会吞噬掉,所,所有外界生物……呜呜……吴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薛小五握紧拳头一拳就朝张传的面庞打去,后者往边上踉跄了几步,还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哭得更厉害了!
薛小五喝道,你他妈能别哭了嘛!跟个娘儿们似的,有用吗?想想怎么救人才是重点!你说对不,萧队?萧……队?
他一转头,还哪来萧玓的影子?
两人的目光同时往林中追去,就见一个潇洒的背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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