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第63章


“多谢公子……”
秋亦身形微怔,随即淡淡纠正她:“往后叫少易罢。”
听君脸上一红,这个称呼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挣扎了半天才细如蚊蚋地唤道:
“少、少易……”
秋亦摇着头叹了口气,一面把她一头秀发散下来,一面无奈笑道:
“听你这说话可吃力的很,日后有我受的了。”
听君闻之噗嗤一笑,也学着他问道:“后悔了。”
他倒是答得诚恳:“嗯,后悔了。”
取下的朱钗数目不少,届时也都要还回去的,听君收到一块放好,回头见那桌上还摆着他适才手持地那锦盒,心里顿生好奇,问道:“你到底送的什么东西来?”
秋亦漫不经心地捏了她一缕发丝在手:“你既是在意,何不打开来瞧瞧。”
她依言捧过锦盒来,小心翼翼开了盖子,丝绸的缎子上,一支玉簪静躺其中。听君怔了好久,抬起头去看他,却见秋亦唇角微微勾起,莞尔一笑。
片刻沉默后,秋亦终是叹道:“看你这模样,眼睛都快哭肿了,也不怕的瞎么?”
听君忙侧过脸抹了抹眼角:“我只是,有些想不到……”
“想不到我找回来这簪子,还是想不到我会来寻你回去?”
他问得很轻,听君却听得明白,半晌后嫣然笑道:“都没想到。”
“是你自卑惯了。”秋亦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事总爱折腾自己,也不嫌累?”
她低低道:“以后不会了……”
秋亦不以为意地笑笑,在她背上拍了拍,声音异常柔和:
“睡吧,很晚了。”
她微微颔首,觉察到空气里清寒之意,遂也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
“夜里凉……你当心些。”
“嗯。”
秋亦接过那袍子,并没穿上,只看她上床躺下,腾了被衾来给她盖好。
大约是神经太过紧绷,一挨着枕头,听君已挡不住袭来的倦意,不过多时就沉沉去睡。
秋亦倚在一边坐着看了她一阵,随后抬手灭了灯,自己只和衣靠在床头。
江陵城内月明星稀,寂寂人静初,唯不远处的欧阳府内还亮着灯火,对欧阳家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次晨,天光乍破,耳边闻得鸡鸣犬吠,听君睁眼醒来。今日天气甚好,阳光一早洒了下来,柔软温暖,正落了秋亦半身。
她微有些惊讶,没料得他竟真就这么靠着睡了一夜,一时不免心里愧疚。轻手轻脚自床上下来,想唤他去躺一躺,可又怕搅了他好梦,尚犹豫迟疑间,秋亦睫毛一动,缓缓抬起眼皮。
“醒了?”
听君轻轻一点头:“你再睡会儿吧?”
“不用,我没那么困。”秋亦离了那床边,起身松活松活筋骨。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门一趟。”
“哦。”她习惯性没有多问,看他拉门出去,自己便就在镜前梳妆。盘发髻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拿了那只簪子别在脑后。
未隔多时,秋亦就推门进来,手里却多了一套女子的衣裙。
他塞到她手里,淡淡道:“把你那嫁衣换下来,我在客栈门口等你。”
听君捧过衫子,也不知他哪里买来的,因问道:“这就走了么?”
“不然呢?”
秋亦在门边伫足:“你难不成还要去和那欧阳二公子问个好么?”
听君啼笑皆非地摇头:“不是。”
“我只是担心善后的事……”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秋亦甚是轻松地一笑,“有人天生就是来处理这档子事的。”
江陵城正街以北,那欧阳府邸门口,朱管家没由来猛打了几个喷嚏,左右看了一遭,心里奇怪:怎么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第43章 【春暖花开】
从房里出来,秋亦去柜台前结了帐,听君就跟在他旁边。掌柜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收了他银子,正找钱,瞥得他跟侧又多了个姑娘来,虽是纳闷却也不好过问。
“来,客官,您的钱……”
窗外朝阳灿烂,听君看着他向外走,禁不住问道:
“要骑马么?”
秋亦道:“不,有人雇了马车。”
她听得奇怪,正思索着他口中提的人会是谁,刚自客栈门口步出,那外头柳树下就见白涉风牵着马立在那儿,前面站着白琴,瞧她表情似乎是在争吵什么……
“白姑娘。”
听君上前打招呼,后半句“你怎么在这儿”的话还没出口,后者乍然看见她,便已先吃惊道:
“你怎么在这儿啊?!”
余光一扫,睇见秋亦,随即便恼道:“他怎么也在这儿?你们两个昨天……到底玩的什么把戏?那欧阳老爷人都要气炸了,现下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有这么严重?”她怔怔地往秋亦望去,不想他倒是一脸淡然。
将她表情看在眼里,白琴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你们昨天去哪儿了?怎么和他……从这里出来?”
“我……”
还没斟酌好开口,秋亦就已先拉了她走:“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白琴气得牙痒痒,跺脚道:“人家和我说话,你这人打什么岔!”
秋亦身形一偏就挡在听君面前,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乐意和你说话了?”
“你是她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乐意和我说话了!”白琴把脖子一扬,气势汹汹瞪着他,忽而往那客栈里头看了看,两眼又在他二人身上溜了一圈,讷讷道:
“你们……你们俩该不会……”
“小琴,你别胡说!”白涉风生怕她这张嘴道出什么不敬之话,忙上前打圆场,“我师兄怎么会是你想的那样……”
“那可说不准。”白琴噘了噘嘴,把眼一白,“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爱做伪君子。”
“白姑娘。”听君也笑着出来解释道,“是你多心了,我们的确没有……”
话还没说完,秋亦就不紧不慢地打断道:“迟早的事。”
她愕然无语。
白琴咬咬下唇,知道秋亦是存心要气自己:“拽什么拽,人家还没嫁你呢,要脸不要?”
“早晚会嫁的。”他口气听上去倒一点也不恼,回头便拉了听君,柔声道,“上马车吧,别和她废话了。”
“哦、哦……”她脸颊绯红,哪里还说得出别的话,只低着头顺从地钻进车内。
“你们!”
眼见人家压根不搭理,白琴嘟着嘴,双拳紧握,把眼一抬,往白涉风身上撒气。
“你还给他们驾车?”
后者尴尬地笑笑:“他是我师兄嘛,这……我总得听他的。”
“我说你怎么好端端的不去吃酒,只让我来,原来是去给他通风报信的!”白琴忽然眼圈一红,“真是胳膊肘朝外拐!到底是谁你是亲妹妹?”
白涉风挠了挠头:“这还用问,当年你是了。”
“那你还帮着她!”
想不通她这个“他”字是指的“他”还是“她”,白涉风犹自沉吟了一会儿,但见白琴蔫头耷脑地坐在树下,蓦地恍然大悟。
“小琴……你难不成,是喜欢师兄的?”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眸子里噙满泪水:“废话!你才知道?”
白涉风震惊不已,不解地摇摇头:“那你平时怎么那么凶和他说话?”
“……你管我。”白琴抿着唇,看向别处,一把抹着眼泪,低低道,“原来他喜欢的是这般的女子,恐怕我今生今世都变不成了。”
听她言语里竟十分落寞,白涉风心下不忍,但嘴笨口拙,也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来,最后只得另寻了个车夫来驾车。
马车颠颠簸簸,从江陵一路往南而行,因秋亦催着赶路,沿途马不停蹄,正午时候才在驿站附近歇脚吃饭。
大约是昨晚并没睡好,加之这车马摇晃,秋亦倚着软枕闭目而眠。因怕打扰到他,又担心他醒来饥饿,听君蹑手蹑脚下了车,也随着车夫去驿站买些馒头包子来填肚子。
这会儿来往的车马都在驿站附近停了整顿,用饭的旅人颇多,那马厩旁有个老乞丐,正趁着这会儿人多走来乞讨。
他眼尖,盯着前头一衣着华贵的公子就笑眯眯地凑上去,端着那半破的脏碗,轻声道:
“大爷,赏小的几个馒头吧……”
怎想那人一转头见他如此邋遢,登时没了胃口,又看那一身的灰落到自己餐盘内,更生气愤,拍桌骂了一顿,继而招呼手下就开始揍人。
这乞丐被打得头破血流,不住求饶,围观看热闹的不少,但都忌讳这锦衣公子的来头,无一人相帮。听君也是只能干站着,眼睁睁等这群人消了气,吃饱喝足离开,她才敢拿几个馒头放到那乞丐碗里。
说来倒也奇怪,分明被打得这么惨,一见那白面馒头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坐起来大吃大嚼。听君思索片刻,又取了一些碎银留给他,老乞丐扒了扒脸边的发丝,朝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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