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极》第70章


砚零溪收起折扇,扇柄敲了敲掌心,“叶兄所率的那支火龙刀兵,是你的麾下吧。他临行之前和你说过,他无论此行怎样,都会设法与你联系的,对么?”
那苋红色的衣衫微微一怔,砚零溪则是目光一利,月江寒思索片刻之后目光变得狐疑,“你在诈我。”
“哎呀哎呀。”砚零溪握着扇子轻轻拍了拍手,“本少如此诚意,怎会诓你呢。正是叶兄离开幽蝶岭时交待,要带话与你。”
此时此刻,宁静远盯着砚零溪,静和的脸庞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月江寒经过片刻凝思,依然显得将信将疑,“你可以用墨影部查出我的身份,再用谎言诈取我的信任,同样也是合情合理。”
砚零溪友善笑着,不慌不忙说:“叶楼主说了,你如若不信,便将此物交你。”灰色袍袖一甩,飞出一枚赤色兵符,月江寒心头一震,两指一并,将兵符夹在指缝间。
“竟然……”
“没错。阵亡一千五百名的火龙刀营之兵符。”砚零溪谈及此符时,脸上变得有些严肃。
月江寒惊讶之色很快褪去,随后弹指一挥,“啪”一声,那枚兵符被抛至烛台旁。“哼。此令已无用,倘若是你打扫战场偶然获得,我也不觉得奇怪。这样,依然无法确凿你所言。”
“当然不止于此。”砚零溪笑了笑转过身去,一边拍了拍宁静远,一边朝他挤眉弄眼,“那根笛子你……”
宁静远与砚零溪眼神交错的瞬间,前者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怀中取出那根赤竹横笛的那一刻,月江寒明显露出更为震惊之色,迟疑之下接过笛子,眯眼仔细审视了一番,“真的是他?”
砚零溪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说:“叶楼主他说也许回江南道的路上会遭遇不测、如若如此,请你前往江南,以他的身份抛头露面。到时,自会有人接应你。”
月江寒一听,疑虑仍是未减,“他根本没有理由提前作如此安排。”
砚零溪依旧笑得友善,他灰袍微敛,“哦?此话何意?”
月江寒露出一丝顾虑,“叶风庭之父叶婴,是我师父。我常年在边疆一线,对江月楼的情况已是不熟。”
“叶兄之见,想来必有深意。”砚零溪挪动椅子,翘腿而坐,神情倒是显得悠哉。“看祭酒大人的意思,想来对江月楼的过往很是熟悉。那么,能与本少谈谈江南府邸之事么?”
听到这个名词,月江寒似乎露出厌恶之色,“江南大仓?呵,狼子野心。”
“哦?”
“十一少应该知晓砚家为何能成河东第一家,为何当代砚家上至家族,下至家臣皆受朝廷重用。”
砚零溪眸光闪过异色,嘴角笑意不减,几分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平定韦后之乱。”
“很好。”月江寒抬臂拍掌,郑重其事说道:“下一个问题,韦后之乱,扶的是谁?”
砚零溪摆动折扇的手,忽然一止,眼神里犹如一团灰蒙云雾被强风卷起,拨云见日,“温王李重茂,其生母,巫山李氏。”
宁静远一听,平静无澜的脸庞顿时露出惊异,“李氏,难道是武侯八门之一,杜门之人……”
第62章 三分天下
西子湖畔,江月楼主阁通体以红雕木构建,一共五层,江月楼三星建筑群方圆十二顷,丹瓦朱甍,层楼叠榭,远观极为精致典雅。
第三层楼外围一圈是红木回廊,古朴而景致。有一女子正倚雕栏,她身着浅蓝衣裙,垂鬟分肖,脑后扎着两束发辫,显得明丽活泼。
几株樱粉色的海棠,和风中零落了几片花瓣,阁中之人正闲看楼前花开花落。
一道青影轻步而来,描绘着天悬星河的深蓝披衣在微风中飘荡着,温雅的声色,冷淡的语调,吟出一首绝句,“北山烟雾始茫茫,南津霜月正苍苍。复閤重楼向浦开,秋风明月度江来。”
女子不由地小叹一声,“哎,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还没看两眼,府师就来了。”
慕星影虽贵为江南府邸之府师,仅次于宗主慕承安之下,平日里向来严肃不喜谈笑、不好女色。但他柳眉星目,双瞳剪水,极尽翩翩公子般的俊俏,甚至可以用秀美来形容他的外貌。
以至于长年束发云冠、手执青竹折扇的他,每每顾盼,必然生辉,令豆蔻年纪的女子们常为之倾心不已。
“星筠,众人皆已到主堂。”慕星影脚步稍作停留,语气仍是冷冷淡淡。
江南府邸左部下属星筠微微噘嘴,罗裙转过,雪白的长靴踏出留恋的脚步,眼神还不忘多览几眼花景,“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嗯。”慕星影握着青竹扇的手覆于身背,随于星筠之后而去。
绛州刺史府内一处居室内,砚零溪用扇柄叩着木制桌面,“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月江寒放下手中的赤竹笛,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杜陵北所整合的江月楼势力于营州之战几乎全军覆灭,亟需恢复力量,而那之前杜门一系的李家有一女嫁入皇室,已与昭孝皇帝生下四子李重茂。靠着这层关系,江月楼在淮南道、江南道成为一方霸主,控制着各项贸易往来,在当时与砚家、剑室派、云玄门并称武林四大家。
“然而杜门却走了一步险棋。”砚零溪淡淡地插了一句,一旁的宁静远也是略微皱眉,月江寒手中的赤竹笛周身似乎飘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月江寒看了看砚零溪,点点头说,“那时的江月楼内部产生分歧,原本支持杜陵北,以李家为首的江南大仓势力煽动韦皇后政变,立李重茂为帝。然而当今圣上得一谋士指点,率禁军于皇宫布下杀阵,当时的江南大仓宗主李沨誓以及李氏一脉尽数战死。杜陵北不得不大义灭亲,将江南大仓一系全数上交朝廷处决,李氏一脉仅留最后一人,那个人是他唯一亲人,他下不了手。”
“那个人是,李青舟的……”宁静远青眸一转,很自然地联想到。
“他的娘亲,也就是你在白竹林看到的墓碑,杜杨。”砚零溪转过手中折扇,柄端指着月江寒,“家父当时就是圣上麾下那支攻入皇宫禁军的统领。以及,祭酒大人你的话中有破绽。”
“破绽?”宁静远一听,细细思索刚才的话语,
“杜陵北根本没有将江南大仓一系擒下的实力。而你,到现在都没有提到叶风庭与这件事的关系。”
“呵,还真是瞒不过十一少。不错,当时叶风庭的父亲叶婴,就是圣上得到的那位谋士。杜陵北深知难以与李家抗衡,叶婴翩然上门,指点他可以求助云玄门卿若笑。”
“本少听闻江月楼内讧之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江淮派突然崛起,控制了整个淮南道。想来是……”
“不错,卿若笑要求杜陵北让出淮南道的地盘给予江淮派。随后江淮派全员出动,血洗江南大仓,李氏一脉就此从武林中消逝。韦后乱后,叶婴带着我和刚出生的叶风庭退隐绛州,那一年我三岁。”
江月阁正堂,身披紫袍金缕鹤氅的江南大仓宗主慕承安,危坐那代表江月楼主身份的赤心双蛇交椅。
堂中,府师慕星影、少府主慕青疏、左部夙参辰、右部玄炼、江月东阁领静无瑕以及各自得力手下列坐两侧。
堂皇厅室,江南府邸众人脸上皆洋溢着荣归故里的喜悦,众人自进入主楼之后便是走马观花,不禁纷纷对楼宇评头论足一番。就连慕承安就坐之前,都不由得多摸了一下这张交椅。
但尽管叶风庭先前接任楼主数月,却并未坐过此椅。
“父亲,这交椅舒服嘛?”慕青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慕承安捋了捋胡须,眉间皱纹舒展,“嗯,不差。”
身着月白色衣裳的静无瑕噗哧一笑,“宗主,铲除了杜陵北,叶风庭也死于剑室派之手,如今这江月楼主之位还请高枕无忧。”
“静阁领,现在应该尊称楼主才是。”夙参辰的墨色外袍背后绣着碗口大小的凌星江月白色绣纹,那是代表着江南大仓的图案。
慕承安也已年过四旬,锦衣华服彰显着不凡气度,他抬了抬手,“不用在意叫法。毕竟武林巅峰的座位,也不远矣。”
“那就开始下一步吧。”一旁闭眸静坐的慕星影,握紧手中折扇,蓦然启唇。
尽管大局初定,他秀雅的脸庞全无半点喜悦之色,令江南府邸众人为之一慑,顿时堂内变得鸦雀无声,静等他的发言。
“如今武林,九分天下,云玄门独占其三,而砚家、江淮派等各大派也为其副手,令其占七分之势。细细算来,江月楼仅占半席,因此。”锐利的星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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