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胡不归》第71章


风青桓按捺不住,很快飞身跃到客栈门前,只是一瞬,他就看清了刘无常的脸孔,“那人不该死在北面的巷道么?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难道阿忻的法子对他不顶用?”
一想薛彦此前知会自己的情状,风青桓即刻想通了,“我那一掌使足了力气,只怕又给打偏了……也真是……”
风青桓自怨自艾了几句,正想跨过门槛,不料众人的呼喝陡然沉寂,只留下一人来回踱步的声响。
堂屋被身前的墙壁遮挡,风青桓看不到屋内的情形,随即推到墙根,想要探听得更为细致,谁知正好同薛彦撞在一处。
这一撞二人吃痛不语,已然撼动了墙壁,屋内传来酒盏碎裂的响声,却极是微弱,似乎被人攥在了手中。
“快走!”薛彦一声厉喝,二人同时跳出客栈,回头看见的人形,将二人骇得倒退不止。
来人脸上长满了疤瘌,比起许阎罗和刘无常,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蔓延到敞开的领口,风青桓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道:“他这……莫不是烧坏了全身罢。”
风青桓将声量压得极小,依然惊动了来人。
那人脚底踩云,轻飘飘地到了二人近前,根本无暇躲闪,薛彦双目突张,看着那人掐住了风青桓脖颈。
“小子,我王府君与你素不相识,为何点破我的伤心事?”
王府君目光澄澈,跟此前见过的许阎罗大有不同,风青桓沉下心神,不紧不慢地道,“这位大爷,我出言无忌,只是瞎猜罢了,并不知晓此间情由。”
陡然间,王府君大笑几声,打破了周遭的沉寂,薛彦趁机拉了风青桓一把,二人跌坐在几步之外。
“也罢,今日解了生平第一大恨,也算苍天有眼,你俩个毛崽儿看着眼生,牵扯不上我那俩个不成器的兄弟,暂且饶了你们,赶快滚远了去。”
薛彦赶忙扶起风青桓,转身就走,谁知风青桓不管不顾地骂道:“你这厮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平白无故杀了一屋子人,我风青桓今日就要斩奸除恶,看你能耐我何!”
风青桓蛮力十足,甩得薛彦踉跄了几步,再回过头来,剑已出鞘,只得驻足在一旁,以期寻机帮衬。
起初风青桓剑势极猛,逼得王府君连连倒退,纵然如此,王府君招招乘空,任由风青桓挥剑如雨,只能划砍到衣角,始终刺不到要害。
薛彦越看越心急,只想夺剑而出,王府君忽尔侧身一闪,逼迫风青桓露出背后的要害,须臾便斜身倒地,动弹不得。
“师弟,师弟——”薛彦飞身一扑,半跪在风青桓身前,王府君幽幽地道:“我只出了三成力,无意取他性命,死在这客栈里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倘若你也不开眼,就只能陪着他睡到天亮了。”
薛彦探了探风青桓的脉息,确认无碍才起身,沉声道:“可否再问阁下几个问题。”王府君将手背到身后,点了点头。
“可是一位白袍道长指点你今夜前来?”
王府君沉吟了半晌,而后才微微颔首。
“你们兄弟三人,两年前曾经造访过首阳山,挖得魏帝留下的秘宝,却因分配时起了争执,自此才分道扬镳,是也不是?”
王府君的面色微愠,厉声道:“你二人拿着苏门先生的佩剑,同他关系匪浅,既然知晓此间情由,缘何在这儿装模作样?”
就在此时,风青桓忽然咳了几声,薛彦抚上他的后背,来回捋了几下,等到气息渐稳,才又开口道:“阁下理当知晓,我师父为人如何,能够留下我二人已是不易,他日日行踪难觅,这一点蛛丝马迹,也是我自己胡乱猜测的,烦请阁下再允我询问几句。”
王府君长叹一声,悠然道:“既是苏门先生有意隐瞒,我也无须多言。他助我成了大事,也算有恩于我,你二人磨废了一夜,不妨同去我住处,好好休整一日如何?”
“阁下好意,薛某心领,只是师父有命,不得倚靠旁人,我二人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第67章 从来英雄志气短(三)
待风青桓再醒时,林影间洒落几缕稀疏的日光,头枕一层不厚不薄的衣料,耳畔伐木丁丁,抬眼可见薛彦颀长的背影。
“师哥,怎么不早些叫醒我,一个人忙活多久了?”
“昨夜我在你背上小憩了一会儿,眼下还不困,你先躺着,等会儿我给你上药。”
薛彦去了外袍,风起时看着极是单薄,风青桓抖开地上的衣枕,正要展开披给薛彦,忽而犹豫了一晌,“师哥平日里齐整惯了,还是给他换一件——”
“师哥,我来罢,你去边上歇歇。”风青桓脱下自己的外氅,盖在薛彦身上,薛彦有些慌乱,一时没握紧斧柄,风青桓拇指一推,斧柄打了个旋,堪堪落稳在手中。
薛彦侧目瞪了一眼,风青桓满不在乎地道:“这类的招数我还有千千万,只一次师哥就如此,往后岂非要日日提心吊胆了?”
薛彦眉头一挑,霎时满脸涨得通红,风青桓正觉好笑,却见薛彦明显有些喘不上气,慌忙丢开斧柄,一步走到近前。
“没事罢?”风青桓问完,抬手就要搭上薛彦后背。
薛彦跳开一丈,大呼了几口,神色才如常,“不妨事,现下动作快些,说不定赶在日落之前,咱们就能去趟风蝉谷。”
“风蝉谷?”
风青桓怔得两眼发愣,薛彦不禁失笑,“我背你来时,赶巧遇一打柴的老汉,据他所言,附近有处妖邪出没的洞口,但凡失足踏入者,尽是有去无回,除了你家的风蝉谷,只怕此地再难有什么地方如此古怪。”
“古怪……倒是忘了这茬了……”风青桓思忖了许久才开口,“那此前的三个疤瘌兄弟,咱就放着不管啦?”
薛彦轻叱一声,应道:“怎么,你觉得他们三个兄弟情深,也想烧个疤瘌凑热闹?”
“师哥,你怎也说这没用的玩笑话,咱们折腾了一夜,被他几个伤成眼下这模样,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打?”
“那王府君的厉害你见过,一掌就给人掀翻了,再想想你对人家二弟下的手段,万一计较起来,咱们两个稀松二五眼的,师父又懒得搭理,到时干晾在街上,不见得比那许阎罗的下场好到哪去。”
风青桓有些慌急地道:“那咱们就干吃一趟亏,什么也不管了?”
“管管管,这不是正要拉你去寻风蝉谷么,等到你剑法大成,十个王府君也不够你打的,罢了罢了,等到天色再晚些,那地方也不好找了,咱们这就走罢。”
风青桓应了一声,满脸的欣然,寻思:“以前也真眼瞎,怎么就没觉着师哥人这么好,不过他这身体……实在弱了些,得空了拉他去趟我家,让爹请人给他好好看看……”
脚下的落叶传来莎莎的响声,薛彦忽然顿了一步,回头道:“你走路就走路,好端端的,死死盯着我作甚?” 
“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薛彦一脸的冷色,风青桓赶忙又开口,“咱离那风蝉谷还远么?万一是个苍蝇谷蚂蚁谷,回去还来得及盖房子么?”
“你——”
“师哥,我不过打趣两句,咱们要处的时日还长呢,你这心眼也忒小了,我不也是想法子给你撑大些,防着哪天被我气死么。”
薛彦懒得再回话,抬手就一爆栗,风青桓吃痛也不还手,更是没皮没脸地拉住薛彦的衣袖,嘟哝道:“师哥你走慢些,我内伤还未愈,委实是跟不动了。”
薛彦闻言,随即屈身半蹲,风青桓用力拉了一把,却是纹丝不动,“师哥,我腰腿好着呢,你这是闹那般?”
“你不是走不快么,我背你。”
风青桓正想往后撤步,薛彦伸手一扯,不由分说地将人挂到背上。身侧的林影随着薛彦的脚步,闪逝得极快,湿气也扑面而来,风青桓似在出神,又似在专注地打量着什么。
走遍了方圆十里,只得一处藏匿在沟壑之间的山洞。风青桓绕得心猿意马,趴在薛彦肩头囫囵了一晌,再醒来时,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师哥,你确定我家剑谱……就藏在这么个抠唆地方?”
“青桓,这可是你家的祖荫,好歹庄重些,不然夜半里小鬼上身,哭爹喊娘的教人笑话。”
“我娘走得早,我爹从来不惦记我,喊他们啊,还不如喊师哥。”
薛彦正欲还嘴,风青桓翻身而下,故作错愕地道:“里面怕不是有什么机关暗器之类,师哥你掐指算算,大抵什么方位,我给你挡着?”
薛彦默然不应,只是伸手拉住了风青桓的后摆,不想这一呼一吸间,已然触动了脚下好几根暗线。
“趴下!”薛彦一声惊呼,骇得风青桓一个踉跄,一道箭翎擦着耳际划过,而后脚跟便传来一股大力,只能顺势躺倒。
上下一番轮射过后,已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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