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同欢》第95章


不是没有过犹豫,但决定几秒间就做了出来。
如果此事彻查下去,最后很可能两个人都保不住。那么,这么多年潜伏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自己如今只跟在军哥身边,要想再上一步,难如登天,关于文物犯罪集团更多核心的机密还需要借助樊爷。
樊爷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他是眼下唯一的希望了。
小曾慢慢地朝樊爷看了过去,他也若有所察般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有一秒的交集,又很快移开。
樊爷的心头狠狠一揪,竟痛得呼吸不过来。
一个眼神,他就懂得了,全懂得了,这个年轻人是打算牺牲自己,保全他。
果然——
小曾往后退了两步,在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快走到门口时才有人大喊了一声,“有人要逃,抓住他!”
他飞快往外跑,十几个人追了出去。
几分钟后,小曾被人抓了回来。
寂静瞬间如同冰封天地,严严实实地笼罩住了整间屋子。
军哥看着他,眼眶欲裂,“你?!小曾你……”
小曾的眼神让他感觉陌生极了,难道……难道,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你!?”
“废什么话?”小曾吐了一口血水,“既然落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可能!”军哥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可能是你的!”怎么会……到头来竟然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错?!
小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叶明德是我杀的。”
军哥后背已冷汗涔涔。集团规矩森严,手下人出了错,自己也跟着讨不了好,完了,这下真是彻底完了,“小曾你说的是什么疯话?”
白夜投了个眼神过来,〃让他说下去。”
小曾:“他死于子弹穿喉。”
最后一个字落地,军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真的是他。
不知道是谁踢过来两脚,小曾冷不防弯下了膝盖,差点跪地时,又双手撑着站了起来,一把手枪压上了他肩头,重重地把他往下压。
他不肯屈服。
又有几个人过来,拳打脚踢,按着他后脑勺往下撞。
膝盖落地,震得双腿发麻。
但他的尊严已坚毅写在眉间。
军哥唾了一口,说:“白爷,这杂碎就让我来处理吧。”
白夜说,“不必。”
“老樊,你来。”
“是,白爷。”
小曾已经是一身的伤,左脚骨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碰一下地就疼,走得踉踉跄跄的,樊爷在他背后用力推了一把,“走!”
他感觉到被推的地方渗透进一阵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出的冷汗,被风吹开了,像要钻进骨头里一样。
今晚的月亮很大,隐约还泛着点红色,不知道是月亮红了,还是他的眼睛红了。
他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可以无所顾忌回到阳光下的那一天,他的生命将要在这个美好的初冬夜晚结束了,但肩头的责任并未卸下,往后还会有另外的同事替他扛起。
回首这过去的二十七年。
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喝过最烈的酒,也爱过最好的姑娘,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心愿:希望眼前这个人能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不要让我的心血白费。
“砰”一声,子弹穿过心口,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那么一瞬间,小曾看到了自己曾经暗恋过的那个姑娘,穿着白色棉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美得像从头而降的天使,他庆幸那封情书没有送出去,更庆幸那姑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人曾这样偷偷喜欢过她……
他倒在了地上。
樊爷握着枪,像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盯梢的马仔上前来说:“樊爷,白爷说尸体要处理掉。”
“怎么处理?”
马仔被他阴沉的语气冻得说不上顺溜的话,字都是蹦出来的,“扔、扔到……海、海里吧。”
挖坑费事,还容易引起警察注意,扔到海里,鱼和虾会吃掉他的血肉,海底会藏住他的尸骨,一切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樊爷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零六分,他说,“那就扔吧。”
“扑通”一声,水花高高溅起,水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夜风撞人,衣摆翻动,猎猎作响。
头顶上是一轮满月,那样的硕大,那样的明亮。
樊爷看着如浓墨般的夜色,想起了很久以前,跟女儿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的生命如果去了风里、去了海里、去了沙漠里,那么就等于去了永恒。”
小曾啊,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生活在阳光下。
他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七十二章 
“霍寒,”温千树站在落地窗边,“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
“今天十六。”
“时间过得真快。”温千树把窗帘拉上; 清寒月光被挡在窗外; 她走到床边坐下; 手背在他额前碰了碰,“还有点儿低烧。”
“不碍事; ”霍寒偏过头去低声咳嗽,“明早肯定就全退了。”
她翻身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去,被子已经被他的体温捂暖; 她习惯性去找他的腰,正要抱上; 手忽然被他握住。
“繁繁,今晚我们分被子睡。”
她靠上他肩膀,不说话,闭上眼睛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霍寒好笑地轻捏了捏她耳朵; 在她手背上摩挲好几下才松开; 拿过一边的被子给自己盖上; 侧身背对着她合眼入睡。
夜静悄悄的。
只有彼此平缓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温千树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熟,迷迷糊糊间好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相思岭的悬崖上,繁星坠落; 亮如刀片,把霍寒手中的绿藤割断,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两人直直地往下掉……
那种失重感太清晰了,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温千树猛地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一半搭在床边,一半被她压在身下。
她赶紧坐起来,看到床上仍熟睡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虚惊一场。
她不管不顾地掀开他的被角爬了进去,还是觉得不放心,把他的手捉来,用五根手指牢牢锁住。
霍寒睡前吃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所以这一觉睡得很是沉,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身上的被子怎么会这么沉?压得他一夜都有些呼吸不畅。
醒来一看,不禁莞尔。
老婆像个树袋熊一样正面挂在身上,不仅腰被她抱着,双腿也被她压着,能不沉吗?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朦胧中透着点微光。
霍寒的烧果然退了,但还是有些咳嗽,强忍着,怕吵醒怀里的人。
他微微低垂视线,看到她睡得嘴巴微张,牙齿雪白,唇是淡红色的,但看起来有点干,他的手指碰了碰她唇心,能感觉到上面细微的纹路——清晰得如同幸福的脉络。
他隔着手指吻她,一触即离。
天色大明了,温千树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先是那黑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两下,接着眼皮睁开,黑色眸子露出来,又很是懵懂地去揉揉,终于把视线揉清楚了。
一张清俊的脸跃入她的目光里。
温千树有轻微的近视,但平时基本上都不戴眼镜。
大概是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是单用眼睛就能看得清的。
她额头抵上他的,是正常的温度,退烧了。“早。”
霍寒被她的长发拂得脖子微痒,声音带着低哑的笑意,“早。”
不可描述。
她温热的呼吸贴在他耳边,“需要我……帮忙吗?”
一通胡闹后,时间飞快地来到八点半。
温千树把床单、被单丢进了洗衣机,抱着被子到阳台上去晒,回到卧室时,看到霍寒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是普通的休闲服,看着还挺正式的,她难得愣了一下,“又要出去吗?”
霍寒几分钟前接到陈副厅长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可心情还有些难以平复,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嗯。”
“也是和上次一样?”
“不是。”
看他神色,感觉并不是心情凝重,她又问,“要去多久。”
“还不一定。”
她轻撇嘴角,“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温千树只是随口一问,他却好像当真了,眉头轻皱,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跟陈副厅长请示一下。”
还真的有戏?温千树眼睛亮了亮。
片刻后,霍寒收了手机走过来,“可以。”
她一下跳到他身上。
***
冬日的阳光又软又暖,像天上下了一道道的金线,花园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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