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第43章


他手里仍拿着一根枯枝,眼窝脸颊深陷,颧骨高高突出,几乎不似个活人,只是个生生的活骷髅了!
他见到了志高意满的千白鹤,目光中蓦然迸出强烈的敌意,不顾这许多人在场,拿着树枝就劈了过去,催气成剑,剑意磅礴不可阻挡。
千白鹤的胸前顿时一点点渗出淅淅沥沥的鲜血,可她的面上的娇笑却柔美而鲜烈,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伤害,任他揪住胸口,咯咯笑道:“贺长风,你可满意?”
“住口!你明明……你明明知道我是在帮他!你明明不知道我是他哥哥!”贺长风发狂地催动内力,咬得齿间鲜血四溢:“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千白鹤泠泠笑了起来,妍美的脸颊上盛开着浓丽的红晕。
她兴奋得手心都在发热:“我当然不知道你是他亲哥哥,可你自己承认了,我顺口撒个谎,岂不是很好玩么?”
“贺长风,我要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味道。你挑断我一侧琵琶骨,我便回报你这份大礼?你感觉如何呢?!”她哈哈大笑,嘴里一字一句冷酷无比,如寒刺般戳痛了贺长风的心:“我要叫你也体会,失去挚爱之物的感受!”
“啊啊啊!”贺长风狂叫着,眼眶血红,流下两行血泪,剑气割破了千白鹤的皮肤,刺入她的骨髓内:“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发狂地叫着,体内真气乱成一片。
千白鹤冷冷笑道:“你尽管动手啊!怎么不用斩月剑的第十六式,杀死我啊!哈哈哈哈哈!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贺长风看着她狰狞的笑容,手上用力反而小了些。
“第十六招一旦用出,使用的人也会因精血消耗而死。你想逼我出手,要是你就这么干脆地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他面上寒气凛冽,森然而笑,抬起手指,用树枝对着她的脸:“你这么爱惜你的性命,我怎么能让你快快活活地活着?!”说罢,用力划动下去。
千白鹤惨叫一声,整张脸庞上,深深的血痕七横八竖,连着一只眼睛都被彻底割开,伤口扭曲,像是蜈蚣被肢解的尸体,凶狞如罗刹。她终于露出了惊惧的神色,捂着脸庞,嘶叫道:“你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他了!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挽不回一切!他死了,是你害死的!”
贺长风轻轻地勾着嘴角,那根树枝尽数被血染红。他拂动衣角,浑然不怕周遭的几十几百双眼睛:“我还要去找他…杀了你就死无对证,我还怎么去向他解释?我还要找他!不许你胡说八道!”
“你这疯子!同门相残是大忌,我看你要如何躲得过!”千白鹤的身子蜷成一团,不住向后退去。围观的人看到贺长风形同恶鬼般的神态,几乎都下意识惧怕地亦不敢动。
“我早就疯了!疯了!”贺长风嘶哑着大笑起来:“都是我疯了,才会想着回到教内,才会被你算计!此生不下日月山,否则让我永远失去他?什么狗屁誓言,统统都是骗人的!”
贺长风心内如焚,他那日刚见到叶少思,还未从失而复得的狂喜里回神,就又失去了他。
他手中尖锐的利枝瞬间挑断了千白鹤的手筋,血红的血液几乎喷射出数丈远,神智依然错乱:“他没有死!你休想骗我,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我今日就算被坐实了叛教之罪,也要下山去找他。我贺长风说话算话!”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身形闪动,竟然自重重人群中挤了出去。有人想要拦住他,可还未近他的身,就已经首身分离。
试图拦着他的人,都被那疯掉的可怜鬼一一砍死了。
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拽进了身边人的手,低声道:“……没想到贺那他,竟疯狂成这个样子…我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神色…”
说着,眼中泪光闪动,却是痴了。
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人的情,我们又怎么能懂呢?他那样伤心,想必也是用情至深了罢……”
她却低低道:“谁知道呢。可看他这般难过,我心里竟也十分难过。”
教主也许会震怒,也许会派人全力追捕他、杀死他,也许会亲自出马。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长风当众大打出手,明显已经不再打算再做教内璀璨的星辰“贺那”了。他既然已经属于叛徒,自然与本派脱净联系。又有几个人,会继续打听他的事呢?
无情岭上人迹罕至,天边残阳如血,拉瑞莎站在他的居所外,怔愣地想着:“上次的事,我怪罪了贺长风,等他回来了,我应该给他道歉……”
可她还不知道,贺长风才刚刚叛教而去。这份歉意,却恐怕永永远远都无法传达给对方了。
第45章 爱恨几匆匆2
弹指不过二十念,甚至都未有须臾片刻。那场武林盟与飞星教声势浩大的对峙,也渐渐落下尾声。
若西域有什么新鲜事,大概就是飞星教内出了个叛徒,逢人就杀,教主盛怒下命令全力追杀。一时之间,各个客栈到处都是埋伏的杀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可那些遍布西域的杀手,几乎都毫无例外地会在一段时间后,成为冰冷的尸体,埋进大漠流沙内,连骨头都风化掉。
他们的死状开始时还很凄惨,身体上伤口斑驳;后来对方可能手下留情了,便都是数招之内毙命,被戳碎了心脏,只留面上睁大且突出的瞳孔。
逐渐地,也没有人再关注这件事——江湖纷争,本来就不关平头百姓的事。而且那个叛徒从只杀碍着他的人,自己与他毫无瓜葛,自然没有任何牵连。
只是,那个人的踪迹,却似在关外消失了。
他或许死于暗杀,或许东入中原,或许隐居在某处。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起码西域内风平浪静,没有往日的杀机暗涌,这对许多人来说已然足够。
人怀前岁忆,花发故年枝。
很久之后。
汴阳城新来了个邋邋遢遢的怪人。怪人站在叶家府邸前,踌躇着不肯离去,张着一双幽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向内张望。
他每每都被侍卫不耐烦地赶了出去,却不肯离去,哪怕刮风下雨也要守在门前。
侍卫们捏紧了鼻子,却又赶不走这颗牛皮糖——毕竟站在门外并没触犯不得私闯民宅的律法,疯子做什么,他们没法呵斥。
随他吧。
直到这日,早春的牡丹居然提前开了几日,不少人都慕名前来赏花,叶家家门都快被来宾给踏爆了,那人才稍微站得远了些。等那些客人们一一出来了,就又跟着客人问:“姓叶么?是男是女?”
那些客人挺纳闷——牌匾上写着叶府,主人还能不姓叶么?而且叶家主人是个女人,还能变性不成?
疯子的思维,自然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他们皱着眉,客气地给出了一个让疯子面上神情都沮丧无比的答案,摇着头走掉了。
叶瑜亲自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一眼就望到门外有个落拓风尘、憔悴嶙峋的疯子。那疯子失魂落魄地坐在正对面,披头散发的。
她心下好奇,忍不住走过去问他:“这位……呃,你是被偷了盘缠了?在这里做什么?”
那疯子抬起头,眼睛的光芒都被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叶瑜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究竟长什么样。
对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叶瑜等了好一阵,发觉怪人没说话,心下了然,不觉带了几分怜悯:“哦,你是哑巴啊,真可怜。算了,给你些钱,快去吃点饭吧。”
她将碎银扔给怪人,转身便走。
“等等——”沙哑的低声慢慢传来,那怪人捧着碎银,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叶瑜差点被吓到,抚着胸口:“原来你会说话啊。有什么事么?”
怪人复杂地扭着手指,犹犹豫豫地张口道:“叶家,是不是有个叶少思?”
叶瑜眼睫扑扇了数下,神色怪异,说:“那是我哥哥。可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啦——”
“你认识他?”
疯子慌张地扫视着街道,摇头道:“不,我只是听说过。”
“哦,那你有事么?”
“没、没有。”疯子吃吃地说,像是魔怔般,呢喃不断:“无事、无事。”
“那我走啦——下次再见。”叶瑜客气地又给他塞了几个铜板,转身走进门内。
疯子起身走过了数条巷子,从怀中慢慢拿出了一条红线。
时日久远而发暗的红线上,串着一枚玉佩,玉是好玉,表面却满是裂纹,似乎是遭过什么重击,顿时将品相毁得七七八八,令人扼腕叹息。
他握着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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