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的妖蛾子》第10章

这一次钟朝要送徐心音去参加的是电影《心藏》中少年女主的试镜。《心藏》是国内知名导演秦天文时隔三年的复出之作，有秦天文这个名字做保障，可以说参演的主要角色至少能捞到一两个主流奖项的提名。男女主人选一早敲定了刚拿了金梅奖影帝的杜明轶和有文艺女神之称的江雪，但少年女主的演员迟迟定不下来。除了面向大众的海选，和《心藏》拍摄、投资搭点边的娱乐公司基本都送了符合角色年纪的小姑娘去试镜，但截至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入了秦天文的眼。
星泽的人也不例外，虽然本来他们作为一个小公司也没对旗下资质一般的艺人抱太大希望，送人去只是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但看钟朝的表现，却是非常看好徐心音。
徐心音试镜前一天，钟朝特意打电话给她加油打气，试镜当天，他在公司里遇到唐柚时还精神异常抖擞和她交流道：“小唐，我有强烈的预感，那小丫头能成！”
说实话唐柚也觉得徐心音非常有希望，据她听说的消息，秦天文对《心藏》中少年女主的人选之所以要求如此高，是因为这个角色虽然戏份比成年女主少，却是象征男主心路历程变化，贯彻电影始终的一条线索。前期她是经过男主记忆美化的一个形象，要无比美丽纯真充满灵气，是他对人生最理想化的追求，而在后期随着男主的转变，这个角色又要展现出阴森可怖的一面，如果演员把握不好角色从天使到心魔的转变，整部电影都会失色不少。
但相应的，对新人来说如果能把握好这个机会，肯定会引起圈内和媒体大众的关注，不说一飞冲天，至少对日后的发展是一个不错的起点，不至于像花千树一样在偶像剧里打转。
钟朝对徐心音的信心大约来自于她超凡脱俗的外貌和气质，简直太符合这个角色前期的要求了，至于她有没有演技？对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大导演应该也不至于太苛刻吧。
唐柚却不敢抱有像他这样的侥幸心理，所以她提前培训过徐心音。如果能因为外形被一眼相中是最好，但万一试镜时要她展现角色后期的复杂性，没有接触过演戏的小山神很容易露怯，唐柚知道演技这个东西除非极有天赋，否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得了课的，所幸的是可能从天使到心魔的转变对徐心音来说并不算一件难事。
“你还记得把小张从山坡上推下去的时候那种心情吗？”唐柚犹记得当时在惊雷之下小山神阴森森地望着她的情景，她觉得只要发挥出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的一半，或许就能在试镜中给秦天文留下深刻印象，“如果不行也可以试试在试镜的时候把那些人都当成要放火烧山的坏人。”
“啊？”徐心音呆呆地望着唐柚，看起来又软又萌，但紧接着她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眼中现出凌厉的光，“他们为何要烧山？”
“假的假的，不要激动。”唐柚赶紧给她顺毛，“我们不是说过演员是怎么回事了吗？不管戏里怎么写，都是假的，只是要表现得像真的一样。”
当时徐心音听她这么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唐柚还担心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但试镜结果证明她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虽然没有出现秦大导演当场拍板定下徐心音出演《心藏》少年女主的戏剧性场面，但在那天试镜结束后，却传出了剧组不再接受这一角色试镜的消息，间接说明导演应该是找到了心仪人选，这之后又过了几天，钟朝才接到了剧组方面洽谈合作的通知。
当钟朝一脸神秘地来找徐心音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唐柚也在场，结果两人都没有太大反应，唐柚面瘫他早就习惯了，没想到的是徐心音也如此淡定，他愣了愣后感慨道：“好，小姑娘荣辱不惊，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唐柚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徐心音，没好意思告诉钟朝她这不叫荣辱不惊，只是还缺少对人类社会价值观念的足够认识。
钟朝当着徐心音的面还是以安慰鼓励为主，主要是觉得她年纪还小，有些事说多了怕反而影响她的发挥，但对着唐柚却提醒了几句。
“小唐，有个事儿你心里得有个数。这回其实秦导演对小徐很满意，当天就想定下来，但是吧，这个角色之前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吗，汉唐就想借此施压把他们的一个新人塞进去，本来秦导演就快妥协了，哪想到咱们小徐横空出世了，不过汉唐那个新人沈然还是拿到了一个角色，到时候也会进组，所以……”钟朝顿了一下，向唐柚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唐柚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试镜结束后耽搁的这几天，估计就是几方在博弈，最后虽然还是按秦天文的意愿找了徐心音，但汉唐作为最大投资方，几乎到嘴的角色，临了却没能塞自己人进去必然是不太满意的，星泽这种抱大腿的小虾米得了渔翁之利，偷着乐可以，但明面上得夹着尾巴小心做人。
钟朝应该是想提醒徐心音进组后要保持低调，也担心到时候汉唐的人为难她，她会沉不住气把关系搞僵。唐柚点了点头，答道：“我明白了。音音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主动惹事的，我也会照顾好她。”
钟朝见她挺上道，笑眯眯地松了口气：“行，知道你稳重。”
唐柚未置可否，仍旧一副缺少表情的淡然模样，目送他离开后却微微挑了挑眉，她只是说音音不会主动惹事，不知道钟朝“稳重”的评价从何而来。要是有人主动来惹她们，单纯的小山神可能都意识不到被人欺负了，但她如果什么都不做，好像有些对不起音音对她的信任吧？
徐心音进组的事很快确定下来，不过为了保密并没有对外公布，而是准备到电影快上映的时候再集中推出通稿，和电影的宣传计划一并进行。
但作为同公司的同事，花千树还是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本来在星泽所推出的少女组合名单里没有看到徐心音，他还幸灾乐祸了一番，劝唐柚不要浪费法力帮她维持形态了，当时唐柚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反驳，现在才明白她那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声的鄙视。
同样是参演汉唐主投资的电影，花千树出演的《英雄联萌》虽然是为了后续的合作而进行的资源置换，但这光从名字就透露出的浓郁烂片味道，更别说导演还是出了名的喜欢拍无脑圈钱喜剧，实在无法和秦天文自带的冲奖班底相提并论，更令人沮丧的是就算是这样的电影，还是看中了花千树超高人气才找上他，他长什么样，有没有演技都无所谓，只要能哄粉丝进电影院就行了。
“这小山神的运气还真好。”在去汉唐总部谈合作的路上，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和沉默寡言的司机老程，花千树冷不丁抛了个话头给唐柚，不等她回应又自顾自往下说，“不是说让她加入少女组合吗？怎么改演电影了？三心二意不太好吧，当心一事无成啊。”
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唐柚闻言没有睁眼，而是手指微动，按住开车窗的按钮，等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方睁眼道：“哪来这么大的酸味儿。”
花千树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或者说只要唐柚搭理他，他就来劲，听她这么一说，不仅不以为耻，还满脸笑意地向她凑了过去，像只猎犬似的吸着鼻子在车里四处嗅闻，被唐柚按回座位上后猛地拍了一下驾驶座的后背，作恍然大悟状道：“我知道了，老程没洗澡，馊了。”
他说完这句看似是玩笑的话后，车里的气氛顿时古怪起来。被他埋汰的司机老程没有接话，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脖子和背脊僵硬得如同一个木头人。唐柚也没有说话，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老程，只见他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但麻木的神色中隐隐透着一丝紧张，额上也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在恐惧，恐惧唐柚接下来会说什么，恐惧花千树又会因此找出些什么借口来折磨他。
唐柚收回看向老程的目光，淡然地转移了话题：“音音的运气是不错，但比起演什么高逼格电影，我倒觉得你的路线更好。”
花千树一听，注意力立时从老程身上转回了唐柚那儿，面露一股子天真的欣喜道：“真的吗？你觉得我这样比较好？”
唐柚将视线落在他脸上，诚恳地点头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