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第239章


贺珲将剑架在惠帝颈间,威胁到:“你敢?”
楚王勒马,怒道:“你要做什么?贺珲,你气数已尽,还不赶收兵认罪、束手来降,本王或可网开一面!”
“该认罪的人是你!放我出去,否则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贺珲将剑收紧,寒刃贴在惠帝脖上,划出一道血线。
惠帝一直没有作声,到了此时,他已起了与贺珲玉石俱焚的心思。他忍着剧痛,偷偷用马鞍边的铁片摩擦着缚住自己双手的麻绳。
贺珲发现了惠帝的小动作,瞬间暴怒,一剑刺中他右手大臂,喝到:“陛下想做什么?”
惠帝痛极,张口咬住贺珲持剑的手,如同一只发疯的斗犬,直是要将他咬下一块肉来。
贺珲彻底被激怒,换将左手持剑,把惠帝甩到马下,高举长剑,对准他惠帝的心窝扎去。
惠帝无力闪避,怒视贺珲,大喊:“朕死何足惧?朝廷定会为朕报仇,贺珲,你已在劫难逃!”
贺珲的剑对准惠帝刺下。
惠帝紧闭双目,等待死亡降临。
刀刃割裂布帛、扎入血肉的声响,将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敢再动弹,兵戈鸣响的战场忽然鸦雀无声。
然而,惠帝并没有受伤。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知道有人突然冲出来抱住自己,带着他在地上连滚数圈,避开了贺珲那一剑。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董晗?”
董晗以自己的肉身护住惠帝,替他挨了一剑,长剑贯穿他的胸膛,割开了他的前胸,令他血溅三尺。此刻,他那颗鲜红的心脏已经暴露在外,带着刺目的鲜血,疯狂地跳动着。
惠帝的衣袍被董晗的血染得通红,他抱住董晗,发疯似地大喊:“董晗!你为何要这样做?”
董晗只剩下一口气了,可他仍旧死死地抓着惠帝,拼尽全力将他带离贺珲身边,背上又中了数十箭,“臣救驾来迟,陛下可有受伤?”
“你别死!”惠帝扯断衣袖,想要帮董晗包扎止血,可面对遍体鳞伤的董晗,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从何处着手,“董晗,你别死!你别丢下我!你为何要救我这样的废人?”
董晗先前被关在牢里,拼死才挣脱枷锁,手腕已被磨破,森森白骨上挂着几丝腐肉。他就用这只剩下白骨的手,抚摸惠帝的脸,道:“陛下,在……旁人面前,要……自称为……朕。”
惠帝发疯似地抱住董晗,双目噙泪,已经看不清鲜血飞溅的战场,“我从来都不想当皇帝,我只要你,你别死!朕命令你不许死!”
董晗笑道:“我……只能陪你,到此了。陛下……我还记得,那年初次见你,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天。你的手……真暖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双手无力地垂下,那只为惠帝而现的笑容,永远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兵戈声再次响起,战场上一片混乱。
二月十五,长安传来消息:楚王攻破长安,董晗于乱军中救出惠帝,在城门外以身护主而亡,血溅帝衣。齐王趁乱发兵,同贺珲两面夹击楚王,抢走惠帝,并以朝廷的名义治楚王谋逆大罪。楚王斩杀贺珲后,败逃江东,退至建邺。
二月十六,惠帝于早朝时,册立豫章王梁冶为皇太弟。当夜,他在宣室殿中自缢身亡。
二月十七,刘彰挥师东进,攻占长安,自称汉室正宗,开国曰“汉”,自封为“汉天王”,以齐王无道、勾结豫章王谋害国君为由,拒不承认豫章王的身份,正式与大周开战。
二月十八,黄河化冻。
岑非鱼在阵前高挂“免战牌”,准备同白马于军中完婚。他知道孟殊时不会赶尽杀绝,便示威一般,命人将喜帖绑在箭上,射至孟殊时的营长中。
孟殊时展开喜帖,神色复杂,最终只叹了口气。他命信使带上几坛好酒和一封信,送到白马军中。
孟殊时的信上,只有寥寥三行字:“磐石永不移,月有阴晴。愿君得一心人,罢兵归乡,百年偕老。吾且班师回朝,盼不再战场相逢。”
信的末尾,画着一个将圆未圆的月亮,一如今夜之月,亦如孟殊时心中永不能再圆的那轮、一直照着白马的明月。
“那姓孟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还敢对你存着非分之想,你可是我的人了。”岑非鱼气得把信烧了,不满道,“什么班师回朝?冯飒押错了宝,终于让大周从内部分崩离析。姓孟的跟了个糊涂师父,赶着回去救火呢!”
白马听岑非鱼念完信,沉默良久,道:“不如,我们成亲以后,就刀枪入库、放马南山,结伴悠游江湖?”
岑非鱼笑道:“你真心这样想?”
白马:“匈奴人自称汉室正宗,同窃取天下的梁氏开战,这叫什么事?巴蜀兴起了另一支氐人组建的乞活军,同淮南王打得不可开交。天下太乱了,可谁都没有道理,不过是想趁乱图谋江山,令人不齿。我们还能与谁为伍?我不想让兄弟们为了这帮人战死,不值当。”
岑非鱼:“你要战,我为你刀刃;你要退,我伴你周游天下。”
“我明明还没活多少年,怎觉得这样累?算了,不再想这些破事。”白马苦笑摇头,同岑非鱼将酒喝掉,掀开营帐门帘,惊飞了落满帐前的喜鹊。
夜幕降临,荒原上,雀鸟啼声清亮。
军营里挂起了大红灯笼,篝火燃得正旺。
寒冬将要过去,成群的喜鹊从南方飞回,仿佛是赶着前来恭贺新禧。
岑非鱼和白马都已没了爹娘,便让手下们坐在高堂的位置上,见证他们的结合。
苻鸾领着白马,陆简领着岑非鱼,将这两个穿着同样制式红黑新郎服的人,带到众人面前。
寇婉婵掩嘴偷笑,道:“两个男人成亲,倒也省了不少事。自个儿大摇大摆地走上来,简直再新鲜也没有了。”
白马胸前绑着朵硕大的绸缎红花,走路时摇摇颤颤,令他觉得很不自在。他没走两步,就会总去用手扶正那朵花,冷不防撞在帐篷的木架上,惹得众人拍桌大笑,打趣道:“带兵打仗的人,竟还怕拜天地!”
岑非鱼使劲拍了拍那根木架,怒道:“让你不长眼!”
“你才喝了几杯酒?别丢人现眼。”白马将岑非鱼拉走,看了眼月亮,“吉时已到,主婚的呢?”
岑非鱼大喊:“众将听令,本公要成婚了,快来个人主婚啊!若延误吉时,莫怪老子军法处置。”
“成婚了不起吗?”
寇婉婵施施然行来,命人点燃红烛,擂鼓、奏乐,颂唱《诗经》中的定情歌谣,再让白马和岑非鱼并排站好。她手中拿着张写着祝词的红帖,笑着念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一拜天地——”
“从此受尽老婆气!”陆简没个正型,将人带到以后,就爬到帐篷顶上躺着看热闹,此时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白马一掌拍去,用真气把陆简托至半空,问:“从此什么?”
陆简欲哭无泪,连忙讨饶:“从此,伏天比翼,在地连理!”
白马将真气一收,让陆简掉在蒿草丛里摔了个四脚朝天,继而同岑非鱼一齐双膝跪地,俯首一拜。
寇婉婵忍着笑,道:“二拜高堂。宜室宜家,尔昌尔炽。”
白马和岑非鱼先是躬身而立,向诸位兄弟作一揖;继而面相西方,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遥拜玉门关。
岑非鱼郑重道:“大哥、大嫂,多谢你们把白马送到我身旁,往后我将同他生死相依、白首不离。”
白马:“曹祭酒、夫人,从此我与非鱼相互照应,你们可放心了。”
寇婉婵:“新人对拜。白头共影,黄泉同赴。”
白马披散着一头如云霞般的赤发,面颊仿佛被头发染红了,看得出来,多少有些不自在。
岑非鱼捏了捏白马的手,鼓励式地与他相视一笑,道:“害羞个什么劲?”
白马故作镇定,“你眼睛瞎了?我才没有害羞。”
两人推搡一阵,相互拱手作揖,拜了最后一下。
寇婉婵:“请新人饮合卺酒!”
白马与岑非鱼各拿半个瓠瓜,两手相交,把瓠瓜贴在自己唇边。
不知是谁有意使坏,将这硕大的酒器盛满了浓香的美酒。
岑非鱼的酒量不好,闻见这一大碗酒,直是眼前发黑,委屈地望向白马,道:“你让哪个倒的酒?诚心坑老子呢。”
众人怂恿道:“二爷别怂!”
陆简躲在人群里瞎起哄,说得更加露骨,喊道:“你两个日日都在洞房,二爷喝醉睡下就是,日复一日,来日方长嘛!”
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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