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第540章


九娘看看手中玉匙,强作镇定地又舀了一个,犹豫着是要一口吞下去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先咬上一口。
赵栩笑盈盈地看着她,心中大乐。还有什么比逗弄阿妧更有趣呢,只是她这种红着脸还强做镇定的模样太过诱人,若不接着欺负她,实在可惜。
“这个我先尝。”
九娘脑中被什么糊住了似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拉到赵栩唇边,丸子就被赵栩咬走了一半。
“这个是芝麻馅的,很香。”赵栩将玉匙推到九娘嘴边:“这一半给你。”
九娘眨眨眼,身不由己地张开了嘴。囫囵吞下后,芝麻馅是什么味道,她没来得及细察,只知道很甜很甜。
赵栩笑着伸出手指在她唇角摩挲:“沾到芝麻了。”
九娘看着他把手指放入口中吮了一下,脑中轰地就翻腾起来。
“你也沾到了——”九娘低声道。声音似乎从船舱外传来的,她自己都恍惚起来。
赵栩扬了扬眉,舌尖轻卷,在自己唇角打了个转,桃花眼潋滟,眼角春…意盎然。
吃完第六个丸子,九娘已满身是汗,红着脸搁下玉匙,想了一想才看着他低声控诉道:“六哥无赖,你故意这般,有以□□我之嫌。”
赵栩却蹙起眉头:“阿妧你觊觎我美色已久,才会见色是色。”
九娘瞠目结舌。
赵栩一本正经地道:“但既然阿妧如此期待,等大婚那日,我定倾尽全力,认真□□阿妧。”
“赵栩——!!!”
池水被骤然震动的小船搅出许多波纹。
宝津楼上依然笙歌不断,花灯流转。孩童笑闹不绝,划拳喝酒的也尽情畅快,陈小五困极了,躺在章叔夜怀里睡得很安稳。六娘轻轻给她掩紧了小披风,柔声问章叔夜:“章大哥一直在照顾我们,可要吃些什么?我去买。”
章叔夜双眼一亮:“请六娘子给叔夜买两个鳝鱼包子吧。鹿家的鳝鱼包子会带来好事。”
六娘一愣,笑着点了点头。原来他也知道这句话,想来也是阿妧告诉他的吧。不知他想要得到的好事,又是什么。买好包子,六娘紧紧握着手中的油纸,看着不远处那高大英挺的身影,心乱如麻。
楼台的另一端,吹笛人早已离去。赵浅予抱着孔明灯,有些紧张:“阿昉哥哥,今夜没什么风,这灯可飘得起来?”
苏昉看向远方金明池中隐隐约约的一叶扁舟,笑道:“自然能飞的高高的远远的。来,我帮你。”
残月下,一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往池中央飘去,悠悠荡荡,越来越高。
赵浅予双手合十,凝视着那远去的灯火:“阿昉哥哥,以后你还能帮我做孔明灯么?”
苏昉心中突地一跳,想起九娘曾经提起的事,脸上一热:“能。”
赵浅予大喜,转过头来掰起手指:“我要做上许多盏,许上许多愿。”
看着她笑颜如花,苏昉点点头:“好。”他正好也要做上许多盏,但他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娘说得对,一个男子,若能济世安民,固然了不起,可若能令身边的人平安喜乐,同样了不起。眼前的少女,他见过她流泪,见过她彷徨无助,见过她强作笑颜,她还有多少心愿,他想知道。
长篙划过水面,小舟缓缓归来。催促年光,旧来流水知何处。怎忘得,楼台上,携手处,灯明人醉。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放完假了。迈村进入冬天,早晚都在二十度左右。乌鲁木齐好像已经下过雪了,很冷。
第369章
第三百六十九章
檀香燃尽; 余味犹存。长明灯仍长明; 故人心却已不同于往昔。
每年张子厚要来开宝寺三次,她的生辰; 她的死忌; 他的清明节。每次来都加一盏长明灯,如今已然一片灯海。
他所供的长明灯,灯幡上均不写苏家妇,而写王家女。
再世为人; 她也已及笄,比起前生; 同样是十六岁出嫁。
今夜的宝津楼,会是何等的热闹; 她又将会多么高兴; 无需多想,他都替她高兴。方才在铁塔最高处; 他亲眼看着金明池那边的烟火; 足足耀眼了一刻钟。京城里士庶百姓也都跟着一饱眼福了。
他知道官家爱重她; 视她如珠似宝,放在心尖尖上头; 可他也没料到官家能爱她爱到这种程度。原来这世上; 竟有人比他更懂她; 更爱她,毫无顾忌地让天下人知道她有多宝贵。
欣慰之下,还是有一丝惆怅在。他终究不是圣人; 只是小人。
“相公。”
张子厚回过神来,淡淡看了身侧行礼的两个旧日大理寺的下属:“说。”
“礼部刘尚书并无不妥,但罗侍郎的儿子罗嘉伟在翰林院,原先是孟仲然的学生,也在先帝御前做过侍读,此人和那几家的郎君颇有深交。”
张子厚冷哼了一声,扬了扬眉毛:“刘奉世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没烧起来,礼部的猴子要称大王呢。”
“属下细细检阅了往日大理寺所存的暗档,罗嘉伟曾于旧年在樊楼召过乐伎,还有过将翰林院累年的废文书卖了的事。不过翰林院清苦,不少学士都会将废旧文书暗地发卖换些酒钱。”
张子厚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刘奉世出身寒门,年过半甲,气势不足,少不得他自己要出手好好敲打礼部,这几个月来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手都要伸到官家枕头边了。那些个勋贵世家,上赶着送女儿孙女入宫,还觉得自己在为国分忧为君分忧呢。
官家一个月前就已经驳回了纳妃和选秀的上书,竟然还不死心。太后、皇帝、宗室都不发话,他们倒筹划起选秀一事来了,猪油蒙了心难怪会眼瞎。今上何时在意过所谓的祖宗旧例。最可笑的竟然提议为保日后皇后贤惠有德之名,应先册封几位妃嫔好让天下人安心。
见皇帝请出皇太后做九娘的笄礼正宾,就拿九娘和阮玉真比?放屁,三千宠爱在一身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合规矩。待要塞女人入后宫,又拿太皇太后的宽宏贤德来要九娘效仿。这帮狗东西!
“过了年,让梁中淳弹劾罗嘉伟,就拿这两件事做文章,务必要把罗与义扯下水。”张子厚轻笑道:“那位被礼部盛赞的贤德娘子万氏,少不得也要照顾一二,她可真有位好娘亲。”
“万娘子之母,乃是朱大学士之女——”
朱大学士,正是罢相还不足一年的朱相朱纶。万娘子正是朱纶的外孙女。
张子厚点了点头:“派人去矩州查一查,当年万伸去了矩州一年,就因为生母病故才丁忧回京的,后来便进了兵部。我记得坊间有传说是朱氏不满矩州贫苦,害死了婆母以求回京。后来朱纶大发雷霆,还抓了好几个说书人。”
空穴来风,未必没有道理。他当年做事,就喜欢这些坊间小道消息,谁知道哪一天会变成谁头上的一把断头刀。
“是,小人这就亲自去。”
“若是有了证据,记得藏起来一些。好让朱纶一党能上书保奏万伸,掺和的人越多越好。”
如今变法方始,已经暗流涌动。来年的赋税变法,各地豪族再也无法隐瞒土地逃过赋税,必然阻力更甚,若能趁此把朱纶拿下,届时也少了不少掣肘。张子厚在心底把这次西京、东京制科殿试的一甲仔细过了一遍,可用之人委实不少。再念及武举恩科,便想起了章叔夜。
两个下属躬身应了,半晌不见他有吩咐,正待告退,却听他淡然问道:“给洛阳苏留守的信可送出去了?”
“昨夜快马加鞭出城的,明日午时前定能送到。请相公放心。”
不远处传来禅院钟楼的钟声。
章叔夜求官家给他和孟氏六娘賜婚,这也是一件为难事。原本几次大赦,便能留下孟存一命。但为了章叔夜的前程,孟存却应该向死才好。孟氏毕竟有个伪帝之妻的名头,纵使宗室绝口不提,服孝三年也有利于世人淡忘此事,免得被人拿来攻击九娘和官家。
苏瞻这厮一贯擅长揣摩圣意,收到他的信若还没动静,就不是苏瞻了。若能这般连环收尾,倒是好事。张子厚唇角微微翘了起来,这个年,总有人称心如意,有人生死一线,还有人即将大祸临头。
但事事皆有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怨不得人。至于他自己,从来不惧善恶之报,无妻无子无所牵挂。
***
洛阳连续下了几日的雪,入了年,各衙门封印封库,连着牢狱也宽松了不少,狱卒在夜里也敢偷偷喝上几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