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娶妻记》第82章


陈牧收回视线,凝视手中墨玉棋子,心思繁杂,突然没了任何兴致,陈闵却是面带笑容,起身跪至他面前,声音朗朗,“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
兄弟多年,陈牧如何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面容一瞬间变得僵硬,手中棋子不自觉攥紧。
他想借口囫囵过去,虽然心底明白迟早是要面对的,可真的要做出决定时,竟是那般艰难,他是皇帝,左右天下大势,唯独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
“皇兄?”陈闵见他迟迟不做声,没忍住叫了声,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陈牧眼眸波动,恍若回神,勉强做出平静模样,“哦,何事?”
陈闵又是一笑,满脸喜意,“臣弟想请皇兄赐婚,迎娶雍武侯府的二姑娘为正妃。”
陈牧心中一根弦啪地断了,定定望着他,“你要娶洛婵?”
“是,还请皇兄成全,”陈闵低头道,声音微微发抖,似有些紧张。
陈牧掩在明黄衣袖下的手暗自紧握,神情一派威严,“洛婵虽是洛书之女,但侯爷一向视她为亲女,侯府这一代人丁单薄,如今蓉儿已经定亲,只她一个姑娘,她的亲事……朕觉得还需问过侯爷之意方可,王爷认为呢?”
陈闵忙道:“那是自然,臣弟也是希望皇兄能从中撮合,帮臣弟做媒。”
陈牧端起茶杯喝水,暂时没有吭声。
陈闵等着他答应,又急着道:“臣弟可依赖的,唯有皇兄一个亲人,还请皇兄帮臣弟在侯爷和洛大人面前说说好话。”
生在皇家,亲情本就是奢望,陈牧兄弟虽多,然从小可交心的也只有这一个弟弟,不管陈闵是故意勾起过去那些情分,还是真的信赖他,眼下他都做不到完全绝情。
眼底的情绪很快被隐去,陈牧淡淡开口,“可曾问过洛婵,她……是否愿意?”
“不瞒皇兄,臣弟和婵姑娘……已私定终身,”这句话说的轻快,语气里的欢喜毫不掩饰,却如一块大石沉入了陈牧心底,激起无数浪花。
紧握的指尖已经发白,陈牧移开目光,不再看跪在面前的人,声音也冷了几分,“是吗?那要恭喜王爷了。”
陈闵低着头,唇角缓缓挑起一抹笑,“皇兄若能促成这桩美事,那便再好不过了,臣弟在这先谢过皇兄。”
陈牧手垂下来,一点点将那枚棋子推至棋盘中央,脸上神情莫辩,“朕知道了,起来吧。”
“是,皇兄,”陈闵微笑起身,仍是弯着腰立于一旁,陈牧扫了他一眼,“还有事?”
“臣弟,臣弟……”陈闵作吞吞吐吐状,似是不好意思,半晌才道:“臣弟想去看看婵姑娘。”
陈牧眸光一沉,停顿了片刻,“去吧。”
“多谢皇兄,臣弟告退。”
陈闵退出去后,陈牧盯着那盘未下完的棋久久未动,太监上前想说什么,他忽然一把将所有棋子拂到地上,哗啦啦一阵响,殿内所有人都吓得扑通跪下,大气不敢喘。
洛蓉进来的时候,里面还是那副场景,棋子洒得到处都是,没一个人敢去收拾,一个个噤若寒蝉。
陈牧背对着她坐着,听到脚步声蓦地怒斥了声,“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洛蓉步伐立停,不敢再向前,犹豫了一瞬,弱弱唤道:“表,表哥,是我,蓉儿。”
良久沉默,洛蓉都要识趣走了,他才慢慢转过身来,面容已恢复平常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看不出半点喜怒。
太监极有眼力见,立即眼神示意宫女上前收拾,宫人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清理完,悄声退回原位。
陈牧看向洛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询问,“不是说闷吗?怎么不多玩一会儿,一个人回来了?”
洛蓉忽然有些心疼他,故作轻松笑了笑,“我来陪你你不高兴吗?早知道就不来了。”
陈牧神情稍稍回温,自嘲一笑,“高兴,如今也只有你愿意陪朕了,可惜……你马上就要出嫁,只怕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日后我跟奚哥哥一起陪伴表哥啊,”洛蓉走到他跟前坐下,“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孤家寡人乃帝王天生的命运,自古以来不外如是,坐到这个位置,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这世间……没有人能永远陪在皇帝身边,你懂吗蓉儿?”陈牧眼神复杂看着她,“你和老师也会走的,不过是迟早。”
洛蓉一脸困惑,自言自语,“回虞灵谷吗?唔,奚哥哥是族长,兴许是要回去的,可爹和小姑父还在啊,他们会保护表哥的。”
陈牧笑着摇头,揉了揉她头发,“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唯独你不懂,也好,也好……”
洛蓉听得云里雾里,不太明白他是何意,歪着头自个琢磨了一阵,恍然大悟道:“表哥可以立个喜欢的皇后啊,这样以后在宫里也就不会寂寞了。”
☆、第77章
说完这句话; 洛蓉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懊恼地拍了下嘴巴,小心翼翼看向面前年轻的帝王。
“洛婵她……真的喜欢贤王吗?”陈牧眸光闪烁; 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洛蓉先是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 这才斟酌着开口,“她愿意嫁给他,想来……应该是喜欢的吧。”
陈牧脸色一瞬间灰败下去。
洛蓉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觉得她更喜欢表哥,那天她跟我说要嫁给贤王时哭了呢; 如果是真心喜欢,应该高兴才对呀。”
陈牧眸中燃起一簇火苗,死死盯着她,“当真?”
他这急切的模样; 反倒让洛蓉心虚起来,踌躇了片刻; 吞吞吐吐道:“反; 反正都是我猜的; 应该不算欺君吧?”说完见他没反应; 赶紧补充; “表哥既然喜欢婵儿,何不向她坦明; 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陈牧叹了声,“连你都看出来了,她又怎会不知; 可她决定嫁给贤王,朕说与不说又有何用,徒增她烦扰负担罢了。”
“在我看来,你们明明互相有意,却非要这样藏着掖着,不累么?”洛蓉表示不能理解,“喜欢就要争取啊,你看奚哥哥就是我争取来的,你不说她如何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意义,反倒便宜了旁人,要我说,感情之事上就不能太聪明,谁家说亲不是要问问双方意见,你是皇上,这么点勇气都没有,难道还让女儿家先开口么?”
陈牧被她这话逗笑,笑过之后却是更深的失落,“这与勇气无关,朕也想糊涂一回,可因为是他们……蓉儿,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表哥是说我肤浅了,”洛蓉嘟着嘴道:“聪明人难道都是将喜欢的人往外推?如果是这样,那就让我永远这么肤浅着好了,反正我是死都不会放弃奚哥哥的,谁敢打他的主意,我绝不答应。”
陈牧被她这席话感染,定定望着她,“有时候,朕真的很羡慕老师……”
洛蓉嘻嘻笑了,难得正色一回,“其实我明白表哥的不得已,你就是因为重情才这样,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你跟婵儿都是我的亲人,我自然希望你们快乐……”说着说着拍了拍脑门,“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底是棒打鸳鸯还是促成好事?我也搞不清了,不管了,反正说再多你们都自有主意,只要日后别后悔就好了。”
陈牧由衷一笑,看着那拍红的脑门,“朕懂,总算没有白疼你。”
洛蓉跟着傻笑,心底却没来由觉得酸楚。
他们在广林苑住了三日,这三日陈闵常常与洛婵在一处,洛蓉眼看着陈牧面容越来越冷,话也越来越少,生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宰了贤王,便与齐俊商量,打量翌日一早就回去。
这一夜,她早早洗漱睡了,梦见奚泽跪在侯府门前求自己原谅,别提多得意了,梦中笑得花枝乱颤,将洛婵惊醒,见她做着美梦,洛婵也不忍心叫她,可又吵的睡不着,便披上外衣出去,想要倒杯水喝。
茶壶是空的,侍候的宫女都让洛蓉打发了,她只好拿着去殿外找人。
已是三更时分,万籁俱寂,除了巡逻侍卫,一个宫人也未见着,洛婵正要放弃回屋,不经意瞥见殿前的水池边站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一袭常服,头戴金冠,不知站了多久,影子被月光拉长,孤单的映在地面上,给人寂寥之感,侍卫们从旁而过,均目不斜视,无一人敢去打扰。
洛婵看着他,久久移不开视线,过去那些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回荡,他比以前更瘦了,那身衣袍就像是挂在身上似的,风一吹整个都鼓了起来,越发显得身形消瘦欣长,给人羸弱无力的错觉。
但她知道他有多强大,这些年看着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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