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捶地,一手遮天》第139章


昧耍 ?br /> 我道:“到了父皇面前,一切罪责,由我来担!”
宋郎生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他不怒反笑,后退一步,道:“把叛逃逆贼缉拿归案!”
兵卒们得令后正要上前,我怫然道:“谁敢!”
见士兵们有所动摇,我道:“本宫的手腕,你们也有所耳闻,今日谁要敢在本宫面前动手,休怪本宫不顾及情面!”
宋郎生毕竟新官上任,且他此前在大理寺为官,而今父皇一醒便降大任于斯,难免威信未能尽立,最重要的是这些中军营的士兵终究忌惮我监国的身份,相权之下,他们互相张望,谁也不敢做那开罪我的第一人。
我这样说,只为让所有人都看清放走聂然是我一人之失,与驸马全然无关,却没有料想这一番威胁将他激得更怒,他举剑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我将这谋逆之贼就地正法,公主要拿我怎样!”
话音方落,他的剑携着山雨之势而去,我深知此刻的聂然根本不是他的敌手,情急之下抢身用右手握住剑刃,左臂挡在聂然身前,意图阻拦这一击。宋郎生始料未及,连忙收住剑势,可利刃已划破我的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淌下滴落在地,我疼的几乎有些握不住,闷哼一声道:“你不能杀他。”
宋郎生低头看着我的手,不再挺进一分,也不敢抽离,生怕剑刃把伤口擦得更深,他的眼中晕出悲怒的神色,嗓音里透着失望的质问:“你竟为了他……”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是难过,这么久以来终于等来了安宁与喜乐,顷刻间又要被我一手摧毁,我不知从何解释,嘴唇开合了几次,才道:“驸马,算我求你了,放他走罢,他若死在这里,只怕我此生都难以心安。”
东方的天空升起几道微微霞光,却没能为宋郎生苍白的面容上增添一丝血色,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忽然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好,公主待他如此情义,我便成全你们……”
我心底一凉,他冷声道:“松手!”
我讷讷放开颤抖的手,这才感到掌心与五指痛得锥心,他弃剑转身,头也不回的命所有人随同他离去。
聂然踉跄着步伐走上前来查看我的伤势,我挪开手,说:“不必劳心。此地不宜久留,趁宋郎生没改变心意之前,赶快走吧。”说完这些,我迈步朝前,他突然从后方握住了我的手臂,缓声道:“你不至为嫣然的几句话做到这个地步……”
他问:“你……可还其他话想要和我说?”
煦方的信还躺在胸前的衣袋里,赵嫣然的那句“煦方从来没有消失,他一直活在聂然的心里”还萦绕在耳边,我本以为我会有许多话要对他说,可当他近在眼前时,我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那年,在月光下许下的诺言,和煦和煦,煦跟着和,风吹往哪哪就是我的方向。
而今,我的心早已被另外一个人填满,煦方回来了,和风却已远去了。
我莫名有些庆幸,庆幸他没有恢复煦方的记忆,这样的离别,对他,对我,都不至于太过残忍。
我闭上眼,道:“聂然,一路保重,他朝兵戎相见,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言罢,我挣开他,朝宋郎生远去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追去。
煦方,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从今往后,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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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途中,宋郎生一句话也没有同我说过。
我试图主动去找他搭腔,可他别说回应,连瞟都不瞟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那夜回去后,我喘着大气表示手快要废了血要流干了,他竟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御马命大队启程,最后还得我自己去找军医上药,疼的龇牙咧嘴都没人心疼。
我当然不能说我做的很对,那毕竟是我想要做的事,对过去的告别,对纠缠的放手,是为了全新的开始,却没能得到他的理解,我其实也是极委屈的。
一路上另一个郁郁寡欢的自然是赵嫣然。
我们两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各自哀婉叹息,谁又能理解谁的苦。
她说:“公主,有时候,我真的看不到前方的路,看不到自己该何去何从。”
我道:“是啊。”
她问我:“我还可以遇到心仪我,并能让我付诸真情的人么?”
我说:“我不知道。”
嫣然斜睨我,“这种时候,不是应当安慰我说‘会的’么?”
我微微一笑,“有些事,不是我们愿意去相信就能拥有,只不过,如果不愿意相信就必然一无所获。”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望向我,“你说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她:“……”
三日后,我们回到了京城,刚一落地,便收到了父皇入殿的传召。
满朝文武齐齐跪在金殿之上,大气都不敢出,进宫时,我们才知道,夏阳侯聂光杀了贵阳都司,率兵趁夜攻夺湖广,称前朝周皇帝嫡亲血脉仍存于世,以“光复大周”为名,起兵造反。
更让父皇震怒的是,已擒获的叛党竟又让他逃脱,是以聂光再无忌惮,杀出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父皇就像一只巨大而苍老的鹰,虎视眈眈的俯视着乌压压的百官。
宋郎生一进到殿中,便跪身领罪,道皆是他在回途时看守不利,才让聂然被人劫救而走。
我大惊失色,未料想驸马赶在我之前领罪,看父皇脸色,唯恐他会迁怒于宋郎生,于是赶忙与他并排跪下,道:“父皇,其实一切都与驸马无关,是……”
腰间一痛,宋郎生不留痕迹的掐了我一下,在我耳边恶狠狠低语:“多说半句,再不理你。”
我呆了一呆,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宋郎生已磕头在地,道出一番毫无破绽的走犯始末,独自承揽了所有罪责。
我怔怔看着他,纵然他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可我说要放人,他还是放了;纵然他恼我不肯给我一个好脸色看,到头来他还是害怕我受到伤害。
鼻腔涌来一阵酸涩,我重重磕头,只能道叛党人数众多,我亦无计可阻,驸马已竭尽全力,求父皇开恩云云。
这时,赵庚年亦跪身求情,他一跪,满朝文武也统统跟着跪了大半,到最后,其他人站着都是种尴尬,未免得罪内阁首辅及监国公主,也只好随大流一同跪下。
看得出来,父皇本不愿降罪于驸马,毕竟是他重用的人,再说,几路大军一齐去追捕聂然,也只有宋郎生得了手,既然文武百官纷纷求情,他也就顺台阶而下,叹道就依军法罚他三十军棍,以为薄惩。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哪想父皇刚说了上半句,我气还未来得及松,下半句便提及此次出兵讨伐叛贼的宿卫京师,封兵部总兵统霍川为征南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以五军营、三千营及神机营为主力军,而宋郎生则封云麾将军,随大军出征,将功赎罪。
父皇话音方落,所有人便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此前京城平叛一役宋郎生立了大功,可他毕竟连一场真正的战都没打过,没有带兵经验,怎么能直接封将出师呢?
父皇见诸臣颇有微词,沉声问道:“方才,是谁同朕说宋卿乃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又是谁同朕说宋卿熟悉敌情,应当留以为用的?”
所有人哑口无言,原来父皇兜了这么一大圈子是给众臣下了套,他们前一刻才为宋郎生说了情,又岂好在下一刻推翻,那岂非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大局已定,无需赘言。
因战况危急,不能耽搁,父皇命各位将军点齐部队,备好军需,两日后即刻启程。
我冷汗涔涔。
三十军棍后,必定皮开肉绽,哪怕是最精锐的将士也至少要卧床十日,两日后,他要如何骑马远征?
心中犹疑之际,宋郎生已恭谨叩首道:“臣领旨。”
退朝后,宋郎生就被带走受罚,我心中焦急,想要同往,却让父皇叫住,说有事要和我单独聊聊。
一进到御书房,我便跪下身,道:“儿臣求父皇手下留情,若真要驸马出征,受此棍刑,如同在沙场上先剜去他半条命。”
父皇抚须道:“你真当朕不知你们在青州发生何事?若非你坚持纵走聂然,驸马又何至累及于此?”
我心头大凛,看来万事没有能逃过父皇的法眼,“父皇既知真相,那便惩罚儿臣,儿臣不用上阵杀敌,那三十军棍由儿臣来受。”
父皇摇首叹道:“纵然因你所阻,他终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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