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逢一朵花新》第9章


闻屿安静地听着。
谢澜星溺在他眼中的温柔里,撑着劲碰了碰他的指尖,“若谢澜星有来生,你来找找我,好不好嘛……”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澜星……”
闻屿将他的手贴在脸上,一向站得挺拔如松俯视天地的男人此刻却垂着头,眼中的悲伤浓重得化不开。
惊蛰叼着射日弓连同方才拉弓的武神回到闻屿身边,利爪尖牙未收,嘴边几缕白毛还染着鲜红的血。
它将那失了一只右手的武神扔于对峙两方之间。
闻屿再抬头,瞳色全然浸了紫光。
那武神骇然的模样让众神愤怒,而更多的是对这一人一兽的忌惮。能拉动上古神弓,此自然也是天选之人,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微生唤出穿云戟,在变故突生时便心知此战不可避免。
当初十方战神重伤八位,余下两位此时也已率了百万武神前来相助。
九重天上聚满了神。闻屿只扫了一眼,再垂下眼睫看着怀里安睡的人,任凭对面诸神浩荡。
微生同身旁的长寅上神对视一眼,二人缓步排阵。
闻屿半分表情也无,一手半抱着谢澜星,另一手高高扬起――
云层扭曲着撕开一道裂口,狂风呼啸而起,裹挟着霹雳紫光,百兽千魔现于云端。
曾与闻屿交手的两位武神跃至前阵,一杆枪紧握得似长在手心,不敢懈怠半分。
惊蛰叼住的射日弓不停颤动,弓弦发出阵阵鸣响。
微生睁大了眼,手心的冷汗几乎让他拿不住穿云戟。
“你……”
灰黑的浓云被白光切割,通体幽黑不带一丝暗纹的长剑高悬于闻屿举起的手上方。
紫气萦绕的流畅剑身铮铮作响,是回应主人的召唤,亦是与射日弓的共鸣。
上古神剑重新现世。
剑柄缓缓落于闻屿手中,毫无预兆的,闻屿挥动苍穹,半分残影也不见,而颤动的弓弦断裂。
同为上古神器,剑刃与弓弦相抵那一刹,暴烈的力量汹涌而出,连修为大乘的上神也难稳身形。
“毁了,后羿留下的射日弓毁了……”
“苍穹,果真如卷轴所述……可刃万物。”
“神兵白泽已断,神女的黑金骨扇亦已消散,这下连射日弓都没了,魔王还要毁多少好东西哟。”兵器锻造师捂着心口。
白发苍苍的禾乙星君倒还稳坐于羊背上,“苍穹啊……隐匿了多少年的苍穹……”
“当年带着苍诀的白泽剑与神女的骨扇来战只是为了复仇,召唤苍穹……闻屿能让两把上古之剑和神兽惊蛰认了主,他从来就不是我们所认为的魔,”长寅上神扯出苦笑,“怀明错了,神帝也错了。”
“我们都错了,原以为谢公子能平息这场纷争,不曾想……”微生上神怔怔地看着远处狂欢乱舞的群魔,眉头紧锁,“星宿仙君说的解局之人,若不是谢公子,还有谁呢。”
闻屿冷眼看着众神百态。
“神界伤我澜星,我便踏平神界。”
不弑神,不敢唤苍穹。
“你,你竟妄想神界为谢澜星殉葬,荒唐!”
“殉葬?”闻屿冷笑,“你们不配。”
我要这世间再无神佛。
我要这神界再无轮回。
闻屿睥睨面前垂死挣扎的断臂武神。
“方才我的澜星这么疼,你便比他疼个千百倍如何。”
“你,啊――”
灵与肉不断分离,破裂,重合,再分离,再破裂。以至连叫喊声也断续无常。
“裂魂术……你竟修了这逆天之术,如今不过是报应未到!”
“无知老儿,这裂魂术岂是想修便修,非我逆天而练。神脉中与生俱来,说到底,神界才是这邪术之源。”
长寅似是了悟:“卫灵一脉,源于神帝……”
闻屿再无意多说,浑厚的灵力以苍穹为媒介肆意横扫,浩然剑气荡出,阴阳混沌,遮天蔽日。
百兽千魔俯首待命,流血漂橹只需顷刻。
――
15。
神魔之战再起,这一次,再不是闻屿只身一人。
太涵殿外云雾翻滚,黑与白激烈相交。红岐挣开缚妖绳飞身于九天之上,惊蛰以一挡百,苍穹古剑出世,神界都不曾想是自己亲手酿成了浩劫。
周围神魔混战,剑戟染血,獠牙狰狞,闻屿却只是安稳的抱着谢澜星,再温柔不过的亲了一下他的眉心,“星星,你再睡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恍惚间,浓黑的天边有金光闪现。
先是小小的几束光芒将厚沉黑雾割裂,慢慢的,竟有大盛的佛光普照――
佛祖金身显现。
超脱三界之外,于西天而来的佛也要插手,无疑给了神界一颗定心丸。
闻屿抬眸,眼中毫无惧色。
“施主,想必谢澜星生还之日,也不愿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我佛慈悲,还望施主还三界以安宁。”
众神皆是一愣,惊蛰拍开面前的阻碍,竖着尾巴看着佛。
“你再说一遍。”闻屿沉声道,握着苍穹剑的右手五指收紧,仿若只要没有听到想听的,立刻就会提剑而上。
佛祖面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一手掌心向上,众人不明所以,闻屿却要疯了――怀里的人没了重量。
只见谢澜星渐渐化为点点金光,最后汇做木珠一颗,落于佛祖掌中。
“星星……”
惊蛰着急地朝他吼叫。
“谢澜星原是我一百零八颗佛珠之一,那日不慎滚落凡间,入妇人之腹,孕育数月方得以出世。”
诸神面面相觑,微生上神收起手中的穿云戟,“当初神界苦寻魔王无果,原是因谢公子身上的佛气掩盖。”
佛祖目光祥和的看着闻屿,“如今施主灵力大涨,恐也有我佛珠功劳一份。”
“把他还给我……”闻屿痛苦地开口。
“停战止戈,”佛说,“放任谢澜星于凡间是我种下的因,干涉三界非我之愿,施主可愿放下仇恨,将平静归还神界。”
“让他复活。”闻屿说。
“八十一日之后,谢澜星自会前往墨山。”佛手心里的木珠不安分的滚动了两下。
闻屿自然也看见了,握着苍穹的手不住微颤。
“魔与兽皆可撤,苍穹饮神血方休。”
“此与佛无关。”佛祖面不改色,巨大的身形逐渐隐去。
这便是放任的意思了。
佛光彻底消失,微生回过神来,“闻屿,弑神是重罪!”
“神杀不得,魔便杀得?”
说罢,闻屿朝红岐点了点下巴。
两根红绫横空而出将半死的武神吊起,随之,闻屿未动而苍穹暴起,从刺入、穿过武神心脏到回归闻屿手中不过转瞬之间。
“苍穹剑穿心之痛,可有我澜星受射日弓半分疼?”
16。
“所以那位让王愿意唤出苍穹剑的小公子竟是佛珠么?”
“红岐姐姐见过那位公子么?是比王还好看吗?”
“王是怎么处置那位武神的呢?”
一众小小的芍药花精跃在草丛间,大胆的跟在冷艳的红衣美人身后。
“不好好干活,瞎打听什么呢,”红岐冷冰冰说,“再烦我就把你们全吃了。”
“你才不会,”手里提着竹编篮子的小芍药花精说得理所应当,“你分明也想那位公子快些来到墨山的,你说说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被我们吓坏?”
“嘻嘻就是,好姐姐说说嘛。”一个小妖精甚至亲昵地扯了扯她的裙角。
红岐无奈的转身,“白虞来了。”
“啊呜――”小花精们哇哇叫着跑开,会吃花的大白鸟最讨厌了!
红岐难得的笑弯了腰,化作人形的白虞扶额摇了摇头。
“王如何?”
“近几日都在抱枝泉静养。”
白虞弯腰摘了一朵芍药,“王之情深,实为吾等所难解,却又让人无法不动容。”
十分顺手地别于红岐鬓边,“红岐,白色也很衬你。”
于是冷艳美人难得的红了脸,移开眼继续朝前走,“……现在那群小芍药精是越来越放肆了。”
抱枝泉依然无人敢进。
闻屿已在泉中足足待了三日。
八十一日对神魔来说极短,于闻屿而言却漫长无比。
每一日都很难捱,每一日都要重复想起谢澜星中箭,谢澜星落泪,谢澜星消失在怀里。
闻屿痛苦地闭上眼。
倏忽之间,圆润的木珠落入闻屿身后不远处的矮草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很快,木珠被长发赤足的少年取代。
少年提着衣摆,猫着腰往泉边去,越往那背影靠近,心擂鼓得越快。
于是双手正准备遮上男人的眼,整个人立刻便被紧紧抓住手腕带入泉中。
少年唇红齿白眉目依旧,生动又鲜活的嗔怪着:“你这登徒子,竟然不穿衣服还拽人下水。”
闻屿抚上他的脸,唇齿也越来越贴近,“嗯?谁才是登徒子?”
他被闻屿温柔的揽着腰,双唇紧贴着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直到他舒服得发出柔软的鼻音,闻屿才稍稍退开,注视着他的眼睛。
“星星……”
少年羞怯地眨眨眼,“有没有想我?”
闻屿不答,立刻又吻上他。
唇舌的触碰比前一次更为激烈,闻屿凶狠的气息压下来,谢澜星搂上他的肩膀,招架不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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