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女的皇后路》第128章


车中的座位已被拆走,车厢底部铺着厚厚的几层褥子。上了车,花柔扶她躺下,在她身上盖上了一床薄被。
雍若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车厢狭窄,腿无法伸直,在马车里躺三天却比坐三天要轻松很多。
她刚刚躺好,就听到凤寥在车外说:“立刻把罗布叫来见我。同时,让他和他手下的护卫,立刻做好远行的准备。”
小桂子答应了一声,便飞奔而去。
凤寥挣开了焦竹的手,上前几步凑到了马车车窗下,撩开了车帘,小声对雍若说:“若若,记住我们的约定!那四个约定!”
雍若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微微点头:“好!你也要记得。”
车帘放下,马车辚辚起行。
凤寥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痛如刀割,视线渐渐模糊。
当马车消失在宫门外时,他闭了闭眼,拳头紧紧地攥着,克制着自己不顾一切拦下马车的冲动。
若若叫他克制忍耐、静待时机,他不能鲁莽行事!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今天的事,可他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
“母后,儿臣心神已乱。今日就不招待母后了。”他转过身,对卫皇后深深一揖。
卫皇后叹息一声:“你不要太难过。等雍良娣病好了,你再接她回来便是。
“这昭德院你叫人好生打扫一下,用艾草等物熏一熏,除一除病气,等她回来时才好住。
“雍良娣这几日用过的东西,尤其是贴身之物,你也叫人好好清理一下,能销毁的就销毁吧!”
“是!儿臣记下了。”凤寥答应一声,扶着卫皇后上了凤辇,送卫皇后离开了东宫。
返回东宫后,他立刻叫人守好了各处门户,独自进了雍若的屋子。
在雍若的书房里,他看到了那幅被镇纸压在书案上的《劲草图》。
“疾风知劲草……”凤寥低低地念了一遍题在画上的那五个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画的是“野草”!代表“克制忍耐、静待时机”的“野草”!
他呆呆地看着那幅画,将这几日的种种细节一串,心里已完全明白过来!
他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蜷起了身子,用手捂住了自己嘴,泪如泉涌……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痛苦、愤怒……
若若!若若!他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我只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等到云开月明的那一天!
只要你活着,我活着,我们就会有希望!
————
雍若乘坐的马车在东宫门外,与拉行李的车、许太医和宫女太监们乘坐的马车以及护卫队伍汇合,一起出了宫城,往汤泉山行去。
她一直闭目躺在车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泪水不断从眼中滴落……
刚刚出京,罗布就带着东宫的数十名护卫快马赶来,连同皇后安排的护卫队伍,一起护送雍若。
第98章 太子克岳父
汤泉山皇庄; 有福禄寿喜四口汤池。
福汤和禄汤在室外; 比较大一些;寿汤和喜汤在室内,相对小一些。
清晨,当红彤彤的太阳从山尖尖上升起、阳光洒满整个庄子时; 雍若带着几个宫女,从自己日常起居的拢梅院里出来,往庄子里最大的一口汤池——福汤走去。
此时; 她已在这里住了两个月。
她身上的疹子已经完全消退,但曾经长过疹子的地方; 全都留下了紫红色的斑痕。
这些斑痕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浑身的肌肤,有些地方还层层叠叠的。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 恐怕会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一头秀发; 也已全部落光,没有再长出新的头发来。
变成了一个秃头,她只好每天在头上脸上裹上披帛; 才不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出家人。
在花柔、玉净、焦竹等人看来; 她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是容颜尽毁、前途渺茫了。
他们背地里不知抹了多少眼泪、叹了多少声气; 又不断变着法子、出尽手段地讨好许太医,指望着许太医能够妙手回春,让自己主子重新恢复昔日的美貌。
雍若本人对这样的变化,却没有太多伤心、难过的感觉。
她本人没有密集恐惧症; 凤寥又不在身边; 不需要“女为悦己者容”; 她便对这些斑痕无所谓了。
头发掉光了正好!
没有了长长的头发、满头的首饰,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轻了几斤,走起路来前所未有的轻快。
更加方便的是:没有了头发,她每日游泳、沐浴后都不用操心头发干不干的问题了。
从水里出来,直接把光头一擦,就可以倒床上呼呼大睡。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沐浴着清晨的阳光,雍若来到了福池边上。
到福池边的更衣室换上了她自制的两截式泳衣,雍若跳进了福池之中,如游鱼一般畅游。
游一会儿,歇一歇,再游一会儿……
一直到太阳高高升起,雍若才尽兴而归,回到了拢梅院。
拢梅院就是她和凤寥上次来这里时,一起住过的那个院子。
这个院子原来没有名字。他们上次住过几日后,凤寥便大笔一挥,给这个院子取了个名字:拢梅院,又让人往这个院子里移栽了几株红梅花树。
雍若这次到庄子之后,直接就住进了拢梅院。
身上的疹子消退之前,她的日子有些难过;疹子消退之后,她在庄子里的生活就十分逍遥了。
这里没有宫中的繁文缛节,她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
睡醒后,可以到汤池游泳,可以看书、作画,还可以叫人拿上几份点心一壶茶,在庄子里挑个视野开阔的凉亭,看一看山下的田园风光,听一听隐约飘来的牧笛渔歌。
除了日子寂寥些、对凤寥的思念太浓烈了些,这里真没有什么不好。
凤寥……
也不知道凤寥怎么样了!自己已经出宫两个月,皇帝特意给他留的那两个秀女,入东宫了吗?
她有些黯然地垂了垂眸子,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
今天晚上,凤寥就能收到她的信了吧?
不知道他看到信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病愈后,便打发了许太医回京向皇后复命,又写了一封信,让焦竹送给凤寥。
今天已经是许太医和焦竹走后的第三天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今天傍晚回到宫中。
————————
当天晚上,东宫之中的凤寥看着雍若的来信,双目泛红,双手微微颤抖。
她说自己容颜已毁,青丝落尽,实已无法见人,想在汤泉山长住以休养身心!
她恳求自己不要去那个庄子,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现在的丑样!
他把信狠狠地拍在了旁边的书案上,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将信撕了或揉了!
“你主子只是病了一场而已,为什么会容颜毁损、青丝落尽?”他目光骇人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焦竹。
焦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用微微有些哽咽的声音说:“良娣离宫之前,许太医就说过会如此。当时奴婢等人还心存侥幸,没想到事情果真如许太医所言。
“良娣离宫之后,身上的疹子就开始化脓……那些疹子冒了一层又一层……病好之后,那些长过疹子的地方,就留下了紫红色的斑痕,密密麻麻的。看着……就有些吓人……
“许太医说,掉头发是因为他为了压住良娣身上的疹子,用了虎狼之药……”
凤寥闭上了眼睛,微微垂下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他想象了一下若若浑身脓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样子,心痛到眼前发黑,浑身冷汗,脑袋里面一跳一跳地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了好一点。
他喘息了几声,揉着额角,简短地吩咐:“去把许太医叫来。”
许太医步履沉重,刚刚从坤德宫走到东宫,便被叫到了凤寥的书房。
凤寥也不废话,直接问:“雍良娣的容颜还能恢复吗?头发还能长出来吗?”
许太医叹息一声:“良娣身上的斑痕,留下了就是永远留下了,再无恢复旧观的可能。
“头发之事,老朽斟酌几年,或许可以一试。但就算还能再长出来,肯定也会稀疏发黄,再不可能像往日那般乌发如云了!”
他叹息一声,朝凤寥拱了拱手:“太子殿下,人的身体其实很脆弱,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太子殿下也当保重自己!”
凤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许太医告辞出去。
凤寥一夜未睡,觉得头更痛了。
他用冷水洗了脸,换上了正式的朝服,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去上朝。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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