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68章


☆、第六十五章 劫刑场
洛尘羽所料不差,送刑的队伍果然分了两拨,一拨明着从宁都道路上走,里面的人都是假冒的囚徒,而另一拨暗着绕道而行,押送真正的胡家人。
午时将近。
刑场上,几十个白衣囚徒跪在那里,双手被缚,头发凌乱,正是胡家满门。胡烈一家作风简朴,府中侍女随从加起来不上百人。
胡烈跪在当中,脊背笔挺,宛如苍劲的山松,他的白衣上染了数道血痕,显然是被刑供所留下的鞭痕,他目光凌厉,抿着唇,脸上的络腮胡也添了几分刚毅。
跪在他身侧的两人,一人与他年岁相当,目光愤恨不屈,这人是他的左膀右臂秦仲,自小跟着他,南征北战。一人是个中年女子,肤色偏黑,这人是他的妻子乌莲,出身南岛,善武艺,也曾随他征战。
其余侍女仆从也直直跪在那里,有人愤然,有人平静,但无一人惧怕。面对这样无妄的陷害,他们心中的愤恨和寒凉早已压过了对死亡的惧怕。
高台之上的监斩官不是别人,正是胡烈的死对头封德光。他肃容地看着胡烈,一抹胜利的喜悦从心头蔓延,让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这场争斗,他终于要赢了。
台下的百姓窃窃私语,在他们心中,胡烈是护国守土的将军,可是陛下竟然说他谋反,他们一时迷茫,分不清孰是孰非。
“大人,请允许小女子弹一曲,送别将军。”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了清脆柔婉的女子声。随着人群散开,那女子蒙着白纱,一袭白衣飘飘如仙,她抱着一把琴款款走来,长发随风晃动,杏眼清冷,举止从容。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她望去,想要窥探这白纱下的容颜。
封德光瞧她一介女流,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为表自己随和,大手一挥,同意了。
白衣女子席地而坐,弹的曲子却是《长亭外》。
十里长亭,铃铃古道,芳草连天,晚风轻拂杨柳,耳畔是残留的琴声,知己把酒送别,问君此去何时来,尽诉离别情怀。
曲终人散,无比悲凉的离别之意,不过,曲中之意却是生离,不是死别,因为她们会将人救走。这人正是蒙着面纱的庄蝶依。
封德光看了看天色,胡墨离怎么还不来?既然他不来自投罗网,他就先杀了台上这些人。他大手一挥:“来人,行刑。”
庄蝶依轻轻勾起琴弦,这一计杀招出去,劫人的行动便开始了。她动作轻缓,琴弦在她指尖的力道下,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箭在铉上,蓄势待发。
“刀下留人。”刑场上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
眼见事情出现了转机,庄蝶依迅速松开了手中的琴弦。
一辆金色的马车停在了刑场之外,一只细嫩的小手伸了出来,紧接着一张倾城的小脸露了出来,来人竟然是宁雪公主,又或者说是陆雪凝。
陆雪凝一袭奢华刺绣粉色长裙,身姿窈窕玲珑,她缓缓走向高台,接受众人的行礼跪拜,然后冷眼俯视着封德光,清越的女声,含着皇族的威仪:“父皇有旨,释放胡家一干人等。”
封德光身躯一震,抬头问道:“公主,可有印信?”
陆雪凝从嬷嬷花娘手中接过一卷黄布,递给封德光:“封大人尽可以细看。”
封德光展卷一阅,确实是陛下手令,玺印也无误。他缓缓站了起来,忽然,厉声下令:“来人,将公主拿下。”
“放肆!”花娘冷呵一声,护在主子身前,“谁敢动公主?”
封德光阴阴一笑:“陛下早料到有人会假传圣旨,所以,叮嘱微臣,除非他亲临,否则,任何圣旨谕令都不作数。”
陆雪凝脸色煞白,父皇杀胡家之心竟然如此坚定。她特意灌醉父皇,盗了玺印,却是白白忙了一场。
“公主,恐怕要暂时委屈您了。”封德光命人将陆雪凝和她的宫女内侍都控了起来。
“铮——”锐利的琴弦击破长空,直直落在刽子手的手腕上,长刀落地,发出震人的闷声。庄蝶依动手了。
随着这声琴音落定,人群中冲出一群蒙面人。
封德光惊慌地看着来人,眼底有隐隐兴奋着:“来人。。。。。。快抓反贼。”说完,他拉过一个随从挡在身前,慌乱地往后退去,躲到了角落里。他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这等场面,让侍卫冲到前面去就行了。
围观的人群也哄乱散开,四处逃窜,有人逃命似的跑了,也有人偷偷躲在安全处围观。
高处,潜藏的弓箭手全部现身,拉满弓将一干“反贼”围住。而地上,不知从何处涌出一支持刀侍卫,加入了战局。
高台之上,一片混战。
庄蝶依拨弄着琴弦,攻击着那些高处的弓箭手,瞬间击落几只□□,可弓箭手太多,簌簌的箭羽如雨水般落在高台上。她全神贯注,契而不舍地攻击,一轮又一轮,渐渐地,那些弓箭手将箭头对向了她,齐刷刷的箭羽如风一般飞来。
洛尘羽见状,迅速飞了过来,长臂一挥,挡下大片箭羽。
庄蝶依琴音微转,攻击转成防守,剩下的箭便好像设在一堵无形的墙面,齐齐落在地上。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奇不已,躲在暗处的封德□□急败坏道:“给我杀了那个弹琴的!”话落,所有弓箭手将箭头对准庄蝶依,所有侍卫提刀冲了上来。
洛尘羽目光一凌,握着剑的手一拧,冰冷的杀意蔓延开来,出手越发凌厉。
庄蝶依的心神都聚焦在箭羽之上,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偷袭,直到冰冷的兵器靠近她的身体,她才猛然转身,险险躲过了那一记偷袭。可是,她的琴声断了,箭羽失去抵挡,齐刷刷冲着她飞来。
洛尘羽暗道不妙,可他被几个侍卫拖着,救助不及。
千钧之际,一个灰衣男子从天而降,拉起她往后退去,险险躲过了所有箭羽。
庄蝶依愣愣看了他一眼,来不及道谢,便又抚琴攻了上去,弓箭手掉落大片,所剩无几。
高台之上,胡墨离成功闯到了胡烈身边,解开了他身上的绳锁:“父亲。”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蒙面人,胡烈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那是他的孩儿,他又岂会认不出?他担忧地看着他持剑与人打斗,却不敢暴露他的身份。
一辆马车疾行而来,停在刑场内,马上之人冲着他们喊道:“快上马车。”
胡烈紧紧握住他,嘱咐道:“速带你娘走,去南岛。”
“猛然。”
“父亲。”
胡夫人和胡墨离齐齐唤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胡烈怆然道。他捡起地上的刀,砍杀侍卫,只攻不守,视死如归。他的后背被人偷袭了一刀,滚烫如火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父亲!”胡墨离再顾不得暴露身份,惊叫出声。
胡烈反身一刀,砍杀了那个偷袭的侍卫,侧肋又被人砍了一刀,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直直看向他的妻儿,喊道:“快走。。。。。。”他的唇角溢出鲜血,腹部被人一刀贯穿,直挺挺站在那里。
“父亲——”胡墨离凄厉大喊,响彻整个刑场。而他身边的胡夫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可是她紧紧拽住胡墨离,不让他上前。
洛尘羽挥剑杀了一人,瞥见新一轮援军从远处赶来,他们再经不住新一轮的厮杀,当即沉声道:“走!”
胡烈挣扎的身躯被他母亲和花浅架住,拖上了马车。其他人也迅速上了马车。
马车似离弦的剑,飞速奔出了刑场,那如青松般挺立的将军终于倒在地上,可怜他一生保疆守土,最终却不是战死沙场,而是以这样荒诞的方式死在了帝王手中。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陆雪凝咬住了手指,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怜。
胡墨离收回探出去的头,这个时时痞笑,没心没肺的少年,此刻,满身狼狈,默默流泪。他想起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泪水越发汹涌,洗尽尘埃,铭刻于心。
三岁那年,他第一次骑马,却不敢靠近马匹,父亲抱着他上马,带着他饶了好几圈,他终于不再怕马了。
五岁那年,他第一次拿剑,却提不动常人用的利剑,父亲连夜削了一把桃木剑,他终于可以装模作样地学剑了。
十岁那年,他第一次上战场,却怯怯不敢伤人,父亲护着他,亲手示范,他终于敢提剑砍杀敌人。
。。。。。。
父亲看似严厉,不苟言笑,但他能感受到父亲的关怀和慈爱。
马车上的人似乎受他感染,沉默着不说话,无言的哀伤蔓延开来。胡夫人早已擦干了眼泪,平静地将一块手帕递到胡墨离身边:“擦一擦吧。”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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