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79章


顾修惊叫一声,忙道:“书中有载,池心是出口,往池心游。”话落,他整个人被海水淹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众人依言朝着池中心游去,刚入出口,又被一股强力的海底漩涡吸附住,意识涣散,朦朦胧胧不知被卷去何方。
霞光铺洒在海岸,几个人衣衫湿透,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蓝衫男子率先睁开眼,撑起身子察看四周,紧接着其他人也陆续醒来。
“这是。。。。。。伊族的一处海岸。”尹姿抚了抚额头,虚弱地说道。
庄蝶依躺在海滩上,无力地仰望着漫天的霞光,手中紧紧握着那瓶长生药。漩涡来时,她的身体被强力挤压,却本能地护住长生药,这是洛尘羽的希望,亦是她的希望,当然,也是赢殇的希望。
她歪着头寻找赢殇,却寻不到他的身影。她举着蓝色的长生药水,百思不得其解,他既来了伊族,为何又放弃长生药?
一行人休整一番,乘船回了宁都。
庄蝶依匆匆走入太极殿偏殿,只见云鹤左手握着一卷书,右手分捡着桌上的药,她与他对视一眼,走向床榻,洛尘羽依然紧闭双目,昏睡不醒,白皙的肌肤多日不曾见光,越发凝白透明。
她默默注视了一阵子,走到云鹤身前,将长生药交给他:“你替我研究研究这个药。”
云鹤接过药瓶,对着光晃了晃,幽兰的光晶晶闪闪:“这就是长生药?”
庄蝶依默默点头,无力多言。
夜幕斑斓,星辰浩瀚,夏日的微风携着一丝暖意,却暖不了人心。
庄蝶依仰望着夜空中的星辰,满心寂寥。她不辱使命,取回了传说中的长生药,可是,心底的巨石从不曾放下,因为,洛尘羽尚未醒来,而长生药也不知是否灵验。
在她的身后,叶子辰冷然而立,将她一身落寞收入眼底。他从不曾怀疑她对他的心,但有时候,他又怀疑,她的心中是否藏着洛尘羽?他不是一个小气之人,但男女之情,却容不得第三人。
他灼灼的目光带着几分凌厉的探究,庄蝶依不出意外地察觉了。她回身看去,扯出一抹浅笑,缓缓走向叶子辰:“陛下怎么来了?”
叶子辰寒着一张脸,冷冷道:“你不必强颜欢笑。”
庄蝶依伪装的笑僵在脸上,面色忽白忽红,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叶子辰自知语气不善,轻轻一叹,习惯性地将她揽入怀中,闷闷道:“蝶依,若是洛尘羽救不了,你要落寞一辈子吗?”
庄蝶依浑身僵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总是怀着希望等待他醒来,可是,若洛尘羽无法醒来,她该如何自处?她忽然红了眼眶,抬头看向叶子辰:“你,不是让我相信你吗?”他给了她希望,却为何掐断了希望,□□裸地拷问她?
“是,我让你信我,但天意难测,我们是凡人,拗不过天道无常。”叶子辰一字字说道,“我只问你,若是救不了洛尘羽,你会如何?”
庄蝶依低着头,静默片刻,却道:“我不知道。”她回想当初,满心苦涩懊恼:“当初,陆司衡挟持的是我,若他不与我交换,躺在那里的或许就是我了。”
叶子辰紧了紧手臂,沉声道:“陆司衡劫持你,缘起那段孽缘,天意如此,不必假设。”
这一夜,星辰为灯,夜风为乐,两人断断续续谈了许久,不是情人间的呢喃,而残酷无情的现实,句句如针,字字带血。
云鹤不愧是北朝御医之首,费了一日的功夫,将长生药研究了个透。他告知庄蝶依:“此药无毒无害,但药中的配方,我生平仅见,不敢笃定药效。”
庄蝶依面露犹豫,默默坐在洛尘羽的床沿,盯着他的俊颜,思及洛尘羽风华之姿,她坚定而决然道:“用药吧。”
洛尘羽服了药,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却依然没有醒来。
第二日清晨,庄蝶依如往日一般,替他擦拭脸颊和手掌,她做得细致,好像赎罪一般尽心尽力,从不假手于人。
“蝶依。。。。。。”熟悉而虚弱的叫唤声传来。
她顿住,手中的巾帕掉落在地,霍然抬起头,撞上那张双温柔的眼眸,瞬间红了眼,激动地哽咽道:“翎之。”
云鹤闻声而来,将他从头至尾检查一番,与常人无异,不由啧啧称奇。他素来好钻研医药病理,此番这个救醒活死人的事例,为他的医者生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木葱茏,蝉声不绝,太极殿的院落中,两道白衣端坐在树荫之下。
庄蝶依兴致勃勃叙述着伊族之行,而洛尘羽的唇角勾着浅笑,温柔地看着她,这祥和美好的一幕却落在了叶子辰眼中,气氛冷至极点。
庄蝶依洞悉叶子辰眸中的怒意,尴尬地站了起来,进退两难。
叶子辰掩住了眸中的怒火,掠过庄蝶依,走到洛尘羽面前:“多谢你的令牌。”
洛尘羽唇角的笑僵在那里,他曾凭这块令牌,轻而易举携了胡烈的尸体逃离了宁都,叶子辰曾凭这块令牌,不费吹灰之力攻占了宁都。重要的是,这块令牌是陆司衡赠予他的,看到它,就让他想起了陆司衡。
“前朝之物,还留着做什么。”洛尘羽淡淡道。
叶子辰举起令牌翻看,凉凉道:“不用留个念想吗?”
“不必了。”洛尘羽温和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缓缓站起来,“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翎之。”庄蝶依唤了一声,手腕却被人牢牢捏住,抬眸撞上一双冰寒的眼眸。
叶子辰冷冷看着她,居高临下,眸中有许多不可言说的情绪,复杂地让人看不透,但无疑存了怒火,片刻,他松开了她的手,负气离去。
庄蝶依动了动唇,却没有叫他,他离去的背影有一丝落寞,而洛尘羽紧闭着门窗,她左右为难,低低叹了口气。
☆、第七十六章 青舍
长夜寂寂,庄蝶依站在太极殿门口,举起手又放下,如此踌躇反复了两次,始终不曾敲开那扇门。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第三次抬手。
咯吱——门被人拉开,叶子辰淡漠站在她的面前,夜光洒在他的脸上,好像一层清寒的霜雪,冰冷至极。
庄蝶依的手僵硬地举着,弱弱喊道:“叶子辰。”
叶子辰没有理她,默默转身回了寝殿,坐在案上,摆弄着一副棋子。
庄蝶依静静站在门外,长身玉立,讪讪放下手,却没有走进去。
“过来,陪朕下棋。”叶子辰不曾抬头,语气生硬,话中隐含几分命令的意味。
闻言,庄蝶依走进去,坐在他的对面。
月光如水,斜斜照进殿内,两人皆不说话,寂静之中,只余下脆脆的落子声。
叶子辰将满腔的怒意倾注在棋盘之上,出手果断,步步杀招,毫不留情。
庄蝶依避其锋芒,小心应对,却终是不敌,被逼得毫无退路,狼狈不堪。此刻,她才知晓,叶子辰往日与她下棋留了一手,否则,以他这般凌厉的手段,她恐怕一局也赢不了。想通了这一点,她神情沮丧,意兴阑珊,颇有破罐子破摔的势头。
连下三盘,叶子辰的怒意消了大半,抬头平静地审视着她,沉声道:“蝶依,朕给你选择的机会。若你选择了他,便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视线里,若你选择了朕,朕必然不会再给你退路。”
庄蝶依愕然张着嘴,心头涩然,脸上却平静无波:“我以为,你明白我的选择,却原来,你并不懂我。”她视洛尘羽为知己,为他的病情担忧,但她所爱之人,从来都是叶子辰。
叶子辰捻着一枚棋子,若有所思道:“你若不曾徘徊,方才在门口为何屡屡踌躇,不敢敲门?”
庄蝶依抿了抿唇:“我只是。。。。。。不确定,你是否想见我。”她的徘徊并非为了洛尘羽,而是为了叶子辰。
叶子辰丢下棋子,踱步到殿门口,月光铺洒在他的身上,清辉熠熠,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他悠悠道:“蝶依,朕有很多方法,可以将他从你心中除去,但朕没有那么做,朕不愿伤你,不忍你伤心难过,可是,你可曾为朕想过?你与洛尘羽树下畅聊之时,可曾想过,朕会不悦?”
庄蝶依的脸白了白:“叶子辰,我与他是朋友,难道我选择了你,便不能有朋友了?”
“朋友?你如此想,他却未必。在他眼中,你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令他心动的女子。”叶子辰徐徐道,“他品性高洁,才华出众,以性命爱着你,纵然朕自负心智卓绝,无所畏惧,却也不得不忌惮他。若终有一日,朕会失去你,不如从不曾拥有你。”
冷酷如叶子辰,面对情爱,内心也这般不安与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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