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_九晏》第37章


慕容澜愣在原地。
不归?!这不是三百多年前冀国覆灭的源头吗?冀国灭国后,慕容家的先祖就与国师联手将这药给毁了,怎么还有可能现世?
“傻站着做什么!等他药瘾上来了,普通的布条是绑不住他的。”玉无痕此刻也顾不得是否会暴露容貌了,将鲛绡往慕容澜面前一递,“他虽伤不到我们,但犯病发疯的时候难免会伤到自己,陛下你忍心吗?”
慕容澜扪心自问,现在的他是真的舍不得。
不归将谢明珏对慕容澜的恐惧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左闪右躲不让慕容澜碰他,动作矫健地与病人有着天壤之别,鸡飞狗跳间还踢打了当今圣上好几下。
倘若谢明珏是醒着的,饶是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跟慕容澜动手。
慕容澜将他堵在墙角,抓过他的腕子就开始绑鲛绡,任由谢明珏怎么踢打都巍然不动,一边绑还一边极小心眼地记了他一笔:谢子瑜,这笔账朕先给你记着,等你将药瘾戒了,咱们再慢慢算。
玉无痕指缝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把细长的银针,烛火一照明晃晃地泛着寒光,谢明珏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清醒了那么一点,把自己往慕容澜怀里塞,低低地哀求着慕容澜帮他点上安神香。
难得一遇的投怀送抱慕容澜都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耐着性子哄他:“乖一点,让国师给你治疗,治好了朕再给你点香。”
第四十章 动摇
随着银针刺入皮肤,怀中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慕容澜依旧维持着抱他的姿势,后牙槽紧咬,勉强压下心中的隐忍与不甘,语气提前染上了还未真正展现在眼前的腥风血雨:“连个人都护不住,朕……枉为帝王。”
玉无痕嗤笑:“皇帝是这么好当的?您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二年还没明白吗?”
怎么不明白?处处掣肘,身不由己。
玉无痕接过神官新取来的鲛绡缚眼,示意慕容澜将人放在床上:“不归是从寒食散中提炼而成,无需服食,调入香中点燃即可,短期内是安神香,时间长了就变成索命的药瘾。冀国当年整个帝京都弥漫着这种香的味道,所有人都沉溺在自己构造出的一方世界中,在那里,便是极乐。”
“直到有一天,那个提供不归的盲眼调香师不见了。”正拢着谢明珏头发的手一顿,慕容澜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将“盲眼调香师”五个字咬得极重。
“您猜得不错,确实是臣。”薄唇轻碰,吐出的确是极为残酷的话语,自己却如旁观者一般神情淡漠,“长期浸淫在不归中,每个人都成为了新的香引,于是药瘾发作的人选择易子相食,敲骨剥髓。”
步入炼狱,不归人间。
一个国家,就因这小小的药而覆灭了。
现在不归重新现世,国师这个制造者与销毁者的嫌疑怎么也洗脱不掉。
慕容澜眉梢眼角中的狠厉与森然藏都藏不住,令人不寒而栗。
玉无痕正净着手,背后的视线令他无法忽视,他缓缓擦去手上的水珠:“陛下,您不用这么看臣。臣这双手算过天意,卜过国运,测过命数,可唯独没有染过鲜血。”
慕容澜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哂:“间接死在你手里的人还少吗?”
“那又如何?违背天道干扰历史者,自然是该死的。您想必也清楚,无论您当初选择的是谁,最后都得有一人被推出来,背负全天下人的骂名。很显然,您当时的选择是保护谢明奕,让世子殿下来承受这一切。”玉无痕毫无愧疚可言,自始至终都是以一种漠然的态度,平铺直叙,“谁都有杀他的理由,唯独臣不会。”
闻言慕容澜剑眉一挑:“这么说来,他对国师而言,他很重要?”
“不,他对您来说很重要。”
“朕知……”
“不,您不知道。”玉无痕也懒得再同他藏藏掖掖玩猜猜看的无聊游戏了,“四年前世子刚进京时,臣曾给过陛下一句卜辞。”
“……前路神鬼难测,唯得篁径润玉,方可破解。”这一刻,慕容澜才意识到,他要得的是什么。
君子如竹,怀瑾握瑜。
他早该想到的。
“那时候臣也给世子算过一卦,卦象就不必再提了,臣只能这么告诉陛下,大魏的国祚以及您的命运,皆与他息息相关。”谈话间,玉无痕已经取完针,“就看您怎么选了。”他微微欠了欠身,行了一个不甚尊敬的礼,唇角带着一缕笑意拉着神官退了出去。
冯光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拿着玉无痕写的方子抓药去了。
慕容澜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沉沉地望着病榻上呼吸平缓的谢明珏,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被赤金色锦被衬得愈发的苍白,配上那精致的眉眼,竟生出一种病态的美感来。
慕容澜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侧脸,一点一点向下,最后五指张开,虚虚地握住了他白皙纤细的脖子,脆弱得仿佛只要微微用力便能断掉。
朕该拿他怎么办?
慕容澜第一次动摇了。
谢明珏的睫羽轻颤,他依旧阖着眸子,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平静地说出自己请求:“杀了臣吧。”
慕容澜没想到他是清醒着的,那只手就像被烙铁烫到一般倏地松开:“你什么时候清醒的?”
谢明珏只是沉默地睁开眼,原本干净澄澈的眸子此刻氤氲着雾气。慕容澜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他,被不归勾出的欲望没了压制,如同星火落入枯草之中,瞬间燎燃了整座荒原。
慕容澜总算明白了冯光说的欲/火妄动是什么情况。他没有动,任由着谢明珏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乖巧,主动。
慕容澜的手一路下滑,才发现那里早已湿透,指尖浅浅地探进去便被紧紧裹住,忍不住轻笑道:“这么急?很想朕?”
谢明珏衣衫半退,瓷白的身体染上了一层情欲的薄红。他抿抿唇,并不应答,只是身下绞得更紧了。
慕容澜知道他害羞,继续逗他:“朕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是怎么解决的?”
“臣……尽量避免去陛下常在的几个地方。”谢明珏努力忽视体内作乱的手指,轻喘了一声,低声回答。
慕容澜没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指节敷衍地抽/插了几下便再无其他动作。
谢明珏被逼得几近崩溃,这才啜泣着告诉他就像他现在这般弄的,恳求的声音几不可闻:“陛下……臣难受……”
慕容澜趁着他被情欲掌控难以思考,让他自己将腿打开。
谢明珏依言照做,顺从得不像话。
恍惚间谢明珏觉得自己不该是这般的浪荡,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呜咽出声,泪水划过眼角没入鬓边。
慕容澜倾身吻了吻他泛红的眼尾:“哭什么?”
谢明珏摇摇头,整个人如一叶小舟,在欲海中飘摇颠簸。
颠鸾倒凤之时慕容澜还解开了谢明珏脚踝处一直仔细包裹足链的布条,将千重玄铁扣了上去,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自己“若谢明珏不乖乖待在自己身边,就将他锁起来”的念头。
念谢明珏还在病中,慕容澜只要了一次就放过他。
情潮褪去后的谢明珏整个人都羞得缩在了被子里,顺便错过了质问慕容澜千重玄铁的最佳时机。
玉无痕第二天来问诊时嘴角微微抽搐,他是装瞎又不是真的瞎,谢明珏一身情欲的痕迹光靠一件里衣是完全遮不住的。
谢明珏不知为何又提到了先前的那个匕首,问国师有没有带来。
玉无痕奇道:“怎么?昨天慕容澜没要了你的命,今天想反过来捅他一刀?”
谢明珏只是神情平和冲他笑笑,并没有回答。
玉无痕脑中突然升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喝下药后,将封喉寒月刃往他床头一拍,转身去未央宫寻刚下朝的天子。
“在药瘾去除前一定要看护好世子。”
“为何这么说?”慕容澜头也不抬地批阅奏章。
“不归能改变人的性情,也能放大心中的恶念。今日世子问臣要了匕首,或许是要……”或许是要杀朕吧。慕容澜心想,毕竟自己先前那么待他,怨恨自己也是正常的。结果玉无痕不徐不慢地吐出最后两个字,“……自戕。”
“啪嗒”,朱笔落在奏折上,甩出几道猩红的印子,慕容澜的身影已经不见。
玉无痕拢拢衣袖,气定神闲地回了紫微宫。
“谢子瑜!”谢明珏握着匕首的手一抖,慌乱地想要将凶器藏起来,却被慕容澜握住了手腕。
慕容澜刚进内殿就看到他握着一把刃如秋霜的匕首在自己胸口来回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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