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养崽失败后》第70章


沈院判手中提着红檀木食盒从他身旁经过,一抬头看见他,下意识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抬眸冲他讪笑:“恒志,我来给陛下送药。”
李大臣因为职位缘故和太医院关系不浅,与沈院判更是有多年的交情,忙给他让路,顺带问道:“陛下身子可安好?”
“无、无碍。”沈院判结结巴巴道。
李大臣发现沈院判的眼神有些躲闪,心下起疑,还以为是陛下病重,稍稍倾身靠近想要仔细询问,却倏然闻到了食盒里传来的浓得呛鼻的药味。
熟识药材的李大臣眸光陡然一凝,随即试探:“这是陛下用的药?”
“……是。”
李大臣注意到沈院判不敢对视自己的眼睛。
这药味道不对,陛下分明是胃肠不适之症,药的味道绝非如此。
李大臣一把握住沈院判的手,把他拽到墙根处:“休要诓我,这压根不是治胃肠不适的药,明业,你我多年交情,陛下到底得的是何病症?”
沈院判连连摇头,面色如土:“未经陛下允许,我要是说了,是要杀头的!”
他这一慌神,身子不住颤抖,本就未盖严的食盒盖也“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浓到好像生怕人闻不出来的药味扑面而来,李大臣细细辨认着其中药材,霎时僵立原地,宛若遭雷劈。
这分明是……安胎药。
第56章 
古板守旧的李大臣下意识不愿望那个方向上想; 他好容易平复下波涛汹涌的心绪; 目光艰涩; 颤声道:“明……明业,可是陛下临幸了寝宫伺候的宫女,那宫女有了身子; 陛下又还未裁定好位分; 这才没透露出风声来……”
李大臣没编几句就编不下去了; 他的猜测简直蹩脚,错漏百出。
先不说陛下乃天阉之人,无法使人受孕,就算有那么点微乎其微的可能真是宫女有喜了; 那为何频频干呕的却是陛下?
陛下病了; 李大臣与太医院有旧; 自是格外关注些,他前两日去了趟太医院问起这事,却诧异地发现这次陛下连病案都没有。
李大臣一经询问方才得知,陛下这次的病全权由沈院判负责; 其他太医连知晓内情的资格都没有; 可帝王之疾,与社稷息息相关,不容有半点小觑; 向来是太医院的众太医会诊、斟酌再三才定夺药方,李大臣现下想来实在太过反常。
李大臣于电光火石间一番深思,越发心惊胆寒。
他先前随口问沈院判; 沈院判可是直言这药是给……陛下送去的。
若真只是宫女怀了龙种,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何须遮遮掩掩?更何况沈院判先前还惊恐万分地说他若是告知,便是要……杀头灭族的大罪。
李大臣心下惊涛骇浪,莫非是……陛下有喜了?
不!这太荒谬了!简直天方夜谭!男子怎会怀孕?!更何况是一朝天子!再说了喜从何来?!
李大臣猛地一想不对,男子并非全然不能孕育后代,大昭部分人便可以,陛下又姿容出众,比之大昭献上的美人尤甚……
至于喜从何来……
李大臣越想越腿软崩溃。
他昨日才听周大臣说起,云相表面尽心教授辅佐,实则屡次与陛下行那……断袖分桃之事,陛下痴慕云相,甘居人下,献身小心翼翼地伺候,由着云相为所欲为。
云相约莫两月前以身子不适为由几乎日日宿在了陛下寝宫,女子孕吐一般从一个半月起,至三个月结束,对上这日子,可不……刚刚好。
不不不,陛下不是大昭人,不是,绝对不是,不可能。
李大臣努力找着证据来证明是他脑子不好了,不是陛下怀孕了,却绝望地想起,大昭可孕男子似乎不能使女子受孕。
这一点只要稍加打探,便可得知,之前大昭投降进献可孕美人时,李大臣特地留意询问过。
陛下的天阉……
李大臣像是窥探到了什么,霎时目眦欲裂。
医书上记载的天阉多是男子那物发育不全,可陛下显然并非此类,不然在幼时便该为人所知,而不是到了成年才自己下诏宣布。
陛下极有可能是那物与常人无异,只是无法使女子受孕。
这一点和大昭可孕男子的特征……不谋而合。
演戏上瘾的沈院判眼见着李大臣的脸色变幻莫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开始翻白眼,不到三秒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沈院判淡定地蹲下帮着狠掐人中,趁周围的太监还没赶过来帮忙,轻啧一声:“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跟老头我比差远了。”
沈院判满脸忧郁地叹口气:“都是跟在陛下和云相身边练出来的。”
沈院判眼里又划过嘚瑟:“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又岂是轻易能参破的?”
急急忙忙赶来的太监们把李大臣抬走了,沈院判望着他们离去的仓促背影若有所思道:“看来晚上陛下寿辰上得多叫几个太医。”
李大臣于家中悠悠醒转后,片刻不歇地跑去私会相熟的朝臣了。

细微的变化在朝臣中悄悄发生了,云歇却无心注意,萧让突然将寿辰提前了,云歇这两日正在为萧让寿辰送什么好犯愁。
生辰年年有,年年有新意真的太难了。
云歇喝着茶,暗暗叹气。
萧让可是六七岁就跟着他了,他陪萧让过了十一个生辰,这是第十二个。
真没什么可送的了。
管家见他愁眉不展,上去帮他出主意:“相国,你可记得九年前……”
“你说放烟火?”云歇一愣,随即摇头,“那哪行?陛下又不是小孩子了。”
管家坚持不懈:“那三四年前——”
“不行不行,”云歇直摇头,“陛下都成年了,再送那些惹人笑话。”
“那去年……”
“去年送的我根本不喜欢,”云歇叹了口气,“其实我原本准备陛下成年那年送他海东青,愿他日后如这稀兽,励精图治、所向披靡,为世人所仰,为后代称道,彪炳日月、名垂青史,我都已经在黑市预定好了,结果临陛下生辰,那只海东青下蛋忙着孵蛋了,便算了,改送了别的。”
云歇下意识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自觉透露太多,微微尴尬,沉默了片刻。
管家奇了:“相国您既然明明每年都有打算,那陛下十九岁,怎么突然没了主意?您原先准备送何物?”
云歇脸猛地一红。
女人。
萧让十九岁,他原先准备送女人来着。
现在……
反正就是不行。
萧让要是需要他自己去找,反正他不送。

寝殿内,萧让正批着奏折,批几本顿一下,悄悄勾一下嘴角,然后若无其事地绷紧不听话的嘴角,继续批。
还有几个时辰。
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承禄在旁欲言又止,这两日陛下一步步的谋划里,他没少参与。
那个听墙角的张大臣以为墙对面八卦的是寻常宫女太监,其实是陛下豢养的暗卫。
那段话是故意说给因事耽搁晚一步回府的张大臣听的。
陛下并未向他言明自己为何要装有喜,承禄却猜也能猜出来,定是云相怀了龙种。
毕竟那日处置云峰平时,他也在场。
既然相国的娘是大昭进献给先帝的可孕美人,相国能怀孕也就不是不可能之事了,只是他先前脑子里没产生这种勾连,现下一联系,便一通通百通。
承禄悄悄叹了口气。
大昭纳入大楚版图后,陛下派大臣去接手管理大昭,就在半月前,那臣子将人口上统计的结果上报了朝廷。
大昭女人或可孕的男人诞下男子的可能是二分之一,诞下面有红痣的男子的可能是这个二分之一基础上的十分之一。
物以稀为贵,这才令人争相追捧。
承禄也不知该觉得云相倒霉,还是该说陛下幸运。
承禄回过神,踌躇再三,还是咬咬牙,凑近道:“陛下还请三思——”
他苦口婆心规劝之语还未出口,萧让眼都没抬地打断,手上批奏折的动作不停:“利害朕比你清楚。”
“无非朝中人心动荡、威仪受损、血脉遭受质疑、天下哗然……”
萧让语气极平淡,说时微蹙着眉,似乎极不耐烦。
承禄听着越发焦心:“陛下,寿宴还未开始,眼下还来得及改主意,或者不用那么着急,肯定有别的办法——”
萧让挑眼看他,倏然低笑了声:“朝局民心于朕而言,极易操控,回转不过是时间问题,等着相父下次松口,于朕而言,才是天下第一大难事。”
因为他不能用操控臣下的方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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