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694章


天底下被冷落的妻子还少吗?并不人人都寻死觅活。
他心里头生出厌恶来,那是夏天里,连厌恶都汗津津的,他与她说:“……其实我想过和你好好过日子,虽然我并没有喜欢过你,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其他……不重要。但是每每想到你对身边人,曲莲,半夏,竹苓……冷心冷肺的时候,我就觉得冷,我会忍不住想……”
“她们不过是些下人。”她已经坐不起来了,歪歪靠着,声音也是冷的。原来从前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冷了。
“事到如今,你何必再找借口?”她说。其实她未必知道,她的这句话是对的,他不过是在找借口。当然是借口。一直都是。他习惯于如此,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任何事,在动手之前,首先在道德上,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记得落下去的夕阳,洛阳傍晚的红霞。
后来果真到动身的时候,他带了贺兰,带了阿雪,没有带她……一切都像是正光四年他们在中州的那个晚上,她与他哭的那样。他就是没有带她。宋王府里一片狼藉,恼羞成怒的元钊带走了她。
温姨娘死在血泊里,十指尽断。
第658章 伤心
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是一对恩爱夫妻,萧南默默地想。
他最初知道他们有从前是正光四年末,在中州的那个晚上,他当时觉得荒唐,后来他想,起初必然是恩爱过,后来……也许是发生了意外变故,像南平王的死,也许是误会,或者阴差阳错,所以这样一个结果。
然而并不是。
兴和元年十一月,他最后见她的那次,他不无怨恨地说:“三娘从来没有全心全意待过我。”
“有的。”她这样回答他。
“没有!”
“从前,”她目中流下眼泪来,她说,“从前没有他。”
他那时候不懂这几句话的分量。她那样天真过,然后绝望;她那样热情过,最后冰凉。她便是对他动情,也万万不敢重蹈覆辙。
萧南以为他会跟着从前的自己南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留在洛阳。温姨娘死后,嘉敏被带去见元钊。
从前元钊见她总陪着笑,这会儿不了。他问她:“萧郎呢?”
嘉敏道:“他走了。”
“走了多久了?”
“三天,或者四天……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很清楚,也很明白。他看得出来,她想活。
当初南平王死的时候,她恨不得以死赎罪,但是这时候,他觉得她是想活下去。她父兄都没了,嫂子回了娘家,继母和弟妹无影无踪,夫君更是带了表姐和妾室走了,但是奇怪得很,这时候她反而想活下去。
元钊冷冷看着她。他从前见她的时候也算个美人,如今病弱憔悴,风采全无,说她是宋王妃,都教人难以置信。
怪不得萧南不要她。
他没想好怎么处置她。萧南竟然能丢下她不管,宋王妃这个身份便多半作不得用。兰陵公主这个身份有没有用,他这会儿心里也没有底,不过一想,大不了就是赏给底下人。因叫人带下去软禁起来。
萧南这一走,洛阳原本混乱的形势更雪上加霜。元钊也没功夫多管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堂妹。
看守人以为她是失宠的侍妾。起初还怕上头过问,时日久了便放肆起来。想她这等病恹恹的,能活几日且未可知,就不是个还能再复宠的模样。因借着送饭的机会抓住她的手不放。嘉敏病困,不能挣脱。
她抬头看住他:“你就不怕车骑将军问罪?”
那人嘻嘻笑道:“车骑将军要还记得娘子,哪里轮得到我?”
“他总有一天会记起我,”她说,“他打着为我父亲报仇的旗号,得了我父亲的人马,却没有得到人心;如今仇是报了,弑君之名也背上了,他不找回我母亲好生奉养也就罢了,连我都不能善待,他何止在洛阳站不住脚,天下都没有他容身之地。”她病弱已久,又连月寝食不安,几句话说下来,已经耗尽了力气。
那看守人不过是个底层狱卒,哪里知道什么人马人心,只管伸手去摸她的脸。嘉敏偏头,却被他抓住肩,食盒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怪不得她那样恨元钊,萧南想。她该同样恨他才对。他不该把她留在洛阳,哪怕带回金陵冷落,也不该留她在那里。他从前总觉得他在洛阳是寄人篱下,处境艰难,待见了洛阳这乱世,才知道什么叫刀俎鱼肉。
“我父亲是南平王!”她厉声叫道,“元钊是我堂哥!他日后定然还有用到我的时候,到时候,我就是帮你讨个一官半职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你放过我!”
她前头那些话这个狱卒听不懂,这几句大白话他懂了。特别“南平王”和“一官半职”几个字。他犹豫了一下,目光尤在她胸口徘徊。
嘉敏没有动,又说道:“我夫君是宋王,他南下归国,是要登基称帝。因走得急,没有带上我。我如今这个样子,根本活不长久,你再动我,我必死无疑。我死在这里,他定然会追究,元钊不敢与他交战,就会把你交出去顶罪。”“顶罪”两个字他也听得懂。做小吏的,哪个没给上头背过黑锅。
他再犹豫了片刻,终于收了手,说道:“王妃日后……莫要忘了我的好处。”
嘉敏拢住衣襟,微微垂首道:“不敢。”
那人退了出去。
嘉敏再慢慢把散落在地上的食物拾起来吃了。她吃得很慢,面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萧南只能呆呆看着。他想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将他困在这里,看到她病困他无能为力,看到她受辱他也无能为力。
他那样珍视的女子,他唯恐她半点委屈,却曾经被这样糟践如脚底的泥。
她怎么会原谅他?
她怎么还可能全心全意地待他?
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萧南默默地想,默默然半跪下来,近在咫尺,看见她散乱的发,她忽然停止了进食,抬头来,空气里什么都没有,她呆了一会儿,又低头接着吃。这一眼,他看见她眼睛里的冷漠。
如果她能看见他——他相信如果这时候她能看见她,她眼睛里也不会有一丝亮光。
她恨他。
后来……后来他遇见的嘉敏,从来没有说过她恨他,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时候她是恨他的。后来……也许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就像她说过的那样,十年。恨意消磨,最后她想问他的不过是,你为什么不休了我?
那真是太荒唐了,他想,他以为他待她好就可以了,他以为他们还有机会从头来过,他以为……他还固执地以为她是他的人。
或者曾经是,但是后来不是了。有些东西碎了,就算是再拼起来,也还是碎的。
元钊终于想起嘉敏,是被迫撤离洛阳的时候。却并不打算善待她号召她父亲旧部,而是想将她卖给柔然。嘉敏在行军路上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元钊听了又气恼又无可奈何,特意去看了她一回。
嘉敏道:“我原不擅骑。”元钊冷着脸,心里早骂了一万次废物,却听她又说道:“我也知道我如今是个累赘……”
元钊冷笑了一声。
嘉敏像是没有听到,只说道:“如今宋王南下,祸福难料。但是他既然弃我于不顾,便不可能再回头接我。我一个深闺女子,从未出过洛阳,也不知道天下大事,如今父兄俱死,唯有大兄一路不离不弃……”
“少废话!”元钊斜睨她。他心里也发愁,柔然可汗对娶个公主倒是有兴趣的,只是她姿色大不如前,如今又摔断了腿,却不好交代。
嘉敏道:“我也不想一直拖累大兄。”
“那你想怎样?”
嘉敏垂目道:“我不过是个女子,亦不可能为大兄冲锋陷阵。宋王不要我了,大兄可以把我再嫁出去。”
元钊冷笑:“你以为你如今还是当初——”
“我是先帝册封过的公主,宋王的结发妻子,”嘉敏低声道,“总有人会愿意娶我。”
“柔然人你嫁不嫁?”元钊想了片刻。这件事总不能一直瞒着她。他也不是在问她意见。
“大兄要我嫁谁我就嫁给谁,”嘉敏乖巧地应了。
话锋一转,却又说道:“只是我眼下这个样子,恐怕不能令柔然人满意。我记得我父亲是收拾过云朔动乱,也许他们也听说过我父亲的英名,如果大兄放出风去,好歹让他们知道我是个人物,方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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