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第710章


愉快的事。生杀的权力是在他手里没有错,但是做一个好皇帝意味着克制。
他从前阵前杀敌,是个果断的将领,然而登基之后——施政就是无穷无尽的扯皮和消耗。
连一个人都保不住,他厌倦地想,还不如做南平王世子痛快。理智上他并不是不明白,如果他只是南平王世子,就更别指望保住这个人了。弑君者——莫说区区荥阳郑氏的公子,就是先胡太后,都背不起这个罪名。
“皇后到——”外头有人通禀。
昭诩起身道:“这时辰,你又过来做什么?”——他叮嘱她看住太后。要说天底下最恨郑林的,宫外是李家兄妹,宫里就数到太后了。往常提起,都咬牙切齿,如果让她得到消息说郑林还活着——
谢云然道:“我听说阿冉——”
昭诩苦笑:“放心,我还不至于降罪于他。”
谢云然道:“我打发了他回家。”
昭诩沉默了一会儿:“就怕他回去容易,一会儿承恩公再来,就没这么好打发了。”昭诩登基之后,谢礼照规矩封了承恩公。
谢云然道:“他来了再说。”
这天大的篓子,夫妻俩相视苦笑,一筹莫展。谢云然道:“……要再迟几个月就好了。”
“迟几个月管什么用。”
“迟几个月,大将军能打了胜仗回来,收复长安,就有理由大赦天下了。”
昭诩摸了摸谢云然的脸,心里想云娘也是急糊涂了。弑君是十恶不赦,大赦天下也赦不到他。要没有李十一郎这等手眼通天的人物盯着,他倒是能想法子把人给换了——反正郑林那张脸,天底下忍心细看的人也不多,身材相仿就容易找了。但是如今,也就能想想罢了。李十一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
到次日上朝,就如他所料,奏折雪片一样飞过来,叠了厚厚一沓,异口同声,都说的同一个字,杀。
昭诩压下不理。
第三日,上书多了一倍。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昭诩横竖是压下不理,昭询请求进宫,也被他拒之门外。
如此双方僵持,月余过去,国事积压。群臣愤愤不肯罢手,不断有小规模的请愿闹事,或敲登闻鼓,或国子监白衣上书,到五月中旬,闹出更大规模的叛乱,竟和当初元明修一般,打出“为天子复仇”的旗号。
昭诩震怒——他这个天子还在呢,他们要为哪个天子复仇!
好在这几年砥砺养兵,尚且能用。到谢冉平了叛乱回来,时间已经进入到七月,原本定的这年秋西征,然而州县动荡,竟连税粮都敢推脱。粮草不齐,这仗如何能打?明明再一战便可下,难道要坐失良机?
忽郑林遣人来报,恳求召郑笑薇进宫。
昭诩这些日子被气糊涂了,到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他恍惚记得之先三娘说过,李十一郎与郑娘子的亲事定在五月,如今闹成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还如期成了亲。他猜郑林牵挂的也是这个。
起初是郑林是有过几日不进水米,后来经了谢云然再三劝说,方才回心转意。如今肯见郑笑薇了,也是一件好事,昭诩这样想着,果然下了旨召郑笑薇进宫。
第673章 合欢
那日过堂之后,李十一郎要带郑笑薇回府,被郑笑薇拒绝。他们虽然已经订亲,到底没有成亲,李十一郎也不能用强。
未几,闻讯赶来的鸿胪寺卿带了女儿回家。
郑光祖心里也是恼火,他之前看好李十一郎的前程,所以一心想把女儿嫁给他,被一口拒了,说不想再娶,他也就放了这个念头,婚嫁之事不比别的,总不能强人所难。谁想他后来又与阿薇好上了。
那也行——毕竟他膝下女儿虽多,嫡女就这一个,守寡不愿意再嫁也是可惜。
谁知道他打的这个主意!郑林一条狗命不算什么,他要知道是他,也一早弄死他!但是阿薇的名声怎么算?素来精明强干的妻子气得直哭,骂他老不修,他做的事怎么不报应到他自己头上,却连累女儿!
郑光祖年轻时候是个不信报应的风流人物,到这会儿年纪上去了,反而看重起老妻来,因低头认了,却烦恼道:“阿薇这亲事——”
“还有什么亲事?退了!”郑夫人一口血呕到嗓子眼:李如莲那个混账摆明了是利用她家阿薇钓出郑三这个王八蛋,还让阿薇嫁过去,那下半辈子怎么过?从她家老头算起,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东西!就可怜了她的阿薇——那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归根到底还是那个狐狸精惹下的祸事,要没有她——
她早就死了。想到这里,郑夫人也免不了一怔,是啊,她死了快十年了。她终于……完成了对所有人的复仇,李家全没了,就留了李十一郎和李九娘孤零零两兄妹,阿薇这门亲事成不了,郑家和李家也撕破了脸皮,她甚至怀疑过,如果当初不是她夫君躲得快,郑林这个混蛋未尝没想过连郑家也一锅端。
也就是……她恍恍惚惚地想起来,当初他投住在府中的时候,阿薇和他是极好,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会在大理寺承认自己的身份吗?他会索性认了和奸,把所有人都拖下去吧。原本圣人就偏着他。
原本郑笑薇名下有的是别院,她也不常住家里,只是她如今这个样子,郑光祖夫妻也不敢放她走,几乎是软禁起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饶是如此,娇滴滴一个美人儿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瘦憔悴下去。
她想了无数次,怪不得那人只敢在暗处窥伺,不敢靠近她;怪不得她遇了险他会出来;怪不得她总觉得积善寺是个好去处,虽然不少权贵都喜欢,但是没她这么去得勤——因她觉得亲切,她在那里会想起那个人。
原来他真的……还活着。就像她想的那样,不过是隐了姓埋了名,他也还像从前一样放荡玩乐,不甘寂寞。
整个世界都翻过来了,他还一点都没有变。
她早该看出来,他们曾经那样亲近,为什么她没有看出来?她知道为什么。
人都觉得她该伤心欲绝,起初确实是。她不能去看那个人,她不能听他的声音,不能听到他的名字,就是路边的李树,都恨不得提斧子砍了它。后来七郎替她砍了,那树也没有流血。那之后,心里反而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皇帝保不保得住她三哥,保下来也只是个空壳子。他原本就已经不能再出现在人前,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和怜悯比起来,兴许他宁肯天下人恨他。有些东西,有的时候不出奇,失去了才知道重要,比如说,美貌。
人们会宽恕一个美人——在他年老色衰之前。
她知道他活不成了。
而她还要活下去。那之后她还见过李十一郎,一次。在他们原本订下的成亲的前一天。她不是初嫁,他也不是第一次娶,只是从前那次,她是父母之命,他是报恩,因这次反而隆重,诸礼皆备。
那时候她给他看她的嫁衣。如今想来是可笑得很。也许在当时他看来,也是可笑。
她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长的。四年了。她也没有求过他娶她。她承认他上门提亲的时候她心里是喜欢过的——如今想来,只剩了无穷无尽的羞辱。她要不动这个心,便没有这个羞辱。也没有今日的祸事。
他穿得素,也许是为了亲族穿孝——其实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说:“郑娘子还愿意与我成亲吗?”
她当时扬起面孔:“你敢娶我就敢嫁!”只要他不怕哪天回家,尸横遍地,鸡犬不留,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在衡量她这个话的分量。他丝毫都不怀疑她恨他。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这半年怎么过来的。在确认了那个人就是郑三之后。是有很多次,他甚至怀疑过,他其实希望他不是那个人。
如果不是,他便是再多的恨,也只能带着恨意活下去,而不是半夜里醒来,想着怎样算计枕边人。她睡得十分安详。她总说他是个君子。她信任他。他也知道她其实并不那么乐意嫁给他,嫁给一个……有一屋子姬妾和庶子的男人。
荥阳郑氏的嫡女,有大笔的嫁妆,又生得这般容貌,要嫁什么人不可以。无非她喜欢他。
他一度相信自己下不去手,但是不知怎的,一步一步就做了下来。每一步都有回头的机会,但是他回不了头。
他浸在多年前浓稠的血水里,他需要呼吸。
他过不去这一关。他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看着他,询问他,质问他,拷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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