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满目山河空念远》第97章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已经退开一步两不相欠,又何苦……
窦二偷偷觑了他几眼,低着头打了个千儿退下了。他走之后,胤禩枯坐了会儿,拾起调羹,弯了一勺几上的藕粉放入口中。
温热、少甜,恰到好处。
其实,从来都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对方的口味。
翌日,却有亲随来报,胤禩府中的媵妾毛氏与一年半前开了脸的白哥,各为他先后诞下两子,均乃健康活泼的小阿哥。胤禩呆了呆,揉了揉眉心,似乎,是该找个理由离开了。
第三日,胤禩打着“要将此番江南捷报率先递交皇父,四哥好好养伤的名头”,率领自己的人走陆路率先赶回京畿。雍正爷趴在了床上,心头憋闷,连带几日以前就知道耿氏给他诞下了麟儿弘旺的消息,都显得没有那样喜庆了。
四爷趴在床上,瞅着窗外远远能看到的金山寺,倏然脑海之中就想起了早年读过关于“一白一青,两条痴缠毒蛇”的话本子。从水漫金山一直想到了雷峰夕照,又忆起那句“一湖映双塔,南北相对峙”的糟心话,终于恨恨地生出一种念想——
真想就此就将胤禩那厮,压在雷峰塔之下!
然而,这场关于江南的风波,并未到此画上句点。胤禩中途落跑的行径,虽并没有让康熙判定雍郡王就是八爷党,但由于奏报与逮捕上来的货色已地头蛇居多,大千岁党余孽官员零星三两个,也是与胤禩无甚联系的小鱼小虾。让从来只相信自己眼睛、耳朵的康熙爷胸中愠怒,直觉皇四子是在同自己耍花腔!
胤禩自东陵事件之后认清了皇父的嘴脸,三年在朝中办差,对这位从来只拿儿子们玩平衡、将自己妃母做消遣的帝王,渐渐也再无多少亲情。他低头谨慎地跪在地上,默默地从皇父身匝地低气压上,衡量着皇父对自己与四哥怀疑的程度,结果自然是很不好的……
然而,康熙却到底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仿佛这个辛者库贱妇所出的八儿子,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他让李德全带胤禩下去,说此番江南事情办得尚可,差不多也到了建园子的年岁,胤禩你就自己挑个园址吧。园子虽是额外赏赐,但几个成年的皇子都有的。对于这个不算恩典的恩典,胤禩却并未做声,只跟着李德全到了工部管事处。
李德全倒体贴的问了句:“禩贝勒,可还是要三年前点的那块地?”
胤禩心头一窒,不晓得对方是真贴心,还是奉命试探自己。他笑着摇了摇头,一贯谦和模样,伸手随意择了个不上不下,却远离三年前选址的地段:“谢主隆恩,就这里吧。”
三年前的那块地,是四哥园子的隔壁。
他们曾经约好的。
还在返京路上的雍正爷很快得闻了这个消息。他并没有来得及难过,就又被颁布下来的一道带了责难的上谕险些砸晕了头。康熙口谕:“雍郡王办事途中玩忽职守,致使身体受损,办事不利、述职拖拉,令君父失望,罚俸三月,应自省思过。”
而自胤禩走后,被他派在江南继续勘探的密探追上了四爷返京的车架,汇报了一条消息:八爷的人马,其实不仅在江南水域,甚至和九阿哥在广东的生意已经连接通畅。
本来还不想细想,此番是否是胤禩提前返京,在皇父面前有所进言,才坑了自己遭此口谕的雍正爷,终于是闭了闭眼睛,疲惫地想着——自己的脑补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十日以后,一则消息惊动了皇宫:雍郡王于返京途中感染伤寒,背足有旧伤,病势沉重。头疼腹痛,寒热似疟,周身红疹,神气昏偿,脉息弦数无力,邪盛正虚,未避讳病气,两日前已将养于京郊别墅。
康熙的南书房之中,除却胤禩,还站着胤祉、胤俄与胤祥。
雍正爷并不知道,就在两日以前,康熙帝将将下令,夏日炎炎,他想要去畅春园避暑。而此刻雍正爷修养的别墅,就刚好挡在了康熙帝即将前去避暑的必经之路上。康熙帝对四爷此番“办事不利”本就诸多不满,而现下还没将皇四子捉回来跪在书房好好地骂上一顿,此人无端端地就“极晦气”地挡了自己避暑道路!一股邪火蓬勃而发,康熙沉着声音问在场诸子:
“尔等如何看?”
诚郡王身侧站着太医李德聪,那双精明的凤眼转了转,显然是想要冒出什么坏水来。
胤禩心头一紧,知自己与老四被三哥拉下水来,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眼角飞快地扫过了胤祉,有觑了眼皇父,突然一撩袍角跪了下来:
“依儿臣拙见,四哥病势,先虽不至于昏迷失音。然今日居所却在皇父往返畅春园途中。皇父龙体要紧,又临近端午祭祀。依儿臣建议,应设令四哥迁移回府邸,一切随后事宜,由儿臣一力承担!”
与四哥划清关系,此时,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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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哎,八哥渣了一下,不过都是康渣渣和胤祉这两个家伙挑唆的,后面虐他们~~
关于“压在雷峰塔之下”,全文完结以后会有一个很可爱的蛇精番外,啊哈哈……
PS:最近回帖再度疲软,骅仔表示需要动力啊!
然后上章小剧场莫名黄牌,JJ真是不矜持,随便戳戳就戳到G点了,没看过的亲留邮箱哈~!
☆、62·男儿到死心如铁
康熙帝没想到老八会这般地干脆。他脑中还时常在想着三十六年的草原上;第四子与第八子携手活捉噶尔丹后齐齐跪倒在他座下的场景。“贯斗双龙”的对剑;与“棠棣交辉”的批语似余温未消;东陵中老四跟在自己身后苦苦为老八求情的片段尚历历在目。虽听说这两年他们不太联络了,只是……世事人心竟然便得这样快么?
他不经多看了座下八儿子一眼,觉察老八有心皇位让他十分不满;但老八这样的杀伐决断;倒是……
他一沉吟,自然错过了胤禩身侧不远处胤祉咬紧的牙根和愤愤的神情。然而思绪在他脑中转了好几个圈儿;最后却还是回到了胤禩那“极卑微”的出身上;康熙帝不经在心中闷哼了一声,是了,就是这样没身份女子教养出来的儿子;才会抓住时机连兄长都坑害吧?或许;当年他下的那个“利用兄弟”的批语;并没有错!!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又把太子被废的恼恨,肆意加诸在了别的儿子身上。
帝王不吭气,下面的儿子们自然也都低头敛目。
而胤禩跪在下方,除却心头闷闷地发痛,却又有一股子报复了的快感。他自三年前东陵事件之后,就也愈发明了自己在皇父心中的地位,此番去了江南,看到了十三写给雍正爷的密信,和这些年皇父待自己妃母的状况,心更是又冷了几分。加之性子里素来都又傲气,又有“喜好挑战权威”的反骨,当年胆敢因着想要攫取温暖与庇佑,在火场逃生后同四哥背德乱伦;今兹被康熙这样猜忌、忖度他和四哥的关系,他就越性儿一竿子给他戳到底了。
若说胤禩在噶尔丹战役到东陵事件之前,还曾抱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话;近三年来宫中的摸爬滚打,明珠在侧的从旁指点,年幼寄人篱下的回忆,与四哥多年间的谆谆教导,都令他看清,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的有多么出色,也都绝无可能藉由“皇父青眼”的正当方式继承大统了——争是死,不争就会被人玩死,一个连他的出身和存在都厌恶的君王,还有什么好再去奢求的呢?!
遂即便明白此举会让康熙更加讨厌他,却也明白康熙同样会因着他的“果诀”而迟疑起来——一个抓不住把柄,却又令他如芒在背的儿子。而越担心,汗阿玛才会越快露出破绽。毕竟胤禩为臣、康熙是君,上下关系不可逆转,敌动我不动,方能寻找间隙,逆袭成功。
这些都乃早远以前,还在阿哥所时,四哥与他推演政局,于只言片语内暗示的招数。如今胤禩使出来,却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胤俄满脸震惊,他从未想过胤禩会如此冷情;而他右后方立着的十三,更是早已攥紧拳头怒不可揭——他们几个是最先得到四哥病笃消息之人,所以才一齐前来禀报,何曾想过……
却在此时,康熙开口了:“胤禩说的倒是在理,你们怎样看?”
果然是将事情都推到他头上来了。胤禩内心凉笑,面上却保持着惯常地温和恭谨:“汗阿玛,天气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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