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第12章


这一个月来,白门每日来烟馆,野泽惠子都一堆废话说不完,但白门都不予理会,都是吸食完鸦片就走,今日也一样。
“爷。”白门出来了,郑远迎了上去,说:“老班主找到了。”
“嗯,我知道,回去。”白门将手紧紧的握着郑远的手臂,仿佛一放开手,就会随时支撑不住倒下一般。
老班主是被人特意扔在督军府门前的,杨副将也不知道野泽惠子打的什么主意,但好在老班主毫发无损。
将老班主送回广和楼,杨副将没多做停留,交待了几句,便又回了督军府。
知道白门为了让自己免受折磨而吸食鸦片时,老班主狠狠的锤了自己两拳,若不是阿满拦着,老班主怕是准备以死谢罪了。
白门回来时,老班主急匆匆的迎了上去,看着白门纤瘦的身体,老班主的手都不知往哪放。
老班主摸了眼泪,说:“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埋进土里去了,何必拖累你来救啊。”
“阿满,扶老班主回去休息。”白门对阿满说,带着一身的疲惫,转身上了楼。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徒劳,也罢,就当是还了这一师之恩。
第二十八章 染上烟瘾
这一切并没有因此结束,恰恰是一切才刚开始。
白门染上了烟瘾,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仅仅是断了鸦片一日,那种从骨子深处痒到心里的疼,反反复复的折磨着白门。
决不能,决不能再碰鸦片,否则这一生都要被鸦片控制。
白门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不准任何人出入。此时的他,狼狈的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饿鬼,血红的双眼,挣扎不已的双手,因贪婪而大张的嘴,那还有以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身形消瘦,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白门终是看不下去了,怒砸了镜子,倒在身后的贵妃椅上,慢慢的闭上了眼。
走了很远,白门才走出了那一片茫茫迷雾,他又重新回到了王府,阿玛还在,额娘还在,而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世子。
唇角的笑还未展开,眼前的画面又骤然一转,入耳是额娘的哭声,入眼是阿玛惨死在贵妃椅上的死不瞑目。
“阿玛,额娘。”白门从梦中惊醒,他痛苦的屈膝抱着自己的头,那种的嗜骨的痛又袭了上来。
“啊。”白门痛苦的大吼出声,他不停的抓扯着头发,不断的挠着全身,可是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分毫。
抓心挠肝,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撕咬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一小口一小口,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白门承受不住了,他无所顾忌的向着柱子撞了去,一次又一次,似乎这样就能缓解那从骨髓深处涌出的痛。
“爷,爷。”郑远等人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屋里传来的声响,在门外焦急的拍着门。
“还愣着干嘛,直接把门给我踹开。”屋里的嘶吼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老班主狠狠跺了拐杖几下,让郑远赶紧把门撞开。
所有人都退了开来,郑远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眼前的景象连他都不禁酸了眼角。
白门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十指死死地扣着木板,头不停的磕在地上,血流不止。
“爷啊。”阿满哭着蹲下身体,一把抱起在地上蜷缩成团的白门,郑远则将他扣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十指一个一个扳开。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些日本人简直是畜牲啊。”老班主不断跺着拐杖,那是他最疼爱的徒弟,不可一世,而今却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去,拿绳索,把人给我绑了。”
老班主虽心疼白门,却也知道这鸦片害人,就算再心疼,也要把这烟瘾给戒了。
手指一般粗细的麻绳,一圈又一圈的将白门捆绑起来,可是白门挣扎的太厉害了,不一会就将手脚都给磨破了,血不断的流。
又是一阵折腾,拿来了柔软的帕子把手脚被捆的地方都给包裹了起来,白门的眼泪一直流不停,痛啊,恨不得就此终止了生命。
“快,把他的嘴给扳开,”老班主急吼出声。
郑远丢了手里的东西,急忙上前扳开白门的嘴,血水从嘴角流出。白门还在死死地想要合拢牙关,阿满眼疾手快,拿了干净的帕子塞进白门嘴里,才避免了白门再次咬伤自己。
第二十九章 戒烟瘾
整整两个时辰,待那烟瘾褪去之时,白门整个人就昏沉的昏睡了过去,汗水将衣裳浸湿,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阿满的两个眼睛都给哭肿了,尤其是在给白门换衣服时,看着那身上深浅不一的抓伤时,更是怎么都止不住眼泪。
这还是第一次犯烟瘾,就把人折磨成这样,这以后还有多少次烟瘾等着他,才能把这烟瘾给戒了。
没人知道,只能一步一步往后走。
夜里白门才清醒了过来,阿满呈了人参汤喂给白门,可是白门一口也喝不下去,就算强迫着喝了下去,最后都给吐了出来。
吃得少,吐的多,请了大夫来,也只是摇头说,没法子,只能硬撑着。
人都还没有恢复元气,白门的烟瘾又犯了,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一个没看住,白门就拿了刀,狠狠的朝着大腿刺了一刀。
郑远一边夺过白门的刀,一边强按着白门坐在木椅上,阿满想给他包上帕子,被挣扎的白门一脚踹开,泣不成声。
往后的日子,白门的烟瘾越来越严重,人都消瘦的没了气力,可一到烟瘾复发,他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折磨着他自己,折磨着所有人。
“烟,给我烟,给我烟啊。”白门的嗓子都出了血,可还是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无法停下。
阿满真的看不下去了,短短几日,白门的身上已经没了一块好肉,活的就像见不得阳光的鬼魅。
“师傅,你放过师兄吧,这么大一个广和楼难道还养不起师兄吗?”阿满跪在老班主脚下,抓着老班主的衣角,哭的都喘不上气了。
“妇人之仁,”老班主仰起了手中的拐杖,却又在看见白门的时候放下了拐杖,老泪纵横。
“再这样下去,没等到把烟瘾戒了,师兄他就没命了,师傅你看看,你看看师兄啊。”
是啊,再这样下去,白门还有命留吗?
老班主妥协了,他说:“抽吧,抽吧,诺大一个广和楼难道还能被鸦片掏空了不成。”
等了老班主的话,不一会就有人拿了鸦片回来,白门的眼睛一下亮了,不顾身上还捆着绳索,不断的向前蠕动着身体。
待郑远把绳索解开,白门直接扑了过去,夺过烟杆跪倒在地上,任谁都扶不起来。
大口大口的吸食着鸦片,直到骨子里那股舒痒退了下去,白门才神情陶醉的瘫倒在地上,如获重生。
明明骨子里的痛已经退了下去,可眼角的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流的多。眼前看不见光,那黑暗深处,白门似乎看见了他阿玛,是来接自己的吗?
阿满不忍,抱起白门的头,遮住他满眼沧桑无神的泪,哭着说:“爷,您要怪就怪我吧。”
“造孽啊,造孽啊。”老班主背过了身,他此刻恨不得,搭上这条老命,去将那日本人千刀万剐。
第三十章 回城
待奉天城的一切都盖棺定论时,沉雷霆才收到了杨副将的加急密信,而此时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当得知营城的情况,和白门深陷烟瘾无法自拔时,沉雷霆怒掀桌子。
向二公子借了兵马,沉雷霆日夜兼程赶回了营城,连督军府都没有回,直接带兵去了广和楼。
如此大的阵仗,惊的大街上杂乱无章,沉雷霆的兵马包围了广和楼,有人敢拦,直接开枪。
郑远带了人手赶来,见来人是沉雷霆时,简直是怒火中烧,直接拿枪指着沉雷霆,怒喝道:“沈小狗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你还闲害爷害的不够吗?”
“让开,”沉雷霆的人直接上前扣住了郑远。
阿满也走了出来,她想拦沉雷霆,却被沉雷霆一把推开。
谁都没能拦下沉雷霆,沉雷霆直接上了二楼,一脚踹开了白门的房门,而此时白门正惬意的躺在贵妃椅椅上,右手持着长长的烟杆,深深的吸了一口。
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白门侧了侧头,吞云吐雾的吐出一口白烟,眼神迷离的看着大步向他而来的沉雷霆。
沉雷霆大力的夺走了白门手中的烟杆,扔在身后,恶狠狠的拽着白门的衣领,将他拖拽了起来,大声的质问道:“白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手里的人实在太轻了,沉雷霆看着白门自甘堕落的样子,实在是既心疼,又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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