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出岫》第88章


广岫又是以灵法为他料理伤势又是以灵丹续命,忙活了半晌,珩王脸上才恢复人色,抓着他的手急道:“不必管我了,太子……定会赶尽杀绝,劳烦……救我家人……”
广岫一个头两个大,麻烦真是一连串的来,片刻都不让他歇会。
看看四周地形,他扶起珩王夤夜而行,来到破屋破门前,顾不上敲门就闯了进去。楚离正在烛下作画,抬头,微微一怔。
“交给你了。”广岫将人往楚离身上一带,倒了一大碗水,两三口灌下肚去。
“王爷这是怎么了?”楚离扶珩王在铺满画纸的床上坐下,面露关切。
珩王苦笑:“让狗咬了……你就住这种地方?”
楚离给珩王倒了碗茶,喂着他喝了几口,道:“横竖不过方寸栖身之地,无甚要紧。王爷的伤可还行,要不要去看大夫?”
珩王摇了摇头,看向广岫,还没开口,广岫便挥了挥手:“不用说了,我去还不成吗。真是,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们的,记着日后封赏有功之臣,别忘了老伙计我。”大义凛然昂首出门,留他二人慢慢叙旧,满心哀叹:果真是一世的劳苦命。
可惜他到底还是去晚了,诺大珩王府已被查封,王府中人逃的逃散的散,一干无关紧要之人也没人有空闲去对付,唯有王妃有些份量,被捉进了大牢。
广岫叹了半晌的气,没奈何还是打听了地方,先去探探再说。
王妃被押在刑部大牢,广岫本想找到她带了人就走,却在大牢内见到了更加了不得的人。
那人浑身是伤血肉模糊,被两条铁链束住手脚吊在半空,鲜血还在嘀嗒往下淌。
起初广岫并未看清模样,只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细看之下,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不顾一切冲进牢中,斩断锁链将人放下,他感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如同那日误伤了他时一样。
那样深切刻骨的恐惧惊乱,在想起他其实并不是卫翊时稍有缓解,却还是足够令他害怕到浑身发冷。
“卫翊……卫翊……逍,你怎么样?”
逍双眸微微睁开一些,嘴角微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还好,你……还知道我是谁……”
广岫斥道:“现在还扯这没用的干嘛?你怎么回事,怎么会成了这样?”
逍没来得及说便咳出了满嘴的血,广岫大致一探就知道他此时五脏六腑俱受重创,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还能有一口气在全靠逍的修为在撑。若是卫翊,早死八百回了。
“你要折腾自个儿玩去,别拿卫翊的身子折腾!”广岫又急又气,渡了灵力过去,却如杯水车薪,无济无事。暗怪自己怎么就留了他一个人。
正是心急火燎之时,他又看到了十分不想见到的人,那气定神闲故作潇洒的模样真是让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广岫怒道:“是你将他伤成了这样?”
肖乾林拢着手道:“是他先来刺杀我的,来而不往非礼也。知晓你看重他便特意留他一口气,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虽不念父子之情,我却不能不顾血脉之亲。”
广岫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一口啐他脸上,抱起逍道:“我若是带他走呢?”
肖乾林道:“那便走吧,一个死人和将死之人,对我而言都没有丝毫的用处。”
广岫眉心一皱,道:“那一个活人呢,珩王妃对你有没有用?”
肖乾林笑了笑,道:“可惜,她已经不算是活人了。”
“你说什么?!”
“不过略受凌、辱,她便扛不住咬舌自尽了——你瞪我做什么,这些龌龊事与我可没有半点干系。”
想起王妃素雅平和古井无波的模样,广岫咬了咬牙,怒瞪着肖乾林:“最好真的与你没有关系,否则我绝不饶你!”
肖乾林叹了口气:“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感到怀抱的身体虚软单薄,广岫紧咬着牙,脚步如飞。逍被颠得难受,口中边说着慢些边往外涌血。广岫赶忙停下来,将他安放在地,渡了灵力过去,那些伤口却没有丝毫好转,连血都未止住。等他想通后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想揍,看到卫翊的脸又下不去手,怒道:“你再给我捣乱,信不信我打你个魂飞魄散!”
逍面无血色状若濒亡,神情却悠然得很:“你舍得吗?我若散了,这具躯壳立马烂掉,你就哭去吧。”
广岫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这身体若是坏了,你也没好果子吃!”
逍道:“左右你对我无情无义,我再留着也没意思,这身体死了,我正好找具新的,省得受这撕心裂肺之苦。”
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广岫掩面抚额,急恼却又无奈。逍的确不是非卫翊不可,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走,可卫翊的身躯若是没了他的维系,此时这般重伤绝逃不过一个死字。
“谁说我不喜欢你!”
广岫真是宁可自己受千刀万剐也不愿卫翊的身子受到丝毫伤害,此时把心一横,低头就亲了下去。
他吻得视死如归,炽烈如火,逍哪里经受得住,闷哼一声,闭上眼攀住他的肩,将他死死抱住了。
广岫只觉满嘴都是血腥味,分开一些想擦擦嘴,逍却勾住他脖子不让他退,二人又吻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广岫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硬是推开他。逍面红如血,唇色如最艳的胭脂,已看不出重伤之相,喘息着在他耳边呢喃:“你说的是真的……”
广岫豁出去了:“当然是真的。”
逍呼吸更为急促,在他脸上胡乱得吻:“那你再亲亲我……”
广岫躁得慌,心想这小子发起情来真是没羞没躁,推开他厚着脸皮道:“你现在这模样怎么受的住?听话,好好养好身子……等你好了,干什么都行。”
逍埋首在他怀中,心中感到无比满足,听话得点点头。广岫生了些愧疚之意,可眼下也着实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先哄着他安生了再说。
“对了,小狐狸呢?”广岫想起了瑱,以逍的修为都被伤成了这样,瑱就更别提了。
逍道:“我分明要他不要跟来,他却不听,已被捉住,不知现在何处。”
“你真是……”广岫忍不住想要数落,怕惹得他不高兴了再使性子,便憋了回去,道:“肖乾林一介凡夫,你怎么会被他伤成了这样?你不是有数百年的修为吗?”
逍道:“他虽不足为惧,可他手中有一邪物,可唤出巨怪,我一时不慎……”
广岫一怔,莫非就是卫翾曾提起的珟魂?
“不管怎样,你以后别去找他了。”广岫心情复杂,“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好。”逍抱住他腰在他怀中蹭蹭,一脸幸福,“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广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他推开一些:“我再去办件事,你在这里等我。记住别胡来。”
逍眨巴眼看着他:“你会回来吗?”
“废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广岫找到王妃尸身再赶回楚离处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珩王如木雕泥塑一般许久没动,广岫默默退出了房门。
“王爷……”楚离上前一步,有心宽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毫无生息躺在地上的女子,那曾如白茶一般无暇温润的面容,珩王身上弥漫着的悲哀如同流水一般,亦将他围困其中,感同身受。
又过许久,珩王颓然坐在了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良久后才开口,声音低沉暗哑:“我早该休了她的……”
经过一夜休养,加上广岫相助,逍奇迹一般恢复神速,将广岫带到一处华美楼阁前,说瑱就在里面。
广岫问道:“你确定它在这里?”此处名为天仪楼,论其属性和无心阁差不多,专门招待京中官宦显贵,寻常人根本进都进不去。
广岫看着楼前宝马香车不由唏嘘。
分明已是风雨飘摇之际,这些达官贵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玩乐,浑不知灾劫将至。
依逍和广岫之能混进去不是难事,很快便乔装为楼中下人,一边涨见识一边找瑱的下落。在广岫看来这地方和无心阁根本没法比,规矩却多得多,眼不能乱看脚不能乱踏,稍有差池便会被拖出去毒打,直接扔出楼去。
逍与瑱一母同源,有所感应,循着气息而去并不难找,麻烦的是他们在这楼中只是下人,有些地方根本不能涉足,多走一步就会被管事的呵斥,徒增许多不便。
逍面露阴冷,数次想要大开杀戒,被广岫拦下。他近日招的麻烦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大动干戈,最好悄没声息得进来悄没声息得出去,谁都不惊动,什么麻烦都不沾。
“好嘛,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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