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牡丹》第62章


这简直太可笑了!
然而奚峥根本不与我废话,他脱下我的衣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不复前段时间的温存,露出了耐心有限的本质,“想骂就骂吧,不过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我允许你把怨恨全都发泄出来,可这之后你就要好好待在我的身边!”
“凭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安排我的所思所想,凭什么决定今天就是我恨你的最后期限!我更用力的踢打,也在徒劳中更大声的控诉,“你凭什么总是在我安于一种生活的时候又强加新的生活给我?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的要我接受你给的一切?我根本就不属于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我在叫骂中逐渐泪眼模糊,仿佛又回到了所有噩梦根源的那个南朝国宴,我与奚峥从那时结下了这大错特错的缘分,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到了今天,然而既没有好事多磨,也没有终成眷属,虚耗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尖锐的对立。
没有什么是比这样的徒劳无功更让人失望,更让人怨恨,恐怕连奚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被褥凌乱中,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倾诉,又像是在诅咒,“因为你一直拒接我,你让我无法摆脱想要得到你的欲望,所以我也不能放过你。”
此时日头已完全落下,屋内彻底陷入了昏暗,但由于我俩争斗的动静,以致无人敢进来点灯。我仰面躺在榻上,流完了眼泪,筋疲力尽,忽然不想再去考虑和操心。是北朝胜了南朝也好,南朝胜了北朝也罢,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让战争为我跟奚峥做个了断。
结果这一次,上天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
多年之后,当人们谈起硖石之战时,还是会感到诸多不可思议,胜败交锋时的命运翻覆,居然只在顷刻之间。
☆、破阵子
我不知道战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异变的,当我被迫立于城楼上,恨不得望穿战场上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只能看到地平线那一端纷纷扬扬的尘土和混杂在一起的士兵,既分不出哪些是周军,也分不出哪些是齐军,唯有两军的旗帜时不时改变着位置。
但是尽管我对军事全不在行,身边守将和奚峥却都比我懂得不少,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奚峥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神情也不似开战时的镇定自若。
“怎么回事?”他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眼前近处的军队有些失去了秩序。很多士兵不是全副以待的准备投入战斗,而是疑惑丛丛的东张西望,不少队的队主和别将都勒着缰绳,在阵列之间来回穿梭,观望着正在激战的前线。可惜几十万的军队铺展开来,实在不能让城墙上的我们看真切,奚峥烦闷地低咒一声后,又加派了几名传令兵出城,然而没等出去的传令兵回来,就听城外不知从哪喊了起来,“我们败了!”
这喊声简直是晴天霹雳,不仅震撼了一头雾水的士兵们,也震撼了观战的奚峥和我。我连忙四处搜寻声源,寻找周军所谓的败相,奚峥则一步跨到窗口边,指着前方冲城头下怒斥道:“一派胡言!前锋还在作战,谁敢动摇军心,一并就地处决!”
在他手指的方向,的确能看到周军的战旗还在飘扬,可原本有序的队列似乎已经露出混乱的迹象。我踮着脚极力远眺,然而本来就看不懂两军的阵型,这时也只感到满眼都是人头攒动,根本不知谁是谁,但是一支打着“齐”字的军队不知何时乍然出现在泗河的这边,劈开了周军纵深的战场,以极快的速度向硖石城挺近。
齐军?是齐军!他们竟然突破了北朝的防线?
我的内心瞬间被不敢置信和想要相信这两股矛盾的想法交击,连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深怕下一刻那看见的旗帜就像幻觉般消失。与此同时,一队甲胄上布满了血迹的北朝骑兵也已返回城下,他们疾驰过后卫的步兵阵营、冲进城门,紧接着便向奚峥所在的城楼跑来。
“娄池!究竟怎么回事?前方战局如何?”不待那领头军人单膝跪下,奚峥便大声催问到。我这时才看清那人正是最早南下的将军之一——扬武将军娄池,他曾在颖口被齐军抵挡月余而久攻不下,奚峡的主力到来后他自动归到了奚峡麾下,在城内的府衙中与我打过几次照面。
娄池的头盔已不知去向,蓬头垢面,一出声就嘶哑万分,“陛下,我军前方大乱!齐军强渡泗水突击,先锋已经冲破中军了!”他话说的喘气连连,抬头焦急望向奚峥,“六殿下让我回来,保护陛下退回寿阳,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怎……怎么可能……”奚峥瞪着娄池,呆滞了好一会才像找回了神智。随即他勃然大怒,劈头问道:“赵王呢?他在干吗!你们连8万齐军也拦不住吗!”
“是柔然那帮畜生!”娄池的回禀带着极大的愤怒,“我军原本按计划退后等待齐军渡河,前锋的柔然军突然哗变,一边四散奔逃一边大喊我军战败,后军不知真相,又被夹杂在各队里的柔然人鼓动,一时失去了控制,齐军乘机渡河强攻,击溃我军前锋,六殿下还在尽力控制战局,我奉命先护着陛下离开,回寿阳重整军势。陛下!快随臣走吧!”
“……柔然……柔然!”奚峥整个人都无法抑制的抖了起来,娄池带来的消息大概正像一把锯齿般切割着他的神经,他扭头看了一眼城外乱纷纷的大军和那越来越近的南齐军旗,气急败坏,“只不过被齐军暂时得逞,我军还未战败,我怎么可能畏战而逃!”
他说着一声令下,带上身边守将和护卫,越过娄池向台阶走去,竟是要亲赴战场的样子。娄池吓了一跳,在他身后追赶道:“陛下!陛下!城外战况不明,您不可以身犯险啊!”
可是奚峥根本不听他的,他只是在离开城楼之际回望了我一眼,好似才想起来有我这么个人,接着他面色阴沉地挥了挥手,示意娄池留下,“此地危险,昭仪不便久留,你带人送她回寿阳,不得有误!”
留下这最后的吩咐,奚峥的身影消失在了城楼上。他自己都不顾危险的要往战场上去,哪里可能是真的估计我的安危,只怕是嫌我这个南朝人在这碍眼才是,而我在听完了娄池简单扼要的汇报后,也猛然意识到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柔然临阵倒戈,齐军乘机渡河,这两件事怎么会衔接的如此凑巧!
难道这就是修思他们与柔然的合作吗?柔然居然不是要助北朝攻克南朝,而是要与南朝一起瓜分北朝?
可惜此时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观察战场,娄池被奚峥强令留下,虽然万分焦急,可也不能抗命。他最终带着自己的士兵领我下了城楼,表面是请,实则是让我不走也得走。我就这样被周军半赶半押的送回了城内的府衙,然后不待片刻休息,又与尚不知城外一切的银叶等侍从一起被装上马车,朝着寿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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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一天的时间在我整个人生中是那么的短暂,可在当时,对许多人来说恐怕都是极度的漫长。
银叶大概是从押送我们的士兵那听说了一星半点的硖石战况,一直惶惶不安。虽然谁胜谁败并不直接威胁到她,可她还是涌起了一些“北朝人”的自觉,就好像我为南朝一样,为自己的祖国担心起来。其余的北朝侍从也与银叶差不多,一边心不在焉的伺候我,一边时不时往外张望,翘首以盼着那不知何时会回来的确切消息。
至于我,虽然面上极力保持平静,可心里比这些侍从下人们要更加翻江倒海。自从猜测到了南朝与柔然背后的运作后,我先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就全数崩塌,那些想着如何在国破之后为亲人求情、如何延续南朝国祚、如何选择自己道路的念头瞬间被推翻。前途再次变的混沌未明,然而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喜悦,反而是无所适从、茫然无措。
南朝会胜利吗?如果南朝胜利了,我又会怎么样?
我带着这样难解的疑问浑浑噩噩地睡着,又在半梦半醒中被吵醒,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全亮,看不见太阳的踪影,只有黎明的霞光晕染着大地,昨天还静寂的院里十分嘈杂,依稀听到男人们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昭仪,好像是陛下回来了……”银叶发觉帐内的动静,赶忙帮我掀开帘子。她目中露出紧张,显然特别希望我去一探究竟。
我自然也有这个意思,匆匆梳洗一番后就带着她往前院走去。尽管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可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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