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山海大作战》第89章


李立文指着她背后几摞书,问:“这些都要你搬吗?”
“对啊。”女孩理所当然,说:“都是我的工作。”
“勤工俭学啊。”李立文歪着头说,“那你不认真做事,在这偷看书?”
“我这叫劳逸结合。”
李立文把她的书顺过来,合上一看,“普希金诗集,你看得懂吗?”
女孩往小推车上一靠,抱着手臂说:“你翻翻书。”
“啊?”李立文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随便翻一页,说页码。”
李立文将信将疑,哗哗打开诗集,“第十八页。”
“致大海。”女孩脱口而出,“人们的命运到处都是一样:凡是有着幸福的地方,那儿早就有人在守卫:或许是开明的贤者,或许是暴虐的君王。”
“那个,”李立文说:“第三十五页。”
“我的名字对你能意味什么。然而,在孤独而凄凉之日,你会抑郁地念出我的姓名;你会说,有人在怀念我,在世上,我还活在你的心灵……”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一本书被李立文翻得快散了架,他道:“第四十二页。”
“我曾经爱过你。”女孩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我曾默默地无望地爱过你,折磨我的,时而是嫉妒,时而是羞怯。我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也似我这般坚贞似铁。这是我最喜欢的诗。”她补充说。
“厉害。”李立文把书合上,“我佩服了。”
“过奖了。”女孩伸出手来,说:“我叫孙漪。你叫什么?”
李立文犹豫着伸出手来,道:“我,我叫李立文。”
“立文。。。”孙漪咀嚼着名字,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梨涡,“你在哪里读书啊?”
“复旦附中。”
“好学校。你也厉害。”孙漪说着弯腰去抬起一摞书,李立文忙扔了雨伞,帮她二楼借阅室。
他自小就是少爷,哪怕李儒德死了,沈凤珍也将他照顾得极好,他从来没有干过重活,只是搬了一小车的书就把他累得够呛,撑着膝盖说不出话来。
孙漪笑道:“你是不是男生啊。体力比我都小啊。”
李立文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这时刚好一个老师走进来,看到一个男生在里面,质问道:“怎么回事!这是女校,你是哪个高中的?跑到这里来?”
孙漪和李立文皆是一惊,也不知道谁先抓了谁的手,两人齐齐冲出图书馆,冲出学校,跟亡命天涯一般跑了几条街。
最后孙漪也没力气了,说什么也不跑了,她回头望了望道:“不会来了,肯定不会来了。”
李立文累的靠在一棵树下,孙漪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天还在飘小雨,他想了想拉过孙漪,把书包举在头上盖住两人,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孙漪眼睛眨巴眨巴好像会说话,她点点头,二人肩并肩往家里面走。
没走几步,孙漪瞅见弄堂口有人卖茉莉,小竹筐放在青石板路上,她心中兴起,从口袋里拿出几角钱买了两个花环,一个套在自己手上,一个递给李立文。
“送给你。”
“送给我?”
李立文颇有些嫌弃,“这是女生才会用的东西。”
孙漪不由分说把花环套在他手腕上,柔声道:“赠人茉莉,手留余香。谢谢帮了我好几次。”
手腕上的茉莉还带着雨珠,小小的软软的绕着李立文的手,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混着潮湿,还有一些夏天才有的情愫,飘进心里。
孙漪抬起眼睛来,指着李立文咦了一声,“你脸怎么红了?”
内战持续发酵,经过近8个月的连续作战,共产党的主力并没有被消灭,反而用对付日本人的运动战,游击战取得了陕北战场的胜利。
宗楠和唐山海在办公室闲聊,说道战局,他讳莫如深,对唐山海说:“南京觉得我们的军队里有卧底,不然怎么会节节败退。”
唐山海哑然失笑,“不会吧,毛人凤怎么不说国防部里有卧底啊。”
“诶!”宗楠点燃一根烟,“他这么想,也不敢这么说啊。国防部那些大佬才俊他还不敢惹。”
唐山海冷哼一声,宗楠继续说:“不是说抗战结束之后,接管了很多日军的装备嘛,还打不过共产党那些土枪土炮?”
“前线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不过,”唐山海低声说:“我们抗战八年,耗损的兵力财力实在太多了,共产党倒是在这段时间大大扩充了实力。”
其实还有一点唐山海并没有说,之前日占区的群众本以为战争结束了就能过上好日子,哪晓得很多国民党官兵接着接管沦陷区的机会,大肆掠夺民财,强行以200:1的比率把日伪货币换成法币,而因为内战军费开支急剧上升,导致政府财政赤字多年,引起通货膨胀,法币一夜之间变成废纸。
淞沪会战之前一百元法币还能买两头牛,到了今年只能买半块香皂。将心比心,很多人在水深火热里盼了八年,到头来还觉得是不是在伪政府和日本人的统治下,生活还能好些。
这些情况,宗楠又岂会不明白,南京上海苏州的很多高校食堂连白米饭都买不起,常有学生饿死病死的事情发生,他私底下跟唐山海说:“快出事了,山海啊,我有预感,迟早要出事。”
☆、位置
宗楠是最不想出事的那一个,他都六十了,打算再熬一年就向南京请辞,现在关心的是如何安享晚年。他的治局政策就是无为而治,差不多能应付就可以了,只要不出大事,大家都平安。
可他最近却频频说预感着天下不太平,随着战局的变化,唐山海居然了解到宗楠已经把财产往国外转移。这是准备好了随时离开上海,不,是要离开中国。
唐山海把这件事告诉徐碧城,她问道:“你会离开吗?”
他双手撑在书桌上想了很久,最后反问徐碧城:你呢?
“我们走了,家里人怎么办?”
唐山海深叹一口气,转头过来发现徐碧城眉头紧锁,眼中尽是凝重,他勾起嘴角,冲徐碧城笑道:“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徐碧城抚了抚胸,“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上面有撤退计划呢。”
若战事持续如今,撤退是必然会有的计划。当然,这事唐山海只能在心里想想。
他拉着徐碧城坐下,徐碧城说:“我今日去红十字医院检查,你猜我遇到谁了?”
唐山海摇头,问道:“遇到谁了?”
“许广熙啊。”徐碧城说:“他真的和冯毓秀在谈恋爱啊。”
唐山海正在喝水差点没呛到,他擦了擦嘴巴,“不会吧,铁树要开花了?”
白天,徐碧城照例去医院检查身子,刚好冯毓秀也在这家医院做护士,乘着等阿香拿药的空档,冯毓秀请徐碧城到办公室里面坐一坐。
徐碧城眼尖,在她的桌子上看到了许广熙的病历卡,冯毓秀发觉徐碧城脸色不对,连忙把病历卡收起来,说:“许长官他受过枪伤,身体不好,每周会来这里做一次康健。”
“你别紧张,我也没说什么呀。”徐碧城大大方方坐下,冯毓秀却是坐立不安,复又解释道:“他前几次老是忘记带病历卡,我说要不就放在我这里,很方便。”
徐碧城端着咖啡杯直点头,冯毓秀瞄到她似笑非笑的神色,猛地伸手捂住羞红的脸,道:“唐太太,你别再这么看我。”
徐碧城差点笑出声来,抿嘴道:“我没其他意思,我不看了。”
冯毓秀这才把手放下来,扭着她制服的裙边说:“唐太太觉得许长官这个人怎么样?”
“我?”徐碧城说,“我跟他并不熟啊。”
“怎么会。”冯毓秀道:“唐局和他不是同班同学吗?我以为他们是好朋友呢?”
徐碧城想到唐山海跟他说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编排许广熙的,说他刻板,说他冷漠,说他是小老头。哪里算是好朋友。
她摆手道:“他们是死对头,聊不来的。”
“那就奇怪了。”冯毓秀说:“上次他和另外一位军官来医院,那位军官口无遮拦说起唐局,是,是。。。”
“是什么?投机分子?花花公子?”
冯毓秀笑笑,“唐太太你都知道啊?”
“不新鲜。”徐碧城耸肩道,“然后呢。”
“许长官大发雷霆啊。说他认识的季醴不是这样的人,把那位军官一顿斥责,警告他不要造谣生事,到最后病也没看,扭头又回去了。”
“这是稀奇了。”徐碧城端起杯子,又放下来,道:“不对啊,许广熙驻军城外并不常到上海啊,你们早就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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