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五之峥嵘》第52章


宣怀风对费风笑道,“这里够安静。”
便和费风在树下的石椅上坐了,翻着单子,一页一页的看。
偶尔问两句,单子上面每一项药品的名称和数量,费风都答得很有条理,有的宣怀风没问,费风大概怕宣怀风闹不明白,还主动指出来给他看。
宣怀风通通核对过,拿着钢笔,一张张都端正地签了名,交给费风说,“这些你再拿去办公室盖个章,就可以叫人送海关总署了。孙副官知道我们办事的章程,会尽快处置的。”
费风接了那些单子,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点头说,“好,我这就回戒毒院去盖章。”
宣怀风说,“这阵子我不在,戒毒院里有什么状况?”
费风说,“刚才不是说了,乱了大套,药材不够,公文不通。除了这些,其它能做的事,大家都在尽量做。布朗医生和我主要是研究新的戒毒法。是了,戒毒院有三个病人,我查了医院的资料,找不到他们家里人,家里住的地方也和医院文件里登记的不符。听说她们入院,是宣副官你亲自安排的。”
宣怀风蹙眉,似乎没印象,问,“哪三个病人?”
费风说,“一个叫莫华,一个叫赵芙,一个叫赵蓉。你想一想,是不是你经手的?”
宣怀风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姐夫求自己安排的吗?
宣怀风说,”是了,这是一家子。一个母亲领着两个女儿,都抽了白面,我一个亲戚见她们可怜,央我帮一帮,我就把她们安排入院了。怎么,她们不配合吗?”
费风说,“配合倒是配合的,只是她们的毒瘾,和常人的不一样。”
宣怀风问,“怎么个不一样?”
费风说,“她们抽的白面,不是街上买到的货色,毒性比普通白面重很多。可以这样说,如果他们毒瘾发作,就算买了白面来给她们抽,也是不顶用的。我很怀疑,她们抽的是一种特殊的白面。”
宣怀风皱眉道,“这有点玄乎,我听得不是太明白。”
费风说,“既然你说玄乎,那我就用一个玄乎的比喻。现在报纸上不常有仙侠小说吗?譬如你中了一个坏人下的毒药,为了活命,每年都要吃这坏人给你配的专门的解药,其它人配的解药,是不管用的。”
宣怀风惊讶地问,“真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费风说,“根据我和布朗医生对这三个戒毒病人的观察,确实如此。不过,也没有书上写的那么玄。我们想了许多办法,给她们用中医偏方压制毒性,这几天算是渐渐地显出一点效果了。我是想调查一下,她们原本抽的白面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特的毒性。只是她们自己都说不出个究竟,院里留的数据也是假的,就算想找她们家里人问问,也找不出一个人来。”
宣怀风歉然道,“对不住,这是我的错。据我那位亲戚说,这一家的主人翁,大概在社会上有些地位,不想让人知道他家里的人抽白面,所以用这种秘密的方法,把她们送来戒毒。我是答应了帮她们保守秘密的,所以入院的数据也就没有把关,估计她们怕人知道丢脸,都用了假名字假地址了。以后让我去问一问,再来告诉你。”
费风说,“好,我等你的消息。要是能拿到这种特殊的白面,我们的研究就更有把握了。”
宣怀风点了点头。
费风虽然说话不太漂亮,做事倒很实在,见已经把要签的单子拿到,并不多坐,站起来向宣怀风告辞。
宣怀风也站起来,问,“既然过来了,还是到花厅里坐一坐,喝一口茶水也好。”
费风笑道,“茶有什么好喝的,花厅里那些人,我只和布朗先生聊得来,承平还算勉勉强强。至于那个使笔杆子的黄万山和他的妹妹,我知道,他们背后都叫我外国月亮圆医生呢。”
宣怀风想起费风的言谈,常常流露出外国好而中国差的明显态度,确实很容易惹人误会。
自己头一次和他遇上,何尝不讨厌他身上崇洋媚外的气味呢?
没想到如今,倒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了。
宣怀风不禁一笑,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等相处熟了,他们也就明白你了。”
费风说,“一群无知的中国人,整日把时间花在作揖寒暄上,毫无时间概念,我要他们明白我干什么?别阻碍我做事就成。宣副官,我告辞了。”
宣怀风要送他到大门,费风皱眉说,“又来了,我真不懂这种客套有什么用。你送我几步,难道我就能少走几步吗?”
宣怀风无法,只能目送他走。
看着费风的背影在花墙消失,他才朝着小花厅那头去。
到了小花厅,看见大家仍都在说说笑笑,厅里嗡嗡地乱响,白雪岚正和新生小学的女校长谈着话。
戴芸平日在学校里很朴素,因为今天是要到白公馆,所以特意打扮过一番。
她模样本来就很周正,尖尖脸儿上薄敷胭脂,非常俊秀,穿着一件银红色的缎袍,腰身小得只有一把,和穿着西装,身材高大的白雪岚站在一处,很是娇小妩媚。
宣怀风走进小花厅,不自觉就向白雪岚走去,走了几步,瞧仔细了戴芸和白雪岚谈话时,那充满书香女子般温柔的眼神。
此时小花厅里,客人很多,宣怀风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来,脚步稍稍一滞,又赶紧脸上带了微笑,继续往白雪岚处走。
到了近处,听见戴芸说,“……加上欧阳小姐热心的募捐,现在经费是不用太作难了。不过我总是忘不了,新生小学最艰难的时候,是总长出手相助。要没有总长,这些孩子如今不知道要流落到哪里去,更不用说识字读书了。”
白雪岚心里明白,出手相助的人,其实是宣怀风,自己不过冒了一个好人的名头罢了,所以对戴芸的感激,只是很平淡地说,“不足挂齿的事,戴校长不要放在心上。”
戴芸嫣然一笑,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请白总长到我们小学里走走?”
白雪岚说,“这个嘛……”
忽然一偏头,对宣怀风笑着说,“你回来了。还说片刻就回来,一去有小半个锺头。忙完了公务,累不累?”
宣怀风说,“只是签几个字罢了。你们在谈什么,很投契的样子。”
他也是客气的说法,并没有别的意思,白雪岚不在意,戴芸却蓦地脸颊一红,淡淡地把脸转过去,朝着宣怀风微笑着说,“大家都在等宣副官,我一时冒昧,过来和总长聊几句,主要是代我们新生小学,表示一下感谢。”
她不开口也就罢了,这一解释,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大概她自己也觉察了,更十分地腼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说,“我哥哥像是在找我,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宣怀风和白雪岚两人肩并肩站着,看她钻到人群里,去找戴民,不由彼此看了一眼。
白雪岚问,“如何?”
宣怀风也是一笑,答他说,“女将军是美丽而不失英气,这一位女校长,可以当得温柔而不失志气的评语了。”
白雪岚呵呵一笑,低声说,“还是没有你好。”
两人说了两句悄悄话,小花厅那边围满了人的地方,忽然发起一阵叫好声,又有人鼓掌,宣怀风走过去问,“什么事这么高兴?不会商量了什么主意,要捉弄我吧?有言在先,可不许欺压刚出院的病人。”
宣怀风对着外人,一向不太说笑。
今天在场的都是熟悉的朋友,他心情很放松,言语也活泼起来。
黄万山说,“怀风,你这就冤枉人了。我们刚才在说,庆祝你病愈出院,总不能只说两句空话,倒要拿出一点真正的经济庆祝来。所以商量了,索性我们也学学那些富人们,凑钱请一台戏,闹一闹,把缠着你的病魔赶远一点。”
宣怀风说,“何必花这钱,不要也罢。”
黄万山说,“不行不行!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也好沾点耳福。朋友们都愿意凑钱,又不花你一个子,”
谢才复说,“宣先生,我们是一片好意。这样高兴的事情,你何妨接受。”
他如今在新生小学当英文先生,薪水虽然不高,但吃住不用担忧,女儿又免费可以读书,日子比过去好上许多。这份工作是宣怀风帮忙的,在谢才复心里,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所以宣怀风出院,谢才复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宣怀风看大家很诚心,也不好拒绝,只好由他们兴高采烈地商量,承平说既然要热闹,不如请唱大鼓的。
黄万山表示反对,说,“太俗,我是知道怀风的喜好的,最好莫不过一台《秘议》,又雅致,又缠绵。”
黄玉珊说,“呀,哥哥你真是。我们是祝愿宣副官身体健康呢,你什么不挑,偏要挑《牡丹亭》的一段,这是请人听戏的意思?”
黄万山一想,果然,《牡丹亭》里的杜丽娘,正是病逝的。
黄万山轻轻打了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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