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窑》第74章


安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原本轻盈的步伐也发出了声响。
涂安真应声抬起了头。
“你回来了?”涂安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安童身边。
像原来一样?
安童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礼貌地伸手:“来,这边坐。”
“哦!我差点忘了,这是你家!”涂安真尴尬地笑笑,随着安童坐了下来。
安童微微笑了起来:“怎么样?”
涂安真很认真地说:“比衢州驿所肯定是好多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告诉你,我看了你房里的瓷器,很多不是汉地烧的呢!有几件应该是西夏那边的窑烧的。”
安童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涂安真看安童没反应,又说:“案台上的书是讲海都的啊?难得是汉文,我能看懂。”
安童点点头,她一向就是这么好奇。
下人送茶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平和的气氛。
涂安真主动问:“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说?”安童隐约觉察到什么,心中莫名慌乱。
“全向西是谁?”
……
“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你知道他是谁么?”
……
她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安童心慌。
涂安真见安童不说话,继续问:“他不是二皇子的门客么?他不见了二皇子也不问问?要不……我去问下二皇子?”
安童的目光缓缓从涂安真身上移开,望向屋外,淡淡道:“是我。”
“你……”
“我是为了帮你。”安童呷了一口茶,平静了心绪。
“谁要你帮?”
安童身子发软,用力握紧了还端在手中的茶杯,撑住了。
“那我谢谢你。”涂安真说得不冷不热。
安童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解释什么。把她从王资谦手上救回来,他就被皇上派去海都,她的身份,她的家世……真金那里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我的路,我自己走。”涂安真像是知道安童在想什么,说出了话像一盆冰水,泼得他透心凉。
哪知涂安真不顾安童怔怔的眼神,又道:“丰收宴那天在御花园,杀死刘顺的,是不是你?”
安童心中大惊,她怎么知道?
“我那时恰好去假山边醒酒,不小心听见了。不过你也是带兵的将军,做起这些事情也驾轻就熟。”
她能别说了么?安童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手,神色黯然,脸色越发地阴沉。被派去海都,名义上是联络贸易,实际上就是削弱他和真金之间的联系,然后再用一道圣旨,将真金调回大都,切断真金和地方上的联系;会处理张顺,是因为他在浮梁城设计陷害太子,回来后又化名刘顺,意图不轨,他只得暗地里做掉,即使真金没有授意;但是,在皇上下的这盘大棋面前,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最后一个问题问你,把我从二皇子的牢里救出来的人,是不是你?”
原来她知道!
他抬起眼,涂安真看到了他眼底的慌乱,有些不忍。
“我只是恰好知道你的事罢了。”安童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涂安真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你救过我,我帮你保守秘密,我们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欠。”她冷冷地抛下一句。
“为什么?”安童脸色苍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了这简单的三个字。
“没有为什么……”涂安真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童一把拉起右手,她吓得大呼:“你干什么?”
安童蓦地用力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咬了下,阻止了她继续要说的话。
“啪!”涂安真一巴掌用力打在安童脸上。
安童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了双手,一时间又不知道往哪里放。
“无耻!”涂安真眼圈红了。
“我无耻?!”安童冷笑起来,“哼,我无耻!我究竟是为了谁无耻?!你是我救回来的,凭什么他来衢州你就跟他好?是我把你从王资谦手里赎回来,凭什么你就跟他来了大都?他善良,他仁义,你被沃阔台欺负的时候他在哪里?你被投进大牢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刘顺在你身边图谋不轨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让我放人一条生路,那谁放我生路?!”安童从来没有如此愤怒,他咆哮着,满脸通红,青筋突起,往日里总是齐整洁白的衣衫也多了几道褶皱。
涂安真突然感觉到下巴被他掐地生生地疼,她捂着下巴说:“我们不是同一路人,我们的行事方式不一样,没有缘分,无法强求。”
安童愣住,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这就是你和真金的不同,也是和我的不同,我们想得到一件东西,会堂堂正正地去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处心积虑,涉及谋划陷进圈套,更不会在幕后,痛下黑手。”
安童身子僵硬,竟无言解释,因为这全是事实。
他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涂安真,眼睛如宝石般美丽、璀璨,会聚的却是荒漠般的悲凉、苍茫。
涂安真无法直面他的目光,转头就要离开。
安童抓起她的手腕,紧紧地握着,不肯放松。
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了安童的手,安童的眼中流转着隐隐地请求,她却一直摇头。
猛地抽手,她便亟亟逃离。
安童的心像被掏空,身躯却不知如何安放。
作者有话要说: 1求关注
☆、整顿贪腐
建朝以来,忽必烈觉得今年的这个冬天似乎最冷,每日的御前会议,枢密院的各部尚书,总是参本请示各省各道的政事如何处理,不是户部报山西雪灾太大,需要从其他省份调集赈灾棉絮,就是吏部称大都破了连环盗窃案,请旨奖赏,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明明夜里睡得不晚,第二日就是没法早起,更不用说像以往那样在朝阳的晨曦中批阅奏章。
还好有太子真金。
忽必烈不上早朝,不开御前会议,所有的军国大事,都由真金领导的枢密院决定,一时间,真金势力大增,迅速在朝堂中笼络了一批大臣。
刘秉忠和窦默此时提议:要趁机削弱阿合马的势力,进而扳道芒哥剌。
“皇弟何事至于此?”真金不接两位老臣的提议。
窦默一阵见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此时不动芒哥剌,更待何时?”
真金反驳道:“皇弟纯朴善良,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
刘秉忠也急:“太子怎么就不明白呢?阿合马和芒哥剌在大都已经经营多年,早就沆瀣一气,同穿一条裤子!”
真金不信,又道:“阿合马心术不正,我早已知晓,可皇弟一直在父皇身边,性格豪爽大方,何来不端?!”
窦默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机不可失啊!”
真金依然不为所动,窦默和刘秉忠急得直跳脚。
十一月十五,礼部佥事观星称异动恐有变数,请示提前防范。
所有人都脊背发凉。
真金一手提拔的户部代理尚书杨全在没有提前知会的情况下,在忽必烈参加的御前会议上,参本指控阿合马贪污东征军军饷。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阿合马!你……”忽必烈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拿起龙案上的酒鼎用力砸向阿合马,阿合马的额头裂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可阿合马并没有擦额头上的血,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启禀皇上,老臣冤枉,冤枉啊!”他的头嗑得地面咚咚作响,抬起来是,乌黑了一大块,混合着额头流下的血,红红黑黑,惨不忍睹。
忽必烈看看杨全,目光中有些怀疑:他只是个汉臣?他又看着阿合马的脸,看到他撒了一地的血,动了恻隐之心:“赶紧把你的血擦擦!杨全所述,是否真实,由太子彻查,不得有误!”
阿合马战战兢兢接过下人送来的布巾,心却沉了下去,命太子彻查?!谁都知道他和太子的关系,如此一来,不就是让他不得善终么?
朝堂之上,历来都是君王和众臣之间互相制衡,互相利用,就连有血脉关系的皇子都不例外。彼时阿合马是打理国库的功臣,此时太子真金是得宠之人。皇帝要打击阿合马的党羽,就要培植太子的势力,由太子来打破朝堂中维持了许久的平衡,如今,代理户部尚书杨全的一个参阿合马的奏本,恰好给了忽必烈完美的理由,忽必烈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呢?
可细细想来,未必是好事。
东宫里,太子和安童在书房里讨论得失。
安童摇头,不满道:“杨全定是受了刘太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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