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窑》第94章


“这点小伤,没事!”涂安青抢着回答。
焱儿不理涂安青,扶着安童在马车边坐下,哭道:“我……我还是来晚了,斥候一通报标记,我就赶来了,可是……还是晚了……”
“啧啧啧啧啧,你这来的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晚!”涂安青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伤口,弯下腰插在安童和焱儿中间说。
焱儿瞪了涂安青一眼,满是嫌弃。
涂安青自讨没趣,直起身来,四处张望,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欣喜若狂:“袁晶……”
远处一个青衣姑娘正在审问一个黑衣伤者,一手插腰一手拿剑,威武异常。
“说!说!你们是谁指使的?”袁晶毫不客气。
黑衣人死死地瞪着袁晶,一语不发。
涂安青走到旁边,恶狠狠地说:“再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黑衣人瞟了涂安青一眼,紧紧闭起眼,不说话了。
突然,黑衣人嘴角流血,袁晶见状大呼:“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涂安青蹲下捏起那人的脸,可已经来不及,瞬间就断气了。
“哼!”袁晶不悦,狠狠地踢了黑衣人一角。
涂安青在黑衣人身上乱摸,试图找到什么,却什么也没有。他大叫:“大家仔细搜身!”
片刻后,有人来报:
“公子,这是重华宫的令牌!”
“公子,这是端本宫的令牌!”
此时涂安青和安童正一左一右靠着马车轮坐着,让青衣女子帮忙包扎伤口,听到下人来报,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清理完马车上的箭,又稍微休整了一下,安童便命令道:“焱儿,你带人在后面跟着!”
涂安真不可思议地看了安童一眼,嘴里叫道:“晶儿,来马车!”
袁晶不好意思的笑笑,第一个钻进马车里去了。
安童和涂安青也跟着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安童先确认了涂安真还安好,便闭目休息。
涂安青忍不住了,疑惑地问:“焱儿姑娘就这样?”
安童不理会,依然闭着眼。
涂安青一把拉起安童的衣领,质问道:“你就这样对待焱儿姑娘?”
袁晶连忙起身拉开他俩。
安童左手受伤,行动不便,便用右手慢慢悠悠地整了整衣领,冷冷到:“下人就是下人!无需做无谓的想象!”
“你……”涂安青想打人,袁晶适时地拉住。
涂安青气鼓鼓地仰过头,睡觉!
涂安真觉得耳鸣,头顶刺痛。
右脚又开始疼,钻心地疼。
“莫顿,救我!莫顿,救我!”
“孙瑜,孙瑜,给我药!给我药!”
“燕金……真金……太子……太子……”
马车里的涂安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轮番说着胡话。
涂安青赌气睡觉,耳朵却时时听着马车里的动静,袁晶关切地抚摸涂安真的头。
安童淡淡地说:“药效过了就好!”
他的心,像锥子扎一样。莫顿、孙瑜、真金,哪个不是在涂安真的心头划过一刀又一刀,提起来都是痛。
焱儿在马车后随行一夜。
天亮时,涂安真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真金呢?”涂安真睁眼第一句就问。
涂安青睁开了眼,又闭上了眼,不说话。
安童也只是看着涂安真,不说话。
袁晶看不下去了,回答道:“安真姑娘,昨日遇刺,安公子和你兄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我和焱儿姑娘一起来的。”
“焱儿在哪?你们不知道,她知道!”涂安真起身就要下马车!
安童拉住涂安真:“你坐下!”
“我不!”
“坐下!”
“我不!”
“好了!”一直闭眼的涂安青睁眼说话了,“别逞能,太子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宫,别浪费了他一片苦心!”涂安青说完,觉得一阵风吹过心窝,凉凉的,原来说假话是这个感觉!
“我要见太子!太子!”涂安真不相信,又要起身下马车。
安童用力抱住涂安真,阻止她,大声道:“太子不在了!不要任性!”
涂安真双手抓住安童双臂,用力摇晃:“不可能……我们还要一起烧瓷,一起去看瓷土,一起去买青料……一起……”,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晶抱过涂安真,安慰道:“太子是好人,只要你好好活着,他才会放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马车里没有人说话,只听到涂安真悲痛欲绝的哭声。
几次,涂安青都想劝阻,袁晶都摇头挡住,袁晶轻轻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就没那么难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累了,涂安真在袁晶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傍晚时,马车和焱儿等随从进到客栈休息。安童检查好马车,交待袁晶照顾好涂安真,便上客房休息去了。
焱儿一直苦着脸,不多话,安排着其他随行人员。
涂安青受不了这样,走到焱儿面前,诚恳道:“焱儿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焱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涂安青受不了,冲到安童的客房,质问道:“你不觉得应该对焱儿道个谢么?大老远这样跟着,辛苦不说,之前为了救了,连命的不要。”
安童板着脸,语气间也不耐烦:“我和她之间,没什么谢好谈。”
“狼心狗肺!狼心狗肺!人家一片红心你就这样糟蹋!”涂安青的声音大得连其他房间的人都能听见。
安童不回答:“如果你没什么其他事,我先休息了,晚饭你们自己吃,我那份让店家送进来,我自己吃。”
涂安青被安童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突起。他狠狠地呸了一口唾沫,用力踹门而出。
楼下店家的叫声应声响起:“客官小心,别踹坏了门,要赔的哦!”
涂安青气鼓鼓地回了一句:“赔就赔,不差钱!”
店家自讨没趣,哈哈哈的自己笑起来。
不平静的心平静地过了一夜。
清晨,大家都早起收拾,准备出发,突然发现,焱儿不见了。
安童听到消息,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下人给安童送来一封信,是焱儿写的。
“公子,五里外就是雁门关,焱儿只能送你到这儿,万事小心,保重!”
他看完信,也不知哪来的愤怒,把纸揉成一团,重重地扔在桌子上。
涂安青走过来,捡起信一看,白了一眼安童,讥讽道:“现在好了吧,红心都没了!”
“难道捧着吗?”安童突然回敬了一句。
涂安青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妹妹,这一片红心的焱儿,难道能收了么?
这时,袁晶笑盈盈地走到涂安青身边,道:“两位公子,就此别过,乌海或者海都,我都不去了!”
“晶儿……”涂安青拉起袁晶的手,靠在脸颊,摸了又摸,一脸的舍不得。
安童抬眼看了一眼袁晶,轻轻点了点头。
袁晶一直笑,一直笑,但笑里似乎有泪。
☆、重逢
大都的一切,都按照真金所预料的一切,向前发展,除了焱儿再也回不去宣慰院。
真金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焱儿,在他的眼里,焱儿只是一个下人,他只是知道,安童会按照他的设想,安排好一切,至于所需要牺牲的、放弃的,他没有精力再去考虑。
焱儿早已心灰意冷,自知回不了宣慰院,于是只身去衢州驿所。在衢州安顿了一段时间,她又南下,寻找更南边的驿所。她每次启程,总是牢牢地记着安童告诉她的话:我们亲人的去世,只是要让我们过得更好。
所过的每一天,都要过得更好。
太子妃沃阔台埋伏涂安真他们一次不成,就已经偃旗息鼓,放弃了追杀他们,因为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合马已死,忽必烈立刻提拔了接班人卢世荣,卢世荣虽是个汉人,但是烧杀抢掠的策略,一点都不比阿合马来得差,时常弄得窦默和刘秉忠问候他卢家十八代祖宗。
自那以后,忽必烈对沃阔台的态度突然大转变。真金在世的时候,告诉过沃阔台这一切,但她还是在忽必烈立她的孩子为太子后,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芒哥剌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但最后也没有为难新太子,毕竟在血缘上,他才是新太子的生父。
涂安真的坚强,远超涂安青和安童的想像。
出雁门关三日,涂安真似乎就从悲恸中恢复过来,要求骑马,不再乘马车,理由是加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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