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张嘴吃药》第53章


而后冲上大脑的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
杀了那个人。
***
是聂护士把他的阿榆弄丢的,他确定。
因此他直接去找了她。她说他的阿榆是在红色禁区不见的。头脑发热的他一度想要冲进红色禁区找阿榆,但回归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冷静下来之后仔细分析过,也尝试追踪发送给他视频文件的人的IP地址,可条件有限,或是那人掩藏得太好,将痕迹抹除得太过干净。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他的眼睛无处不在,可以窥见他们周边所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人,枫叶岭会容许他的存在吗?
如今看来,答案是肯定的。虽不明目张胆地放他通行,可或多或少存在着默许。
枫叶岭院方的不作为昭示着一种包庇行为,难知其目的。他万万不可将方榆的安危寄托在院方。
上报院方是他退无可退的选择。
他唯有孤注一掷。
要想救出阿榆,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给自己的手环植入一个程序,然后把自己的平板电脑交给陛下,交代他藏好。
他郑重地握住陛下的肩膀,对他说:“一切都交给你了。如果发生那样的状况,无论如何都要把平板电脑交还给我。”
陛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他问:“大哥,你还会回来吗?”
他已然转身离去,只朝陛下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此一去不知前路会有多么凶险。
那又如何,他必须赶赴这场宴席。
***
陆之屿跟在聂护士身后下了楼,陌生的红色禁区竟然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味道,他又想起那些无处安放的记忆碎片,甩了甩头发,夺过聂护士手中的手电筒一人走在前面,在黑暗中去往关押病患的房间。
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匍匐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野兽。
可周遭安静极了,唯有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发出类似于秒针走动的轻响。电筒光束中尘埃飞扬,将时间的步调拖慢。通向病房的路似乎也显得格外漫长,他的心焦灼起来。
要是依旧找不到阿榆怎么办?
要是找到的不再是他的阿榆又该怎么办?
他简直不敢去想。
于是在这漫长的路途中,耳边的秒针声音被放得无限大。他仿佛听到了藏匿在这声音之下的另一个声音,有什么人在召唤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那个人说着他无法理解的语言,诱使他向着声音的源头靠近。
那个声音叫他往前走,他的腿便不受控制地迈向声音所在的地方。
然后,一道光出现在他眼前。
等他回神,自己的手指已经按下了电子锁的密码。
身后是钝重的铁门闭合的声音。
那道光也随之消失了,他沉没在黑暗里,无所凭依。
他努力回忆着光亮之下这间房的状貌,可全无印象。他试着朝前走了两步,脚趾不知撞上什么东西,疼得要命。疼痛自下而上,带起了一丁点熟悉的感觉。
可别是现在啊……
他祈祷。
被他踢到的异物所在之处,缓缓地发出光亮来。起初是萤火虫尾部的微光,悠悠荡荡,竟扩散成电子屏幕的大小,随后遍及整个房间。陆之屿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他身处一间看起来设备先进的手术室,两位主刀医生各配助手一名,一位麻醉医生站在手术台边,护士模样的人给主刀医生递去各种器具。护士身边站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负责手术台下的事务。
看上去是一台正常的手术,从手术刀以及医生护士穿着的无菌服上的标志来看,这台手术发生在枫叶岭。
他走近了看,细细去瞧手术台上病人的五官,可洞巾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能看见手术刀娴熟地在开洞处游走。他汗毛竖立。
是一台开颅手术。
陆之屿的脑门隐隐作痛。再走近了看,手术已经结束了。医生护士确认病人的状况良好,将病人推入无菌病房。转移的过程中病人的左手垂下来,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只手环。
他愕然。
那只手环他再熟悉不过,除了新一点,与他手上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可他从未有过被推进手术室的经历。
画面陡然转换。
这次他看清了坐在软皮椅上的人脸,正是年少时的自己。男孩不久之前被剃光的头皮上生长出了青色的发茬,还不及指甲盖长短。头戴一只头盔,电线错综复杂交绕着通向两边的仪器,他闭着眼,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安详。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白色的大褂不正经地披在肩头,袖口打了个邋遢的结系在脖子上,晃晃悠悠地朝男孩走过去。
他看不清男人的脸,他跟着男人的步伐换了角度,仍然看不明晰。
男人托起男孩的下巴,左右端详着,咂了下嘴巴,“就你吧。”他松开手,退后两步,按下机器的开关。
男孩全身过电一般抽搐起来,双眼翻白,口舌哆嗦。男人适时地往他嘴里横了支笔,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十分钟,男孩一直抽搐,男人也一直架着二郎腿坐在旁边,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终于,停下了。男孩的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他紧闭双眼,即将断气似地深深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房间里充斥着他几近呕吐的呼吸声,他捂着脑袋,缓缓地睁开了眼。
像新生的孩子,漆黑的眼瞳里晕染着湿漉漉的水光,迷蒙又惶恐的模样。
男人笑道:“你好呀。”
男孩不说话。
男人便说:“知道你是谁吗?”
男孩摇头。
“不知道就好。”男人语气温柔,轻轻摘下了他的头盔,在他的头顶摸了几下,“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二个‘陆枕’了。记住你的名字,你叫陆之屿。”
你叫陆之屿。
你曾是一个没有过去的空白的人。
但从今往后,你有“过去”了。
不止如此,你还有“现在”和“未来”。
你是第二个陆枕。
你是陆枕前半生所有痛苦的载体。
你将承载并分担陆枕所受过的一切苦痛辛酸、失落悔恨,以痛苦为养料,在此处生长。
你将不受到条框约束,享受到绝对的自由。
你将拥有一个绝妙的爱人,夜夜与你交缠欢|好。
你是第二个陆枕,也是陆枕既定的人生轨迹中另一种选择。
但是记住了,你的根基在此,一旦脱离便全数崩毁。
你必须存活在你涅槃而生的土地。
你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知道了吗?”男人问。
“嗯。”男孩木讷地点头。
男孩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已是截然不同的光彩。
男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男孩仿佛第一次见他,极不耐烦地撇嘴,“我叫陆之屿。怎么?大叔你找我什么事啊?”
男人一巴掌拍在他肩膀,“叫什么大叔呢!我是你爸爸!”
男孩夸张地笑出声,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爸爸?不好意思了,我爸是个赌鬼,整个家都被他输个精光,你要想变成他,随意啊。”
而男人慢慢眯起了眼,笑着摇了摇头,“Adam,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乖。”
作者有话要说: 院花是承载陆枕前半生记忆的重塑品,也是枫叶岭研究多年实验的秘密所在。
陆枕……是个老爱听人叫自己爸爸的变态,除此之外跟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院花VS大BOSS
陆之屿活了二十七年,十六岁来到枫叶岭,之后的生活还算顺遂,也从没起过想要离开枫叶岭的心思。
可如今有个人告诉他,他们把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代价是需要你付出一生。
在此之前,你的身份是一个空白的人。
你的过去都是假的,植入你脑海里的记忆是经由精心编排后的别人的记忆,你只是获得一种恩赐,失去了恩赐的你什么也不是。所以你得好好珍惜这份恩赐,然后倾尽你的下半辈子守着枫叶岭。
就是这样,这么简单。
他抱着脑袋,痛苦万分地跪坐在地上。头颅炸裂似的疼痛,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他是真的吗?他的存在是真实的吗?他的阿榆是真的吗?真真假假的画面在他眼前反复交错,他在下沉。
海水翻卷着泡沫涌进他的五脏六腑,他仿佛被巨大的怪物扼住了喉咙,越是想要浮出海面,就越是被拖拽着沉入海底。
他将窒息。
“陆之屿。”有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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